楞严经白话文 卷一--佚名

楞严经卷一 这部经是我亲自听佛陀宣讲的。那时,世尊在舍卫国的只园精舍,与大比丘等一千二百五十名僧人在一起。这当中,有些是成就了无漏智的大阿罗汉,有些是具备了佛智而住在世间以宏扬佛法的菩萨。他们都以佛智慧超越了种种有为事物的束缚,从而能够在俗世界施行佛的威德仪律,绍继佛法以摧破世人烦恼,将如来遗训发扬光大。他们净化精严佛化人生,将佛的威德律仪推广于凡人生死来往的世界。他们在世间,以无数量的化身显现佛的智慧,引导世间生灵脱离生死轮回,将现在与未来的众生从轮回苦海的压迫之中拯救出来,从而超越世间有为事物的种种压迫累赘。他们的名字是:大智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摩诃拘絺罗、富楼那弥多罗尼子、须菩提、优波尼沙陀等人,他们全都是如来佛的上首弟子。另外,还有无数的辟支、无学等,初入圣道的修行者,以及一些初发心愿的修行者,一同来到如来这里,与各位比丘一道坐禅修学,一齐参与修行后的考察和检省。来自十方世界的菩萨们,为了绝断心中最后的疑惑,也同来恭请如来为众生宣示佛法的奥义。这时候,如来上座已毕,就为法会中大众宣讲了佛法的深奥密义。一时间法会大众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启发,和美法音响起,传遍十方诸天各界。数不清的菩萨都聚会到了如来这里,文殊师利菩萨则是他们当中为上首的一位。 那时,有波斯匿王,因为其父的讳日而设斋筵礼诸佛的护佑。他在自己的宫廷迎候如来,以及各位菩萨,斋筵上摆满了美味珍肴。城里又有其他长者、居士们,同时也在设斋筵礼诸僧人,他们也期待如来能够光临。如来就让文殊菩萨带领各位菩萨和阿罗汉去赴斋主们的筵请。只有如来的弟子阿难,先已接受别处的侍奉,远游未归。既然没有德高望重的比丘和轨范师一起受请,他也就在施主家接受最高的供奉,接受导师的称号了。此时阿难正一人在返回的途中,这一天他没有得到供奉,他就手持食钵,在他驻足的城中沿街乞食。阿难在心里计划,待乞到最后一家施主时,就在那家接受供奉,不管那家是否干净,也不论那家是尊贵之姓还是卑贱之姓,他都将施行同等的慈悲关怀予人,都将起意去成就一切众生的佛性智慧,成就众生们的无上的功德。此时阿难已经知道如来世尊诃责须菩提和大迦叶,批评他们成就了阿罗汉果位,但是仍然不能以平等心对待众生,他期仰著如来能为他们阐说开示佛的宽容平等的智慧,以引导他们能解脱迷惑怨忿的烦恼。此时阿难正走过城楼,慢慢向街上走去。他仪容庄重严慧,恭敬肃穆地按行斋的律仪乞食。就在他乞食到一处淫逸的住所时,他遭遇大魔法,一名叫摩登伽的女子使用婆毗迦罗先梵天咒,将阿难捉按到了淫床之上,并施予淫行,即将毁坏阿难的持戒之体。 如来已知道阿难遭了摩登伽的魔法,于是离筵归来,波斯匿王各大臣、长者居士们,也都跟随而来,期待著聆听佛法要义。这时候,如来头顶上放射出百宝无畏大光明,光芒之中生出千叶宝莲花,莲中有一佛作跏趺坐,宣说神咒。并命文殊菩萨持此咒去护卫阿难。一时之间,摩登伽女的魔咒被灭,阿难和摩登伽女都被带到了如来这里。阿难见到如来,行礼佛足,悲泣起来。他悔恨自已,久远以来一向以‘多闻’称名于世,然而并未成就圆满的道行。阿难恳请十方如来佛,助成他获至无上智慧,获至无上止寂禅定,获至无上正定正觉的修习功夫,以及最为直接的成道法门。当时又有数不清的菩萨,以及十方世界大阿罗汉、缘觉、声闻等,都愿现聆教诲,他们退回自己的座位,领受著佛的至高要义。 如来对阿难说,你与我情谊深厚,我们俩有兄弟般的情份,你在发心求无上智慧之时,在我的佛法现示之中,见到了什么美妙景像,能使你当下舍弃世间的深重恩爱?阿难告诉如来,那时我看到如来之身有三十二种无上美妙之相,其形体澄澈透明如水晶一般。我自已思量,这样的美妙之相一定不是因爱欲而生出的。为什么呢?因为色欲之气粗浊不堪,腥臭交织,脓血杂乱,不能生出这等明净无暇聚集光明的形体来。我无限期望崇仰,所以跟随如来出家修行。如来说:多好啊,阿难。你们应该知道,一切众生长久以来,就沦入了生死的相接相续之中,这都是不知道无生无灭不迁不变的真实心的缘故。心的本性是明净光洁的,如用之于种种妄念,则这些妄念皆会颠倒不真实,所以就有众生在生死烦恼中流转不停息。你要是想修习无上智慧,真正地揭示心性的真实。那么你应当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诸天十方的如来佛的修行,都是一样,能够脱离生死轮回,这都是以诚心修行的结果。心有诚实,口有诚实,自始自终贯穿修行之中,那么你的修行就永远不会产生种种起伏曲折。 阿难,我现在问你,当初你发心求无上智慧,是因为如来三十二种妙相的缘故,那么,你是用什么来看,又是用什么感到欢喜的呢?阿难告诉如来:世尊,我是用心和眼来感受欢喜的。我的眼看见如来的美妙相,我的心就生起了欢喜,于是我发心求无上智慧,誓愿舍生弃死。如来又对阿难说:如你所说,真欢喜之处在于心和眼,那么,如果不知道心和眼在什么地方,就不能够制服俗尘生活中的烦劳。就好像一个国王,当他遭到了敌人的侵犯,他发兵讨伐,就应当知道敌人在哪里才行。你之所以仍在生死轮回中不得解脱,就是受制于眼和心的缘故。我问你,心与眼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啊!全世界中的芸芸众生,都将能够识知外界事物的心居留在身体以内,即使是如来的青莲华眼,也是长在脸上。而这些虚浮不实的眼、耳、鼻、舌等器官,只是长在我的脸面,但是能知能识的心却是隐藏在身体内部的。如来又对阿难说:你现在正坐在如来佛的讲堂上,你看看只陀树林现在在哪里?阿难回答:世尊,这些重阁叠楼的清净讲堂,就在这只园里,那只陀树林就在讲堂的外边。如来说:阿难啊!你在这讲堂之中,先看见什么呢?阿难回笞:世尊,我在讲堂里是先看到如来,然后看到大众,再往外看去,才看见那些林园。如来说:阿难啊!你看见林园,是因为什么才看见的呢?阿难回答:这大讲堂,门窗宽阔,四方洞开,所以我在讲堂内能够看见那些树林。 这时候,如来佛就在大众之中伸展出金色手臂,抚摩阿难头顶,同时开示阿难和诸位大众:有一个心念止定无散乱无差别的无上境界,其名叫做大佛顶首楞严王,达此境界具备了万千法行,诸天十方的如来佛,都由此而归到佛的大道上来,最后成就了无上的佛果,你们仔细听罢。此时阿难行礼伏拜,领受如来的教诲。 如来对阿难说:就像你所说那样,你在讲堂内,因门窗洞开而能看到远处的林园,但是也有众生在讲堂上看不到如来,只能看见讲堂外的东西。阿难回答:世尊啊!在讲堂内看不到如来,只看到外面的林园泉水,这不可能。如来说:阿难,你也是这样的。你的心本来有灵性,是透澈明净的。如果你眼前现示出来能明白一切事物的心,其实就在你身躯之内,那么,这时就应先透澈知道身躯的内部。但是,很多处在生死轮转之中的众生,是先去看身躯里面,然后才去观察外部事物,既使如此,也看不到身躯内的心肝脾胃,看不到指甲毛发在生长,更看不到筋骨血脉的运动流淌。真正的透彻明净能明白一切之心为什么不能识知到这些呢?一定是他不能知内,那还谈什么知外呢?所以应当知道,你所说觉悟灵明的心,原是驻在身躯之内,这是不对的。 此时阿难行礼叩首,并对如来说:我聆听了如来宣示的佛法,顿时觉悟了我的心,其实是驻在身外的,为什么呢?就像灯光那样,灯点亮在室中,就应是先照亮室内,接著才照亮门户,然后才是照亮庭院。一切众生,不能识见自身内部,只能看见自身之外事物,这就像灯光是驻在室外,所以不能照亮室内。明白了这点,就不会再有迷惑,就能达到与佛的智见一样,这大概不会有什么颠倒妄乱的吧? 如来对阿难说:这些比丘们刚才随我在城里乞食行斋,现在回到只园来,此时我已吃过了。你来看看,一个比丘在吃东西,其他人会不会饱呢?阿难回答:其他人不会饱。世尊,这是为什么呢?这些比丘们虽然都已成就阿罗汉的果位,但是他们各有各的躯体,一人吃饭,其他人怎么会饱呢?如来对阿难说:如果像你能够识知的心,其实是在身外,那么,身体与心各在一处,并不相干,心所能识知的东西,身体就不能感觉到,身体能感觉到的东西,心却不能识知。我现在伸手给你,你用眼睛看到它时,你的识知的心能辨别出来吗?阿难回答:是的,世尊。如来告诉阿难:如果识知之心能够辨别出来,那为什么又还要说心是在外呢?所以,你应当知道,你所说能觉能识知的心驻在身外,其实也是不对的。 阿难对如来说:就像如来说的,由于不能知内的缘故,所以说心不居于身内。又由于身与心相互认知即能够相互间不分离的缘故,所以又说心不在身外。现在我想,识知之心是在某个地方。如来说:在什么地方?阿难说:这种能知之心,即使不能识知内部的事物,但是却能看见外部事物,那么,我想这识知之心就像是潜伏在一个根里般。这好比有人拿水晶碗盖在眼上,虽然遮住了双眼,但却不妨碍眼看见东西一样,识知之心从深根里生出。见随即显现,这个见随即也就能分别识知事物,这就是说,眼睛看见什么东西,心就能够辨别。所以我认为,识知之心所以不能识知内,是因为它在深藏的根里的缘故,识知之心能够识知外物而无障碍遮盖。这也是它潜藏在根里的缘故。如来告诉阿难:如你所说,识知之心藏在根里,就像水晶碗盖著一样。当人们用水晶盖在眼前时,就应当看到河流山川,但是,能看得到水晶吗?阿难说:世尊,当人们用水晶遮在眼前时,实际看到的是水晶。如来告诉阿难:.当你的识知之心与玻璃同在一处,只看到河山,为什么看不到眼睛呢?如果看到眼睛,眼睛即同眼前景像在一起,眼睛就是眼前的景像,这时,怎么能够看见东西就能够分辨出来呢?如果不能看到眼睛,为什么说这识知之心是潜藏在根里,与玻璃盖在眼前是一样的情形呢?所以,你说识知之心潜伏在根里,与玻璃盖在眼前一样,是不对的。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我现在又想,众生的身体上,内脏等深藏在体内,眼耳等露在外面,深藏即是暗的,外面的则是明的。现在我面对著如来,睁开眼就能看见明,这就叫见外,闭上眼睛看到暗,这就叫见内。这该怎么解释呢?如来告诉阿难:当你闭眼看见暗时,这个暗的情景是与眼相对,还是不与眼相对?如果是与眼相对的,那么暗的情景就应当在眼的前面,为何要说什么见内呢?如果是见内,那么,你坐在暗室里,没有日、月、灯光,这暗室之中,就都是你的心肺腑脏,而不是与这些事物相对著。如果你不能面对你的心肺腑脏,那你又怎么能够看见它们呢?如果离开由外而见,那这识见也是在内相对而见,并没有什么见内见外的不同。如果说闭眼看见暗,是说这暗就在身体内部,那么睁眼看见明,为什么看不到身体外面的脸呢?如果向外看不到脸,那么向内也就不能看见内。如果看得到脸,那么:这识知之心以及眼根必处在虚空之中,哪里在什么内呢?如果它们处在虚空之中,那自然就不是你自己体内的东西,而是本来如此存在的东西,现在看见你的脸,就在你的身上,虽然你的眼已知觉到了,你的身体却不能感觉到它们的统一,此时你必定认为身体与眼是分开的两个知觉,所以应当有两个识知之心。这就是说,你是一个身体,却要成就两个佛。所以你应知道,你所说的见暗即是见内,是不对的。 阿难说:我曾经聆听如来开示众人,由于心念的作用,种种事物才生出来,由于事物的作用,种种心念才生出来。现在我在思维,我的思维就是思维本体,这其实也就是我的心的本体,随著心与它物的遇合,这心则随之而存在,心既不在内,也不在外,亦不在中间处。如来告诉阿难:你说由于事物作用,种种心念才生出,随著与事物的遇合,心才随之而存在。但是,如果这个心没有本体,则无所谓与它物遇合,如果没有本体而能与它物遇合,那就超出六根六识六种识知之心而无法说清楚了。这种说法不对。如果说心有本体,那么就像你用手摸自己的身体,你能觉知到身体的心,是从身体往外出来识知的呢,还是以身外往内去识知的呢?如果是从内往外出来,它应当先看见自己的体内,如果是从外往内进去,那它应当先看到你的脸。阿难说:看见东西是眼的作用,但是心之意识到东西则不是眼的作用,说心看见并不对。如来说:如果眼能够看见,那么你坐在房间里,门能够看到你吗?门不能看,那么不是代表你已经死了吗?如果眼睛还在,应当看得见东西吧。既然能看见东西,为什么说它已死了呢?阿难,你的能知能觉的心,如果有自身的本体,那它是一个本体,还是有许多个本体?它是遍布在你的身体上呢?还是没有遍布在你的身上?如果识知之心只是一个本体,并且分布在于你的身上,那你用手摸一个肢体时,你的四肢应当同时都有感觉,如果能摸到身体的全部,那就应当无所谓摸了。如果只能摸到某个部位,那么识知之心遍在身体四周就不会成立。如果你的识知之心是许多个本体并且分别各自在你身上,那你自己就是许多个人了,倒底哪一个本体是你呢?如果是那个一心遍布在身体的整体,那你怎么能够知道触摸的身体的哪个部份?如果你是多体之心各遍布在身上,那你摸头时,也就等于是在摸脚,但是本来情形是你能知觉到头,就不能知觉到脚。可是按你所说,你现在却不这样。那么应当知道,心随著与它物的遇合而存在,这种认识是不对的。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我也曾听到如来与文殊菩萨等人谈论到实相问题。那时世尊也说,心既不在内也不在外。就像我所想的,心在内不能有所见,心在外,又不能与我相干,由于在内无所谓认知.,所以心不会在内。由于身体和心能相知相识,所以心在外也是不对的。由心和身,内和外能够相知,那么,它是处在内与外的中间吧?如来说:你说心在内外的中间吧?在中间则不会迷惑,应当确有一个地方。但是,你指出中间,这中间又在哪里?中间是在它在的地方呢?还是就在身上?如果就在身上,那它在身体表面上,就不能说它是在中间。如果它在身体的中间,就同在内一样,也不是在中间。如果有所在之处,那就应当能标示出来,如果在无所标示的地方,那就等于没有这个地方。此时,即使有标示,这标示也是无固定场所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就像人就是一个标示,这标示是中的时候,如果从东面看他,他则处在西面,从南面看他,他则处在北面。标示之物已然如此混乱模糊,心更是会杂乱无章了。阿难说:我说的中,不是这两种,正如世尊所说,眼睛所以能够以事物为缘而发生作用,那是因为当中生出了眼睛的识知作用。眼睛能分别认知事物,事物本来没有认知,由于识知产生在它那里,心也就处在那里了。如来说:你的心如果处在‘根’和事物世界之中间,那么,这个心的本体是兼连‘根’和‘尘’两端呢?或者不兼连根、尘两端?如果这个心体兼连根尘两端,那么,事物世界体多杂乱,事物又不是心的本体,因此它们势必矛盾对立,哪里还能说什么持中呢!既然不是兼连二体,那么,心就不能去认知事物,心也就失去了自己的体性,中也就没有任何标志了。所以你应当知道,说心在内外的中间,也是不对的。 阿难对如来说:以前我曾看到世尊与大目连、须菩提、富楼那、舍利弗四大弟子在一起宏扬佛法,常常说道,心的知觉认识的本性、,既不在内也不在外,亦不在中间,不在一切地方,心不执著在一切事物之上,这就是心的本性,那么我不执著于一切之上,这算不算心的本性呢?如来告诉阿难:你说心的知觉认识本性不在一切地方,世间这所有的天上地下水中一切事物,你都不去执著在其中,那么你的心是在还是不在呢?你的心不在就如龟壳上长毛、兔头上长角完全空无所有,那还说什么执著不执著呢?说不执著,就不能说它不在,没有任何形态外相才是不在,只要不是空无的就会有形态外相,有外相就是在,这时还说什么不执著一切事物?所以应当知道,认定不执著一切事物就是知觉认识心的本性,这也是不对的。 这时候,阿难在大众中从座上站起来,裸出右肩,跪下右膝,合掌敬礼,恭敬地对如来说:我是如来最小的弟子,一向得到如来的慈爱,现在虽然出家了,但是仍然依持如来的怜爱而骄傲放纵,既使是博学多闻,仍然没有达到解脱一切烦恼的无上果位,所以不能降伏娑毗罗魔咒,反而被其伤害,陷在淫室之中。这都是由于不能真知佛的真心境界的结果。祈望世尊发大慈大悲怜心,为我们指引无上正等正定的道路,让一切断绝善行或一切不成佛者,堕入那恶浊之地去吧!说完后,阿难即匍伏在地,与在场众人一起衷心祈求如来的教诲。这时,只见如来佛的脸上放射出奇光异彩,像千百个太阳那样明亮闪耀。一时,普天之下,大地震动,万众和悦,十方世界如微尘一样多的的国土上,一瞬间现出佛的威仪神明,所有世界融合成为一个佛的世界,这当中所有大菩萨,都在自己的国土上顶礼合掌,聆听佛的教诲。 如来对阿难说:一切众生从久远以来,就有种种的妄想狂念和烦恼,造成种种恶欲的根柢,它们相集相聚在一起,至使各位修行求解脱之人,不能成就佛的无上智慧,只能造就像声闻、缘觉那样的修行人以及种种旁门左道乃至魔法鬼术的邪术。这都是因为不能知道有两种根本的缘故。糊涂杂乱的修行,就像煮食河沙作为美味一样,既使经历了万千劫后,也终究不能成功。是哪两种根本呢?阿难,第一种是无始以来的生死根本,就是你与众人都以依持外物的认知心,自以为就是生死的本性。第二种是开始以来的菩提涅槃的清净本休,就是你与众人的一切识本来精粹光明,能产生攀缘一切的能力,而唯独对这个本来精粹光明的识,攀缘的力量却不能达到它,结果自然就是自己遗弃了本来明澈的本性,虽然时时勤苦修习,终究不能有所觉悟,不免就会陷入那些各种不同的生死恶趣之中。 阿难,你要超入无上正等正定的道路,发愿要拔脱生死苦海,那么,现在我再问你。说罢,如来举起金色手臂,收屈起五轮手指,对阿难说:你能看见吗?阿难回答:能看见。如来说:你看见什么?阿难回答:我看见到如来佛,举臂屈指握为光明拳,照耀著我的心和眼。如来说:你用什么看见的?阿难回答:我和大家一样,都是用眼看见的。如来告诉阿难:你回答我,如来握光明拳照耀你的心和眼,你的眼可以看见,你又以什么为心来知道我的拳光呢?阿难回答:如来要我印证心在哪里,那我用心去仔细推究,这个能推究寻找的,就是心了。如来说:乱说,阿难,这个心不是你的心。阿难听后寂然不语,退座合掌,然后站起来对如来说:这个心不是我的心,那它是什么呢?如来告诉阿难:这个心是根尘妄念的所思所想,它迷惑了你的真性,你从无始无根源处以至现在,都在认贼为子,以致于失去了你的本真心性,所以只能堕入生死轮转之中不能拔除。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一向爱怜弟子,因为弟子一心向佛所以出家。弟子向来以心供奉如来,不论在任何地方,都侍奉诸佛和各位得佛智慧之人,弟子修行勇猛精进,且不畏一切艰难,都是凭著这个心去做的,即使是歪曲了佛法,绝灭了智慧,也是因为这个心。如果像如来揭示的那样,这个心不是我的心,那我就是无心之人,与泥土草木一样了。离弃了能觉能知的心,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来您为什么要说这不是我的心呢?我实在害怕极了!在场众人都有一样的迷惑,都祈望如来悲怜,开示未能觉悟的大众。 这时,如来开示,要让阿难和众人得到能安忍不动心的大法。如来安坐狮子座上,为阿难摩顶,并告诉他:如来常说,一切尘世器物都是心的现示,一切事物的因果关联,一切世界间事物,都是由于心的作用而结成物体。阿难,各方世界中的一切,以至于小草细叶,推究它们的根本,都是有其本体本性的,即使是虚空,还是有其名相外貌。怎么说无垢无染妙明觉圆的心,以及性一切心,即具有一切万物的本性的心,没有自身本体?如果你持执在那分别认知的知识上并以为它就是心,那么,这个心就应当离弃所有与觉知相关的事物,如色、香、味、触等等尘世器物,这才会有心的整全的本性。就如你现在听我说法,是因为有声音才能分别识知,即使除去所有引起见闻觉知的东西,向内守望那一片寂静空无,这也是一些现示出来的尘世器物种种分别的幻影。我没有责怪你依持一个假的心,只要你仔细揣摩这个心,如果离弃了六尘境像,仍然有能分别的体性存在,那就是你的真心。如果这个能分别的体性,离开了六尘境界,就不存在,那么,它就不过是六尘境界的分别影像显现,这个心也就是尘世器物世界的种种分别的幻影罢了。六尘境象不会常存不变,如果它变易生灭,那么这个心也就随之而空无所有,你的常住不灭的真身也会与六尘境界事物一样变易灭绝了,这时谁来修证那不生不灭安忍不动的心呢?听到这里,阿难和大家都受到震动而不能自持。如来告诉阿难:世间一切修行参学的人,虽然能成就至高的禅定,但是仍然不能断灭一切烦恼,仅仅成就阿罗汉果位。这都是将生死妄念执著为真实不变的心性的结果,所以你虽然博学多闻,仍然不能修证到佛的正法。 听罢如来说法,阿难又悲泣起来,他伏地礼拜如来,合掌长跪不起,并对如来说:自从我发心追随如来出家以来,秉持了佛的威德神明,因此常常自己思想,不须我自己艰苦修行研习,如来就会惠赐我获至无上正持正定正觉的智慧,殊不知我身与佛心本来不可以相互代替,从而失却了我的真实本心。现在我身虽然出家,但是我的心却没有真正进入佛的圣道,这就像儿子舍弃了父现自己逃走一样。今天我才知道,我虽然博学多闻,如果不自己行持修习佛法,就与愚昧无知是一样的。这就像只听别人说吃饭不能饱自己肚皮一样。世尊,像我这样的人被世间烦恼和认知意识所阻碍与纠缠,实在不知道止寂不易之心的本性,祈愿如来垂怜我们的无知,为我们指示妙觉圆明之心,开示我们能观知真妄,能抉择分明的辨道之眼。 当时,如来从胸部处,推涌出奇妙光彩,千百种宝光耀眼辉煌,一时照遍十方与微尘一样多的世界,一时灌遍了十方世界中的宝刹法场,和十方如来的头顶。同时也聚集在阿难和众人周围。这时,如来对阿难说:现在我为你显示显真摧妄的妙法,同时也让十方一切众生一起获至佛法的微妙密义,获至严净明澈的心性,获至真妄能明的道眼。阿难,先前你说看见了我的光明拳,那么,这个拳能放光明,是因为什么才能放光明?为什么说它是拳?你又是用什么看见的呢?阿难回答:佛的全身就如阎浮檀河里的金子,光艳如金山,洁净无垢染,光明由此而生,我用眼睛观看,看到佛屈握五指,拳的外形由此而生。如来对阿难说:现在真真切切的告诉你,那些有智慧的人,也须听到譬喻而能开悟。阿难,就拿我的拳来说吧!如果没有我的手,就不会产生拳的外形,如果没有你的眼睛,就不会产生你所看到的拳的外形。以你的眼根,来比我的拳,这道理是不是一样的?阿难回答:这是一样的,世尊。没有我的眼睛,就没有我所见到的。以我的眼根来比如来的光明拳,这里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来对阿难说:你说道理是一样的,其实这并不对。为什么呢?就像一个没有手的人,也就没有拳,但是一个没有眼睛的人,并不就是看到任何东西。怎么说呢?你试著去问那些路上的盲人,他看到的是些什么,那盲人必定回答我的眼睛只是一片黑暗,再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从这道理来看,器物世界自身就是黑暗不清的,见本身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阿难说:盲人眼前,只看见一片黑暗,为什么说他有见呢?如来对阿难说:那些盲人没有眼睛,只看得到黑暗,这与那些有眼人处在暗室看到一片黑暗,这两种黑暗,是不同呢?还是没有不同?阿难回答:是这样,世尊,处在暗室的有眼人和那些盲人所观见的黑暗,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来又说:阿难,如果那些盲人面前所见只是黑暗,这时他的眼睛忽然复明,再看面前器物世界,就看得到种种现示的事物,这叫做眼见,因眼睛能观看而现示事物。那些处在暗室的明眼人面前所见也只是黑暗,这时忽然有灯光亮起,他们也看见了面前器物世界里的种种现示的事物,这叫做灯见,因灯的照射而现示事物。如果是叫做灯见,那么灯能看,就不能叫做灯,只能叫做灯观,以灯去观照事物,如果是以灯去观见事物,这与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所以你应当知道,灯能够显现事物,由此而看见东西,是眼睛的作用,而不是灯的作用。眼睛能够显现事物,这样来观见事物的见,是心的作用,而不是眼睛的作用。 此时阿难虽然再次聆听如来教法,与大家一样的息心静气,但是仍然没有领悟到其中的奥义。他们合掌礼请如来慈悲,再宣法音。 这时候,如来轻舒兜罗绵网相光手,伸开五轮手指,教诲阿难和大众:当初我成就佛道时,为阿若多侨陈那等五位比丘和你们诸位说过,所有世间生灵,不能成就无上智慧和阿罗汉果位,都是由于居留尘世烦恼之中而耽误的。你们那时,都是因为什么而开启了智慧,从此依持佛法而获得了涅槃智慧的? 这时侨陈那站起来对如来说:现在我是会中年龄最老的,在初受度的大众之中,独独得到‘解’的称名。我是因‘客尘’两个字而成就圣果的。世尊,就像旅途行路的人投宿旅舍,睡过吃过之后就整装离开往前走去,并不想安住下来,如果视自己为主人安住下来,那就不会再往前走了。这样来看,不住就叫做客,住就叫做主人,客的含义就是不住。另外,就像清晨阳光初出时烟尘清扬,受光的照射,这些烟尘在空气中清晰分明,呈现出尘世物质世界的形貌,这时烟尘摇晃流动,而空间是寂然不动的,这样来看,澄明寂静叫做‘空’,摇动就叫做‘尘’,那么‘尘’的含义就可叫做‘摇动’。 如来说:说得对。这时候,如来对著众人合起五轮指又放开,放开又合起,问阿难:你看见了什么?阿难回答:我看见如来的百宝轮掌,在大众面前又开又合。如来问阿难:你看到我的手掌在大众面前又开又合,是因为我的手掌有开有合呢?还是因为你的观见有开有合?阿难回答:世尊的宝手在大众面前有开有合,我看见如来的手在自开自合,并不是因为我的观见有开有合。如来问:谁是动谁是静?阿难回答:如来的手在动,我的观看,也没有停止不动,那么,到底谁在动呢?如来说:是这样。 于是从如来百宝轮掌中飞出一道宝光在阿难的右面,阿难立刻就转头向右面看,又一道宝光射向阿难左面,阿难急忙回头向左看。如来对阿难说:刚才你的头为什么摇动?阿难回答:我看见如来放出宝光在我的左面和右面,我向左向右观看,所以头就摇动起来。如来说:阿难,你看宝光时头就左右摇动,这是你的头在动呢?还是你的见在动?阿难回答:世尊,这是我的头在动,而我的观见,既没有静止下来,又哪里说得上是在摇动呢?如来说:是这样。于是,如来就对众人说:如果有人以‘摇动’叫做‘尘’,不住叫做‘客’,那么你们看,虽然阿难的头在摇动,然而观见本身并不会随之而摇动,你们再来看我的手虽在开合,然而观见本身也不会随著舒卷流动。为什么你要以摇动的东西为本体,以摇动的东西为实境呢?那么,从始自终,你的心心念念就随顺著摇动的事物而生生灭灭,从而就遗失了本真心性,行事作为生出颠倒。本心失却真性,就是认它物为本己,自然逃不脱在此颠倒中流转,在生死苦海中轮回。 那时候,阿难和大众们听闻了佛的教诲,一时身心安稳泰然,意织到自己从久远以来,就已失却了本真的心性,从而以幻影为真实,去攀缘在世间器物世界上面,今日听了如来教诲,开启了智慧,就如迷失了的婴儿又回到了慈母的怀抱,他们一起合掌顶礼,祈愿如来为众人显示身心的真实与虚妄,现示身心的生生灭灭,和不生不灭的二种真实性相。   当时,波斯匿王站起来对如来说:从前,我还没有领受到如来教诲时,我去见迦旃延和苦修者毗罗胝子,他们都说,人死后一切断灭就叫做涅槃。虽然我尊奉佛法,但是我现在仍然有疑惑,怎样才能发物本心,从而证知这个心不生不灭呢?法会中没有证到无漏圣位的大众都愿意聆听如来的教诲。   如来对波斯匿王说:你这身躯如今犹存,那么,我问你,你这肉质身是像金刚石那样常存不坏呢?还是会衰变毁坏呢?波斯匿王说:世尊,我这身躯终究会损毁灭绝的呀!如来说:大王啊,你还没有灭绝,为什么就知道你会灭绝呢?波斯匮王说:世尊,我这变易衰坏的身躯,虽然现在还没有毁灭,但是我看到面前一切,都如心念一般此起彼伏,变化不停息,它们像燃烧著的火焰,逐渐成为灰烬,随即也就熄灭了、毁坏了,从而使我知道这肉身一定会灭绝的。如来说:是这样,大王。如今你已经到了衰老年龄了,颜容哪襄还能像儿童那样润滑呢?波斯匿王回答:世尊,当我还是孩童时,肌肤有多么润泽光华,成年之后,血气有多么充盈,如今年老血衰,形容枯梏,精神昏沉,皱皮白发,恐怕已是不久于人世了,哪里比得上血气旺盛的时候?如来说:大王,看你的容颜,不像是突然就变的如此衰朽的吧?波斯匿王说:世尊,身躯的变化隐约不显,我确实感觉不到,但是寒来暑去,就到了如今这个衰颓的年龄了,这是为什么呢?当我二十岁时,虽然仍旧是少壮年龄,但是已经比我十岁时年长了,到了三十岁,又比二十岁时衰老,现在我六十二岁了,返观五十岁时,觉得那时候仍然比现在强健的多。世尊,我看到身躯的隐约变化,甚至直到它的毁损破坏,这当中的变化流易不过以十年为一限。如果我再仔细的感知,那它的变化时限岂止是十年、二十年,实际是以年为限的,又岂止是以年为一限,简直是月月在变,日日在变的。如果我再沉观细察,这变化简直就是瞬息之间的事,就是念念刹那之间的事,没有任何停息的时候,所以,我知道我的身躯终归要变易以至于灭绝。   如来告诉波斯匿王:你看到了变化,这变化迁移流转不曾停息,从而起启发你知道自己终将灭绝。然而,你可曾知道就在你的身躯正在迁谢变易之时,你身中还有不曾灭绝的东西吗?波斯匿王合掌对如来说:我实在不知道。如来说:现在我就告诉你不生不灭的道理。大王,你初见恒河时是几岁?波斯匿王说:在我三岁时,母亲带我去拜谒长命天神耆婆天,经过这条河,那时,我就知道了恒河。如来说:大王,如你所说,二十岁时比十岁时衰老,如此直到六十岁时,你的身体日日月月年年都在流化迁变,那么,你三岁时看到的恒河,到你十三岁时,它的流水有变化没有?波斯匿王说:恒河水仍然如我三岁时所见,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如今我六十二岁了,也没有什么变化。如来说:今天你感叹自己白发皱皮,认为容颜必定比童年衰老,那么,你现在对于恒河的认识和你童年时对于恒河的认识有没有什么不同?波斯匿王说:没有不同,世尊。如来又说:大王啊,虽然你的容颜衰皱了,但是你的认知观见的精微本性并没有衰皱。衰皱就是迁变,没有衰皱的就是没有迁变。迁变的事物会灭绝,那没有迁变的事物,本来也就没有生也没有灭。如此来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死置于那生生灭灭之中,而且还要随顺那些道修行者的妄言,认为这身躯在死后即一切绝灭了呢?听了如来说法,波斯匿王确切知道身躯死亡,并不是完全归于寂灭,而是舍弃了现前的生命,又走向了新的生命,于是,他与大众获得了如此未曾有过的领悟而欢欣快乐。   这时候,阿难起座,合掌顶礼,长跪对如来说:世尊,假如我的这个见闻之性,确实是没有生灭的,那么,为什么世尊说我们这些人遗失了真性,从而行为做事都是颠倒的呢?祈愿如来恩赐慈悲关怀,为我们洗涤世间的污垢。   这时,只见如来垂下金色手臂,将手指向下指示,然后问阿难:你现在看到了我的母陀罗手,是正还是倒?阿难回答:在世间一切众生来看,这是倒。但是我不知道哪是正哪是倒。如来对阿难说:如果世间众生以这样子为倒,那么他们以什么样子为正呢?阿难回答:如来将手臂竖直,将兜罗绵手向上指向天空,这就叫做正。如来随即竖直手臂,对阿难说:假如这样子为正,那么不过是与刚才的样子颠倒过来,上下交换而已。你们仔细观看,就会知道你们的身体,与各位如来具备了戒、定、慧三大德大能的清净法身比较起来,如来的法身叫做正遍知,即真正觉知一切法,以及觉知的圆明不有分别。而你们的身体呢,则叫做颠倒,即以妄为本,以无常为常的烦恼根本,你们再仔细观想,你们本来清净的身躯,被称做颠倒,这颠倒之处究竟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被称作颠倒?   阿难与众人一时目瞪口呆,他们看著如来,竟然不知自己身心的颠倒在那里。如来恩赐慈悲,悲怜众生,于是发出海潮音,告示法会中各位:我常说,认知外物的心攀缘在世间器物世界之上,这是由心来支使的,而这因心所攀缘的世间种种形质器物,也只是心的现示而已。你们的身和心,原本都是由圆明止寂真智慧心所现示出来的。为什么说你们遣失了原本属于自己妙圆妙明心,遗失了你们本来清净无垢的妙明本体呢?这是因为你们的认识有了迷惑。你们以心的晦暗昏昧为空,就在这晦暗之中,认识心聚集为色质器物,这易毁变碍的形质世界则混杂了种种妄想颠倒,种种妄想颠倒聚集在身内,从而,心就被种种色尘缘物摇荡激动起来,于是就纷纷趋奔那易坏滞碍的形质器物世界而去,一派昏昧迷惑,扰动不安的样子。以如此昏昧不安为本真心体那妙圆妙明心就已然迷失了。本心一旦迷失,就只知道这个心只是种种尘缘在易坏之躯中的聚集,哪里还知道这个物质之躯,以及那些山川、河流、天空、大地,也都是如此妙明本心所现示出来的事物呢?譬如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本是澄澈明静的,可是你们却全然不知,反而要以为那一小块臭水洼就是整个大海,然后就依此而说这大海全体都是腐臭的。你们就是这种迷上加迷的人,与我把手颠倒交换一样,你们也是如此颠倒妄想的人啊!   如来为这些可悲怜的人说法以后,阿难领受到了如来的慈悲救度和深切的教诲。他垂手哭泣起来,并对如来说:我虽然领承了如来宣示的无上佛法,觉悟到妙明心本来即是圆满不差别,是常存的心灵境界。然而,我却是以攀缘之心去认知佛所现示的无上法音,我只是观瞻仰视,所以,我听闻佛法,也只是徒然获取了这个心,并不敢以为我已觉悟到了本元的那个妙明心。祈愿如来哀怜,为我们宣示无上佛音,拔除我们迷昧的根柢,引我们归入无上智慧之路。   如来告诉阿难:你们还只是以攀缘之心来听我宣示佛法,那么,我所说法对于你们,仍然只是缘物而已,你们并没有获得对于佛法真体的觉知。就像有人向人指示月亮,这人就应当依著这指示去看月亮,如果只以手的指示就以为是月亮,那么这人不仅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那手的指示了。为什么?因为这人以指向月亮的手为月亮,这又不仅是看不到手的指示,这也是不能识别明和暗。为什么?因为这人以手的指示为月亮的明亮性质,虽然手的指示和月亮的明与暗是孑然分明的,可是这人却不能了解这些。你也是这样。如果你以听我说法的心为你的本心,那么这个心就是与我所说的法音有分别的心,这个心自此就有了分别性。譬如客人寄宿旅店,住了又走了,不会常住不走,可是旅店的主人却不会走,因为他是掌持人。心也是这样,你的真实之心没有地方可去,哪还说什么,离开了听说的声音这心就没有了分别性?这哪里只是听到声音使这个心生出分别性,就是其它,比如能分别我的容颜的心,离开了所见容颜,也没有分别性。离开一切形质世界,就没有心的分别性,心没有分别,那么一切分别都没有了,既没有住在形质器物世界,也不是住在空无所有之上。像拘舍离那些外道,并不能明了这个真理。其实离弃一切认知缘物,心就不生分别,而你的心就会返还到本来的地方,这时,你的心就是主人了。   阿难说:如果我的心各有返归的地方,那么如来宣说那妙明本心时,为什么又要讲这本心原来是无所返还的呢?恳请如来为我宣说。   如来告诉阿难:当你看我时,你的观见本身原来是精微明白的,但是你这个观见并不就是妙精明心本身,而是第二个月,但决不是月的影子。你仔细听吧!我现在就为你宣示心的无所返还的境界。阿难,这个大讲堂门户向著东方敞开,太阳升空时,讲堂就明亮起来,夜间月昏无光,云遮雾罩,讲堂就又昏暗起来,通过门窗间的缝隙可看出去,而对著墙壁房屋则只能看到堵塞,但它们之间的间隔分离处就可以看到外物。虚空之中一无所有,壅塞的大地则一片浑沌,云气澄敛时则一派晴明。阿难,在这些变化事物之中,光明当返还到太阳那里。为什么呢?没有太阳就没有光明,产生光明的本因是太阳,所以让它返还到那里。如此,则昏暗当返还给暗月,通明当返还给门窗,堵塞当返还给墙宇,缘尘外物当返还俗间隔分离性,空无返还到虚空,浑浊返还给壅塞大地,晴明当返还给澄敛的云气。世间一切事物,都可以这样一一返还。你所见这八种观见,应当返还给谁呢?为什么这么说?如果你将观见返还给光明,那么没有光明时,你就不能看到昏暗,虽然像光明、昏暗这些事物有种种差别,然而你的观见本身并没有差别,它们所要返还的地方并不是你这里。不返还到你这里的,不是你自己又是谁呢?这就知道了,你的心本来是妙明清净的,只因你自己迷失了,才丧失了本心,从而沦入流转,在那生死烦恼之中漂泊沉溺,所以如来叫你为可怜虫。   阿难说:虽然我意识得到观见本身本来就不返还到什么地方,可是,怎么能够知道这就是我的真实本性呢?   如来告诉阿难:我现在问你,你现在没有达到无漏清净智慧的果位,领承佛的神力,你的知见智慧巳达到了初禅地步,你已得到了无遮无障的知见本领。可是,阿那律的天眼看那阎浮提,就像看手掌中的庵藦罗果一样,那些菩萨们,则看得到成百上千无数世界,而那些各方如来佛,则能够看尽那微尘细土般的清净国土,他们没有什么不能看见,而众生所见,不过只是分寸之间。阿难,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四天王的宫殿吧!这些遍布所有水里、陆上、空中的事物,虽然有昏暗、明亮种种形状,不过也是面前器物世界的种种形质障碍,你应当在这里区别出自性和它物。现在,譬如我就在你的观见之中了,我正带你区别,谁是自性?谁是外物?阿难,穷极你的观见的源头,从日月宫那里观看,但它是物而不是你的观见。现在到七金山了,你四下仔细观看,那些各种各样的光色彩虹,也都是物而不是你的观见。你慢慢再看,那云腾鸟飞,风动尘起,那些树木、山川、草芥、人物、牲畜,也都是物而不是你的观见。阿难,这些远远近近的物质,虽然各有各的形质,但都被你的观见一一看遍,这些事物有种种差别,可是你的观见本身却没有什么差别。这精微妙明的观见,就是你那看的本性。如果这个观见本身是个事物,那你也可以看到我的观见了。如果我们同时看一件事物,就以为这是我的观见被你看到,那么,当我闭下眼睛不去看时,你为什么又看不到我的没有观见呢?如果你看到了我没有观见,这个没有观见自然就不会是你没有观见。如果你不能看到我没有观见,那观见也就不是所见的物质的东西。这时,难道观见本身不就是你的真实本性?另外,当你看见事物的时候,同时物也看到了你。心体与物体就是这样的关系,两体间关系杂乱混扰,那你和我以及这世间万象就不能够井然安立了。阿难,当你去观见时,这观见就是你而不是我。观见本身遍布观见的对象,这一切不是你的心体又是谁的呢?为什么要疑惑你自己的本真心性呢?这恰恰是你有真而不以为真,是你依持自我的执心来我这里求取真实本性。   阿难告诉如来:世尊,如果观见真性在我这里而不在其它地方,我和如来一起观看到四天王的胜藏宝殿,看到他所居住的日月宫,这个观见周遍盈布在四方广远的娑婆国。然后转回到只园精舍时,只看到这伽蓝宝座,清静堂屋,只看到这房檐和走廊而已。世尊,这个观见本来是遍观一切广大精微世界的,为什么我进到室内,就只能看到这室内的事物,是这观见缩小了吗?或者,是这观见被墙壁房屋阻隔了吗?我真不知道这当中的道理,祈愿如来垂赐慈悲,为我宣说。   如来告诉阿难:世间一切事物,不分大小、内外,都是虚妄外尘境象现示在面前,外尘事物有大有小,不要说是观见本身有大有小。譬如,拿一个方形的器皿来,看的到中间有方形空间。我问你,这个方形器皿中的方形空间,是一个固定方形呢,还是不固定方形?如果是固定方形,那我拿一个圆形器皿安置在它那里,那个圆形器皿的空间就不应当是圆形的,如果是不固定的方形,那么在方形器皿之中就不应当有方形空间。你说不知道道理在那里,这就是道理,怎么还能说观见有大有小呢?阿难,如果想要进到无方无圆的状态,只要拆除器皿的外形,成为一个无形无状的空体就没有方形了,不用说,在虚空之中更是没有方形这个东西可以拆除的。如果像你所问那样,在室内时,观见就缩小了,那么当你仰头看太阳时,你的观见不是就有从你这里到太阳那儿那样大吗?如果墙壁房屋能够阻断观见,那么在墙上穿上一个小孔,那观见不就连续起来而不被阻断?可是,这个被连续起来的观见的痕迹,又在哪里呢?所以,并无这样的道理。一切众生,从久远的无始无源之中,就将自己迷失为物,将本真心性也迷失了,从此被外物推动著轮转流荡,在这当中一会儿观看到大,一会儿观看到小。如果能够反过来,去转动外物,那就会与如来一样,身心圆明无差别无滞碍,不动真际安稳清净,离开一切事物的大小内外等等,能够在一微细毛尘上面放置十方广大国土。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像这样的精妙观见,一定就是我的妙明本性。现在这妙明本性现示在我面前,这精妙观见就是我的真实本体。那么,我的身心,又是什么东西呢?现在,我的身心是分别的,各有实体,而那精明观见却是圆明无碍的,又不分别我的身心。如果我的心是一个实体,让我去看它,那么我就成了一个观见,从而我就不是我的身体,这与如来前面对我所说,当我看物时,物也在看我,有什么不同呢?恳请如来启发我的迷疑不悟。   如来告诉阿难:你说观见就在你的面前,这并不就是说观见本身是一个实体。如果观见作为一个实体在你面前,你确实看到了,那这精妙观见虽然有所居处的地方,却并没有把这地方指示出来。现在,我与你坐在只陀园里,看那四处是树林溪流和宫殿讲堂,上可见日月,前可见恒河,你正坐在我的座前,用手指点著,表示著。这一切事物,那昏暗的树林,那明亮的是太阳,那阻隔的是墙壁,那空阔的是天空,如此这般,以至于草木纤毫之物,虽然有大有小,但是它们都有形有貌,都可以指陈出来。如果精神观见一定就现示在面前,你就应当能用手把它指陈出来,指出哪样东西就是那个观见。阿难啊!你应当知道,如果空无就是观见,既然观见已经现在眼前,那么什么又是空无呢?如果事物就是观见,既然观见巳经现示出来,那么什么又是事物呢?你可以仔细剖析万事万物,将那精明观见的本体指示出来让我看看,看它是否同种种事物一样,可以分辨清楚。   阿难说:我现在坐在讲堂上,往远可以看见恒河,往上可以看见日月,用手所指示的和以眼所看见的,都是事物,并不是观见。世尊,正如佛所说,我还只是一个研学很浅的修行者,即使是菩萨的智慧,也不能从万物万象之中将精明观见剖解出来,使其能离开一切物象,独立而另有自己的体性。   如来说:的确如此。如来又对阿难说:如你所说,并没有观见的自体,能够从物象中剖离出来,另有自身本性。但是,你所指陈的这些物象之中,也并没有观见。我告诉你,你与如来同坐在只陀林里,再看这些林园和日月等等不同的物象,肯定你不能从这当中指示出有精明观见,那么,你能够从这些物象之中,指示出哪些不是观见呢?阿难回答:我看遍了只陀林,仍然不能知道这当中哪些事物不是观见。为什么呢?如果树没有被看见,为什么又说看见了树?如果树就是观见本身,那么什么才是树?这样说来,如果空无不是观见,又说什么看见了空无?如果空无就是观见,那么什么又是空无呢?我又想到,仔细剖析辨明这些万物万象,它们无一处不是一些精明观见本身。   如来说:确实如此。在座听法的大众,许多是初学修习者,听到如来这样说,都茫然不知此话道理何在了,一时之间皆惶惑起来,失却了素常所奉的修习之道。如来知晓他们的心思正焦虑不安,于是生出怜悯来,他安慰阿难和大众们说:聪明智慧的人们啊!我之所说真实不虚,本来如此,没有假话也没有狂言,不是像末伽黎议论四种不死的那种胡说乱议。你们去沉思谛观吧,不要再哀怨忧虑了。   这时候,文殊师利菩萨哀悯会中大众,就从座上站起,顶礼如来,合掌恭敬,对如来说:世尊,大众们没有悟解到如来所说这两种精明观见皆是色尘空性,其道理在于,是即不是,不是即是的辨证之中。世尊,如果这些形质器物以及一切空性,都是物象,那么,如果看见了,就应当有可以指出的对象,如果没有看见,就应当没有那些所可看见的一切。大众不知道这个道理的含义,所以惊慌无措,并不是他们的智慧根器浮浅不深。恳请如来发慈悲心,引导大众明了,这些种种物象和这个精明观见本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这中间,没有是,也没有不是?   如来告诉文殊师利和大众:诸天十方如来和大菩萨们,在他们所住的正等正觉境界里,一切观见与观见所缘之对象以及一切所思所想,都像那空无之花,是本来就无花的实体。观见以及观见所缘的对象,本来就是那妙明清净无上智慧的本体,还说什么既是又不是呢?文殊啊!我问你,你是文殊,是否还有另一个文殊?这是文殊呢,或者不是文殊?   文殊说:是这样,世尊。我是文殊,却不能说是文殊。为什么呢?如果因为我是文殊,我才是文殊,那就会有一个非文殊,我才不是文殊,如此,就有了二个文殊,而我现在自然就是文殊,没有非文殊,这当中实在没有是和非的区别二相。   如来说,这个无上妙明的观见,与那些种种空幻器物六尘境象原来也是一样的,本来都是妙明无上智慧的本真心体,一切妄念生,而成为那色空等等境象,以及能见能闻种种知觉,这就像那二个月亮,哪个是月,哪个又是非月呢?文殊啊!只有一个真正的月,这中间没有什么是月和非月的问题。你观见的那些种种攀缘于形质世界的所闻所见的事物,叫做妄想,从这当中不会有既是又不是的辨证。由于如此精明妙觉的真性,你才能既指示对象又没有指示对象。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啊!正如菩萨所说,精明妙觉缘于十方世界而自在常住,没有生也没有灭,这与婆罗门外道修行者娑毗迦罗所说的昏昧道理,以及那些种种苦行修者所说十方世界满布真我的道理,有什么不同呢?世尊也曾在楞伽山为诸菩萨宣说过这样的道理。那些外道修习者常常说什么事物自在自为,我们却说事物有因缘而生,不是他们那等说法。现在,我看这个妙觉本性就是自在自为的,其不生不灭,远离一切虚妄颠倒,好像并不是有因有缘而生,好像也不是自在自为的。怎样开启,才使我们不致于陷入他们的邪见,而能够获致本真心性,获得妙明觉知的本性呢?   如来告诉阿难:我为你开启了方便法门,把真实告诉你,你却仍然没有悟解,还被什么自在自为的说法迷惑。阿难,如果确定有那自在自为,那你应当辨明得到,那自在自为以什么为自己的体性?可是,你看这妙明觉见之中,那自在自为的东西在哪里?这个妙明觉见是以明亮为其自在?或是以昏暗为其自在?以空无为其自在?还是以堵塞为其自在?阿难啊!如果以明亮为妙明觉见的自在本体,那么就应当看不到昏暗,如果以空无为妙明觉见的自在本体,就应看不到堵塞。如果以此而将那些没有被看见的东西,认为就是妙明觉见的自在本体,那在所见之物中,观见本身也就灭绝不存了,还说什么观见的精微圆明呢?   阿难说:这个妙明觉见的本体不是自在自为的,现在我以为,它是由因缘而生而存的,我还没有弄明白,请问如来,怎样说明是由因缘而生的?   如来说:你说到因缘,我再问你,现在你因为有观看,那观见本性就现示出来,这个观见是从明亮而生?从昏暗而生?是从空无而生,还是从堵塞而生?阿难,如果是从明亮而生,那就看不到昏暗,如果是从昏暗而生,那就看不到明亮,如此以至于从空无而生,从堵塞而生,都会是同样情形。另外,这个观见是由于攀缘明亮而生的?或是攀缘昏暗而生的?是攀缘于空无而生的?还是由于攀缘堵塞而生的?阿难,如果是攀缘于空无而生,那就会看不到堵塞,如果是攀缘堵塞而生,那就会看到不空无,如此以至于不论是攀缘明亮而生,还是攀缘昏暗而生,都会是同样的情形。应当知道,这个精微妙明的观见,既不是从因而生,也不是由缘而生,既不是自在自为也不是不自在自为,没有是或不是,也没有有或没有。离弃一切分别相,就是一切法的本性,为什么你还耿耿于怀那些世间所议论的名词概念,从而执著在分别之上呢?这就像是用手去捉摸虚空,只是手的徒劳而已,虚空怎么能够被手捉摸得到?   阿难对如来说:妙明觉见既不是从因而生,也不是由缘而生,为什么世尊常常对比丘们宣说,这个觉见具备了四种缘,说是因空、因明、因心、因眼而生?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如来说:我所宣说的那些,只是世间法当中的因缘的相状,不是从根本上来说的,并不是佛法第一义谛。阿难,我再问你,人们说我能够观见,那么,怎样才是观见?怎样是不见?阿难回答:世人因为有了日、月、灯的光,就看见了日、月、灯光的相状,这就是观见,如果没有日、月、灯的光,就不能够看见。   如来说:阿难,如果没有明亮,就看不见,但是,看不见时就应当也看不见昏暗,如果能看见黑暗,那只是说看不见明亮而已,哪里是没有看见呢?阿难,如果在昏暗时看不到明亮,叫做看不见,那么,现在在明亮时看不到黑暗的相状,也应当叫做看不见,这样两种情形,都叫做看不见。如果这两种情形此起彼伏交替出现,并不是你的觉见也在暂时的消灭。所以,应当知道,这两种情形都叫做看见。但是为什么说看不见呢?所以阿难,现在你应知道,看见明亮之时,观见本身并不就是明,看见昏暗时,观见本身也并不是昏暗,看见空无时,观见本身并不就是空无,看见堵塞之时,观见本身就不一定是堵塞,这些道理成立了,你更应当了解,看见了所见之事物时,这个观见之物并不就是你所能见的见,你的观见似乎离开了观见的对象,观见本身是不可能被自己所观见的。你们怎么还在说什么觉见的自在自为,因缘和合而生这些话呢?你们这些人的智慧只及达声闻修行者的标准,狭窄而无真知,不能够真正通达那清净智慧的境界啊!我希望你们能正确思考善加推究,不要耽搁了修证无上觉性的大事啊!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如来为我们宣说了关于因缘,关于自在自为,以及关于因缘和合而生与因缘不相和合的诸种不同,但是我仍然没有完全悟解。现在又听闻如来宣说了所见之见不是观见,更加让人感到迷惘。祈请如来广施慈悲,为我们开示那妙觉明心。说完,阿难悲泪施礼,领受如来宣说法旨。   这时,如来哀悯阿难和众人,就准备演示无上神咒,示显种种正等正定智慧,指示那无上修行的道路。如来告诉阿难:虽然你博闻强记,但是,这只能增广你的闻见,对于正等正觉的禅定以及极微细的种种密观静照等,你仍然未能了悟。你仔细听罢,现在我来为你演示,同时也让那些诸多烦恼而不能拔脱的人们获致那无上果位。阿难,一切众生都在生死烦恼轮回流转,皆由二种颠倒分别的妄见,时时处处生出,随身随心流转于轮回之中所致。而二种妄见是什么?其一是众生的别业妄见,其二是众生的同分妄见。   什么叫做别业妄见?阿难,譬如有人眼睛生有红色翳膜,他在夜里看灯光,就会看到圆形的灯影,并且有种种颜色。这是什么意思?这时灯光成为圆形并且有种种色彩,这到底是灯的颜色呢?还是这个眼睛长有翳膜的人的观见的颜色?阿难,假若这是灯的颜色,为什么眼睛没有长翳膜的人看不见这种光影颜色呢?这光影颜色,只是长红翳的人才能看见。假若这是观见的颜色,那么观见本身就成了事物。那眼睛长有红翳人看见圆形灯影,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如果这种光影是离开灯而独立的,那么,看那些屏帐桌椅,也会有圆形影子出现。如果这圆影是离开观见而独立的,那就不应该是用眼去看的结果。这又怎么会是红眼翳的人看见的圆影呢?所以,应当知道,这事物只在灯那里,因为眼睛有病才看得到圆影,圆影和观见都因为长了翳膜的缘故才会产生如此情形,但是,观见的翳盲,并不是眼睛有病才致如此的。所以,不应当说这个圆影是灯还是观见,或者是非灯和非见。就像那第二个月亮既不是月亮的本性也不是月亮的影子。为什么这样说?那第一一个月亮本是由于指头捏在眼睛上而产生,你们这些世俗智慧的人,用不著去说,这种捏所作成的根无是有形质的还是无形质的,是分别出来的观见还是真正的观见,这里也是这个道理,那眼睛翳盲所致的圆影,现在想要分辨什么是灯,什么是见,与分辨非灯和非见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叫做同分妄见?阿难,我们居住的阎浮提洲,除了大海水之外,陆地上有三千之数的小洲,正中间有一大洲,其地域中有二千三百个大国,其它的小洲散布在各个海域,它们当中有的有二、三百个国家,有的只有一、二个国家或者四、五十个国家。阿难,如果这当中有一个小洲,其域只有两个国家。其中一个国家的人民,共同感受到恶缘,那么这个小洲所有众生,都会看到一切不祥的景像,也许看见两个太阳,或者看见两个月亮,甚至看见日食月晕,或者是慧星飞逝,或许是彩虹当空这些种种恶相。但是这一个国家人民所看见的,本来是另一个国家人民没有看见的,和没有听见的。   阿难,现在就用这两件事来说明。阿难,就像一般众生别业妄见那样,因为自己的眼见而生妄见,他所看见的灯光圆影似乎就是真实事物,然而那只是他的眼睛长了翳膜的结果。由于翳膜的缘故而产生的灯光圆影是观看的作用,而不是事物的作用所造成的,并且,终究也不应责怪那眼睛长有翳膜的人的观见。例如现在你用眼睛所看的山河大地和芸芸众生,都是因你有缺陷的观看而成的结果,观见和观见的对象相互攀缘,似乎显现出面前的事物景像,但只是我的妙明觉见长了翳膜,所以这觉见也就成了翳膜。本真的妙明觉心,审观对象时并不会长出翳膜来,而是能够审观到其所觉察到的翳膜,如此,审观就不会成为翳膜,这才是本真的观见所看见的,这时,为什么要说本真的观见是因觉闻因认知而生出的?所以,你现在看我,你,以及诸世间的十类众生,都只是观见长了翳膜,你还不能审观到观见的翳膜,而本真的观见是不受翳膜所阻滞的,所以,不能说你现在的观看不是本真的观见。阿难,众生的同分妄见可以与众生一人的别业妄见有类似的比较。一个眼睛有病的人就像那一个国家的人民,那个人所见的灯光圆影,是由于翳膜阻滞所致,那些人民同时所见的不祥景像,则是群体的宿业恶瘴所生,是久远即有的观见缺陷所生出来。阎浮提洲的三千洲土,以及四大海,娑婆世界,十方世间世界和所有众生,本来都具备妙明觉知无烦恼心,只因见闻、认知生出虚妄,就在这见闻认知的颠倒景像中妄生妄死,如果能够远离这些见闻攀缘的景像,以及妄念生发的景像,则能够灭尽种种生死本因,圆满成就不生不灭的智慧真性,成就妙明本心,从而能令本真妙觉常住不损。   阿难,虽然你曾悟解到妙明觉见的本性不在因缘,亦不是自在自为,但是,你仍然没有明白这个妙觉的根本,既不在妄念的因缘和合,也不在妄念的非因缘和合。阿难,我再以面前境象问你。你现在仍然以为世间一切都是妄念的因缘和合,从而自己已是迷惑不已,甚至要证明那菩提妙心都是因缘和合而生。那么,你那妙明本心到底是与光明和合而生,还是与昏暗和合而生?是与通阔和合而生,还是与堵塞和合而生?如果是与光明和合而生,那么你观看光明,光明即现示面前,哪里会掺杂著观见?如果观见是可以分辨出来的,那它会是什么形象?如果分辨不出观见,又说什么看见了光明?如果那就是观见本身,又说什么看见了观见?观见一定是圆满不可分的,那么它在哪里与光明和合?如果光明是圆满不可分的,就不会与观见和合,如果与观见是和合而生,则这个观见一定是另外一个光明。两个光明相杂相混就失去了原本所说的一个光明的本义,如此一来,说观见与光明因缘和合而生并不正确,这个道理,对于说与昏暗和合,与通阔和合,与堵塞和合等等,都是一样的。另外,阿难,你现在认为那妙明净见的根本,在于其与光明和合,与黑暗和合,与通阔和合,与堵塞和合等等。如果是与光明和合,那么在与黑暗和合时,光明的相就应消逝了,而观见不能与种种黑暗和合,还说什么看见了黑暗呢?如果看到黑暗时又不能与黑暗和合,那么与光明的和合,就不能看见光明,既然如此,又说什么与光明和合而生?看到光明就看不到黑暗,这个道理,对于说与黑暗和合,与通阔和合,与堵塞和合等都是一样的。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如果我认为这个妙明觉心本来就不与种种世间事物和种种识心妄念和合而生呢?如来说:你现在又说妙明觉心不是因缘和合而生,那么我再问你,这个妙明觉心的根本不是因缘和合,它是不与光明和合,还是不与昏暗和合?是不与通阔和合,还是不与堵塞和合?如果是不与光明和合,观见和光明就处在对立两边,你仔细观察,哪边是光明?哪边是观见?光明和观看以什么为边界?阿难啊!如果在光明这边没有观见,那么观见就没有涉及到光明,自然也就看不到光明在哪里。如此说来,边界怎么能安立呢?这个道理,对于说不与昏暗和合,不与通阔和合,不与堵塞和合等等,都是一样的。说妙明觉心的根本不在因缘和合,不与光明和合,也不与黑暗和合,不与通阔和合,亦不与堵塞和合。那么,如果不与光明和合,观见与光明就是相抵相乘的,就像耳朵与光明毫不关联。观见已然不知道光明在哪里,还去辨明什么和合与不和合的道理?这个道理,对于说不与黑暗和合,不与通阔和合,不与堵塞和合等等,都是相同的。   阿难啊!你仍然没有明悟到,世间一切浮物,一切幻化物象,它们在哪里出现,随即就在哪里灭尽。幻象妄念只是外相,它们的本性原来都是妙觉清净本体。像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所有的因缘和合,虚妄事物,因缘离合,虚妄灭绝等等,都不知一切的生起灭去,原来都是如来藏,都是常住圆明妙觉之中,都是如来真如自性。要在这如来真性常住不动之中,寻求生死、去来、迷悟、生灭等等,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阿难,为什么说五蕴原来都是如来自性妙明真如呢?阿难啊!譬如有人用澄明之眼观看晴明的天空,只看到那晴空虚廓,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这时那人不会徒然去转动眼睛。等到瞪视已久,眼有烦劳时,眼才有所动作,于是就会在虚空之中看到摇动的光华,随即就会生出种种摇荡狂乱的妄相。色蕴也是这样产生的。阿难,这种种摇荡光华,既不是从虚空之中生出,也不是从眼睛产生出来的。阿难,如果光华是从虚廓的空中产生,就应当既能出来,又能进去,但是,有光华的出来进去,天空就不会是虚廓的,如果天空不是虚空,自然也就不会有虚妄的光华在那里生起灭去,这就好比已有的阿难躯体不会再容载另一个阿难一样。如果这些光华从眼睛产生出来,就应当既能出来,又能进去。由于光华从眼睛里产生,就应当能够被看见。如果有能看见的东西,这东西被除去时,那光华就应当不在,随即就只看得到眼睛。如果眼睛没有可以看到的东西,那这眼睛是长翳膜,但是,当眼睛又看到光华时,说明这眼睛应当是没有长有翳膜的。如此说来,还说什么晴明虚廓的天空,说什么清明无碍的眼睛呢?所以,色蕴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譬如有个人,其手足安好,身体调适,一副安乐长生的样子,没有不顺适的地方,这个人无因无由用两只手掌相互摩擦,两只手掌无端就生出涩、滑、冷、热等感受。受蕴也是这样。阿难啊!这种种虚妄触受,既不是从空无中产生,也不是从手掌中产生。阿难,如果是从空无中产生,既然它能触摸到手掌,为什么就不能触摸到身体,虚空之触并不会去选择其所要触摸的地方。如果是从手掌中产生,用不著两只手掌的摩擦,自然就在手掌上。如果仍然是从手掌上产生,那么,当手掌去触摸到它时手掌就能感受到它,手掌离开后,它就应当重归于手掌,那么,它应当也能进入种种能够触受的地方,譬如像手腕、手臂、骨骼、神经等地方,都应当能够感受到它产生的痕迹。如果这当中一定有能觉知的心,觉知到触受的产生和进入,那就应当有一个东西在身体中往来,为什么非要等到手掌的应合触摸才有触受呢?所以,应当知道,受蕴亦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譬如有人说到梅子时,口中就会淌出口水,有人想到站在悬崖边上,脚底就会抽蓄紧张,想蕴也是这种情形。阿难,说梅子时口中生出酸味,既不是从梅子这里生出来,也不是从口里生出来。阿难,如果讲梅子生出酸味是从梅子里生出,那么,这个梅子自己就会去说,何须要人去说?如果酸味从口里生出来,口自己应当尝得到,何必要用耳朵去听?如果只是耳朵听到的,那口水为什么不从耳朵里淌出来呢?心里想像站在悬崖边上的情形,与口说梅子时的情形,其道理是一样的。所以,应当知道,想蕴也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譬如激流波浪前冲后涌,前浪后浪相继相续,不相逾越,行蕴也是这样的情形。阿难,水流的状态,既不是从空无中产生,也不是从水自身里产生,它既不是水的自然本性,也不是能够离开空无和水自身的。那么,阿难,如果它是从空无中产生,十方世界无涯无际的虚空里,就会涌流著漫无涯际的水流,十方世界自然就会被淹没。如果它是从水自身里产生出来,那这些激流的本性就不会是水,而有它自己的相状,现在就应该能够现示出来。如果它就是水的自然本性,那么,当水平静澄清时,这水就不是水的自身。如果它又是离开空无和水自身而存在的,那么,空无自身之外并不另有东西,水自身之外也没有流水,除此而外还有什么激流呢?所以,应当知道,行蕴亦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譬如有人拿频伽瓶,将瓶子的两个孔塞住,瓶中蓄满了虚空,然后擎瓶到千里之外,去赠予另一个国家。识蕴的情形也是这样。阿难,瓶子里的虚空既不是从另一个地方带来,也不是从这个地方盛进去。阿难,如果它是从另一个地方带来的,那么,瓶子本来就蓄满了虚空去另一个地方的,瓶子原来所在的这个地方就应当少了一些虚空才对。如果它是从瓶子原地盛进去的,那么,打开瓶子,就应当能够倒出虚空来。所以,应当知道,识蕴也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为什么说六入本来就是如来自性妙明真如呢?阿难,眼睛凝视已久就有了烦劳发花,而这眼睛和烦劳发花,都是菩提真如的凝视已久烦劳发花的相状。观见生起在明和暗两种尘物妄起之中,通过看而汲取了两种尘象,这就叫做观见。这个见离开了明、暗两种物象,毕竟没有自身本体。那么,阿难,应当知道这个见,不是从明和暗这里来,也不是从眼根里来,更不是从空无里产生。为什么呢?如果是从明这里来,暗随之就消逝,就不能看到暗。如果是从暗里来,随之明也就消逝,就不能看到明。如果是从眼根里生出,一定不会有明和暗两种物象,所以这样的观见本来就没有自身本性。如果是从空无里产生,那么面前所见之物象自然应当归属到眼根这里,然而空无自是空无所有,眼根涉入有什么作用呢?所以应当知道,眼入只是虚妄,既不是从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本性。 阿难,譬如有人用手指迅速塞住耳朵,由于耳根的烦劳启动,头里就有声音。这时耳朵和烦劳发声,都是菩提妙心的凝视已久烦劳生花的相状。聆听生起在动和静两种尘物妄起之中,汲取了物象,这就是凝听的本性。凝听离开了动、静两种物象,毕竟没有自身本体。那么,阿难,应当知道这个听,既不是从动和静之中产生,也不是从耳根中产生,亦不是从空无中生出。为什么呢?如果它是从静中产生,动随之就会消逝灭尽,就听闻不到动。如果它是从动中产生,静随之就会消逝灭尽,就听闻不到静。如果是从耳根里生出,就听闻不到动和静,那么,这样的听闻,本来就没有自身本性。如果是从空无中生出,空无因为有了听闻,就不是空无了,这空无本身即是空无所有,耳根怎么能够涉入呢?所以应当知道,耳入只是虚妄,既不是从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譬如有人迅速抽动鼻子,抽动久了鼻根就烦劳启动起来,嗅闻时鼻中就有了冷的触受,区别开这个触受时,就会有通和塞的感觉,有虚和实的感觉,以至于有种种香、臭的气味。这鼻子和鼻根的启动,都是菩提妙心的凝视已久烦劳生花的相状。由于嗅闻在通和塞两种尘象中启动,汲取了物象,这就是嗅闻的本性。嗅闻离开了通和塞两种物象,毕竟没有自身本体。所以应当知道,嗅闻既不是由通和塞之中产生,也不是从鼻根中产生,更不是从空无中生出。为什么呢?如果它是从通生出,就嗅闻不到塞,怎么能够感受到塞呢?如果它从塞这里生出,就嗅闻不到通,如此又怎么能够嗅闻分别出香味和臭味呢?如果是从鼻根里生出来,那就没有什么通和塞的感受,这样的嗅闻,本来就没有自身本性。如果它是从空无中生出,这个嗅闻就应当返回来嗅闻自己的鼻根,其实空无只能嗅闻到空无,鼻根怎么能够涉入其中呢?所以应当知道,鼻入只是虚妄,既不是从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譬如有人不断用舌舐著唇吻,如果那人有病,就有苦味出来,如果那人没病,就有淡甜的触受,甜和苦显现出了舌根的作用,舌根不动之时,就没有甚么滋味产生。舌和舌根的启动都是菩提妙心的凝视已久启动发花的相状。由于舐吻在甜苦和淡两种尘象中启动,就汲取了物象,这就是知味的本性。知味的本性,离开了甜苦和淡两种尘象,毕竟没有自身本性。那么,阿难,应当知道,舐尝到的甜苦味和淡味,既不是从甜苦味中产生,也不是从淡味中产生,既不是从舌根里产生,亦不是从空无里生出。为什么呢?如果从甜苦味里产生,就尝不到淡味,你怎么尝得出淡味呢?如果从淡味里产生,那甜苦味就没有了,又怎么能够尝到甜苦味呢?如果它是从舌根自己生出,就不会有甜、苦、淡诸尘象,应当知道,味根本来毕竟没有自身本性。如果它是从空无中产生,虚空自是虚空的味,不是你的口能尝知的,另外,空无自是空无,舌根怎能够涉入呢?所以应当知道,舌入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譬如有人用冰凉的手去触摸另一只暖热的手,如果一只手很凉,那只热手受其影响就会变凉起来,如果热的手很热,那只凉手受其影响就会变热起来,这样相互摩擦的触受,比不摩擦时更加显著,如此相互间的涉入就启动了触受。这身躯和身根的启动,都是菩提妙心的凝视已久启动发花的相状。由于触摸在离、合两种尘象之中启动,就汲取了物象,这就是知觉的本性。这个知觉本性,离开了离合和违顺两尘象,没有自己的本性。那么,阿难,应当知道,这个知觉既不是从离合这里产生,也不是从违顺这里产生,既不是从身根产生,亦不是从空无里产生。为什么呢?如果它是在手合起时产生,那么就知觉不到手的分开,如此,离已经灭去,怎么能够知觉到离呢?违顺两种情形也是这样。如果它是从身根里生出,就不会有离、合、违、顺四种物象,那么,你身根的知觉原来也没有自己的本性。如果它是从空无中产生,空无自己知觉到空无,身根怎么能够涉入呢?所以应当知道,身入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譬如有人疲倦了就睡觉,睡熟了就会醒。看过的东西便会记得,记忆不起便是遗忘,这就叫做颠倒。这些意想的生起、住下、忘记、消逝的颠倒相状,都是思虑集聚所致,只是它们之间相续相继,不相逾越,这就是意知根。意知根和它的烦劳启动,都是菩提妙心的凝视已久启动发花的相状。意知在生灭两种浮物尘象之中启动,就集聚汲取了种种意想思虑,这些意念、思虑是前述眼、耳、鼻、舌、身及其对境等五尘灭后,留影于意知之中,而为法尘的。此法尘流荡无有止息之地,这就是觉知的本性。这个觉知本性,离开了睡醒和生灭两种尘相,毕竟没有自己本性。那么,阿难,你应当知道,这个觉知的根本,既不是从睡和醒中产生,也不是从生灭中产生,既不是从意知根里产生,亦不是从空无中产生。为什么呢?如果它是从醒这里产生,睡眠随之就没有了,那么,什么是睡眠呢?如果它在生之中产生,那么就没有灭,这时,什么东西会灭呢?如果它从灭这里产生,那生也就灭逝了,有谁能够知觉到生呢?如果它是从意知根里产生,那么睡、醒两种相状随身体的感觉而在,离开了睡和醒,这个意知根的觉知,只是如空花一般,毕竟没有实性。如果它是从空无中产生,这个觉知自然就是空无所有,意知根怎么能够涉入呢?所以应当知道,意入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另外,阿难,为什么说十二处原本是如来自性妙明真如呢? 阿难,你看见这只陀林中的树木和泉水等等,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由色境而生出眼见,还是由眼见而生出色相?阿难,如果是由眼根生出色相,那么,眼见到空,就没有色相,色相就应当消失。色相消逝灭去,表明一切都没有了,既然没有了一切色相,怎么能表明那个空无的形质?空无也是同样情形。如果是由色尘生出眼见,那么,看到空无就是没有色尘,眼见也就消失灭尽了,眼见灭尽了就是一切都没有,怎么能够明辨那空无和色尘呢?所以应当知道,眼见和色、空,都没有安住的处所,也就是说,色与见这两处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你听到这只陀园里,击鼓吃饭,敲钟集合,钟鼓的声音前后相续绵延不绝,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情形,是声音向耳朵这里传来,还是耳朵向声音靠去?阿难,如果这声音是传到耳朵这边,而这就像我正在城里化缘乞食,这只陀林里就没有我,那么,这个声音一定只会传到阿难的耳朵这里,目腱连、迦叶不会同时听到这个声音,但是为什么这里的一千二百五十个沙门一听到钟声都来吃饭呢?如果你的耳朵是向声音那听过去,这就像我已经返回了只陀林,城里并没有我。你听到鼓声,你的耳朵已经往击鼓的地方去了,那么,当钟声和鼓声一齐响起时,你就不能同时听到它们,更不用说能够同时听到象、马、牛、羊等的声音。如果没有声音和听闻的一来一往,也就没有了听闻。所以应当知道,听闻和声音都没有安住的处所,这就是说,听和声这两处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你嗅闻到这个炉中烧的檀香,如果再烧上一炉,它的香味就会弥漫在室罗筏城方圆四十里内,人们都能够同时闻到香味,这是什么意思?香味是从檀木里生出来的,还是从你的鼻子里生出来的,或者是从空无里生出来的?阿难,如果香味从你鼻子里生出来,那么依鼻而出,香味就应当在鼻子里,然而鼻子不是檀木,它怎么会有檀香味呢?如果说是你闻到了香味,香味就应当从外面进入鼻子,然而是你的鼻子里有香味,说你是闻到香味就不对了。如果说香味从空无里生出,那么,空无是恒常不变的,香味也应当是常在的,为什么又要用鼎炉来燃烧檀木以使它产生香味呢?如果香味从檀木里生出,那么,香味是因为燃木成烟,鼻子才闻到的,而那朦胧的烟气在空中缭绕但并没有多远,这室罗筏城方圆四十里内怎么都能闻到呢?所以,应当知道,香味、鼻子、嗅闻,它们都没有安住的处所。这就是说,嗅闻和香味这两处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你每天两次拿著饭钵来吃饭,不时能吃到酥酪、醍醐这些美味食物。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美味是从空无中生出,还是从舌头上生出,亦或是从食物中生出?阿难,如果这些美味从你的舌头上生出,而你的口里只有一个舌头,这个舌头这时只有酥酪的味道,如果这时再吃到黑石蜜,酥酪味应当不会变得没有,如果味道会变,那么,没有许多个舌头,怎么能够尝到许多种味道呢?这一个舌头所知觉到的味道,如果是从食物那里生出来的,那么,食物并不能够知觉,它怎么能够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如果食物自己知道味道,这就如同这味道是别人在吃,你怎么能够知觉到他的味道?如果这味道是从空无里产生,让你去尝尝,虚空之中有什么味道?如果虚空之中有碱味,那就既能碱了你的舌头,也能碱了你的脸面,如此一来,你们这些人就与海里的鱼一样,常住在碱水里,根本就不知道淡味,如果不知道淡味,也就不能知觉到碱味,终于一无所知,还说什么知味呢?所以应当知道,味道、舌头和舐尝,都没有安住的处所。这就是说,舐尝和味道这两处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具有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你常常在早晨时摩抚你的头,这是什么意思?抚摩所知觉到的触受,是在你的手上呢,还是在你的头上?如果触受是在你的手上,那么头就无所知觉,怎能够知觉得到呢?如果触受是在头上,手就没有用处,这又怎么能叫做触摸呢?如果触受既在头上又在手上,那么,你阿难就应当有两个身体了。如果头和手只是一个触摸,那么,你的头和手就应当只是一个物体。如果头和手是一体,就不会有所触摸。如果头和手各是一体,那么,触摸到底在哪里?在触摸这里,那就不在所触摸的东西那里,在所触摸的东西这里,就不会在触摸那里,你不可能与虚空产生触受。所以,应当知道,触摸和身体都没有处所。这就是说,身体和触摸两处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本性。 阿难,你常常在思维之中,与善、恶、无记结缘,然后生成种种意念法尘。这些法尘是从心想里生出,还是可以离开心想另有处所的?阿难,如果它是从心想中生出,那么,意念不是尘物,不是心想可以结缘的,怎么能够独立出来,而有地方安住呢?如果它可以离开心想另有处所,那么,意识法尘的自性是可以自知的还是不可以自知的?如果意识是可以自知的,这就是心。但是这个心是离开你另外安住的呢?或是一种缘物,如同另外一个心一样?这时既有一个你,又有一个你的心。如此而言,为什么要说你的心能够离开你而另有处所呢?如果意识不可以自知,那么,意识这个尘相,既不像色、声、香、味、分合、冷暖等物相,也不像虚空的相状,它到底在哪里呢?不论是在色尘,还是在虚空,都没有任何显示,这人间处处,哪里还有一个空无之外的处所让它安住?这个心没有了能够结缘的事物,那个可以安住的处所就无法安立了。所以应当知道,意识法尘和心都无处安立,这就是说,意和法两处只是虚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俱备自在自为本性。 另外,阿难,为什么说十八界本来是如来自性妙明真如? 阿难,正如你所明了的,眼根和色境结为因缘,产生眼识。眼识是从眼根生出的,是以眼见为界别呢,还是从色境里生出的,以色境为界别?阿难,如果眼识从眼根里生出,那么,既然没有色空等景象,就没有可以分别了知的事物,纵然你有眼的识力,又有什么用处?你所见的又不具备青、黄、红、白等等颜色,没有什么可以标示的,又从哪里产出界别区分呢?如果眼识从色境里生出,那么,当空无色境时,眼识就应当消逝不在。那又怎么能够识知虚空性呢?当色境有变化,你识知到色境的变化迁移,你的眼识并不迁变,那么界别从何而立呢?如果眼识随著色相的变迁而变化,那么界别也在迁变之中,自然也就没有了界别区分。眼识不变就是恒常。眼识既然从色境里生出,就不可能识知到虚空。如果眼识从眼根里生,又从色尘里生,那当它和根、尘相合时,就会发生分离,一半与根合,一半与色尘合,当它和根、尘相离时,一半与根合,一半与尘合,于是,造成眼识的杂乱,怎么能够识别区分而成为界别呢?所以,眼根和色境结缘,生出眼识的界别区分,这三处只是虚妄,这就是说,眼根、色境,以及眼识界,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又如你已经明了了的,耳根和声音结缘,生出了耳识。这个耳识是从耳根生出,以耳朵所听闻的为界别呢,还是从声音生出,以声音为其界别?阿难,如果耳识是从耳根生出,那么,动静两种声音尘相没有现示时,耳根就不能启动觉知,也就不会有所觉知的东西,觉知已经不成立,还让耳识去识知什么?如果认为耳朵听闻的只是没有动静的东西,那么,也就无所谓听闻了。至于耳朵,只是杂色触尘,没有知觉,耳识的界别区分绝不会产生于无知觉的耳朵上,那么,耳识的界别,依什么安立?如果说耳识从声音生出,那么,耳识是因为声音而产生的,这就与听闻无关,可是没有听闻就会失却声音动静所在的地方。既然耳识从声音处生出,当声音被听闻就会有声音的相,这时,听闻所听到的,应当只是耳识。如果能听闻到耳识,那识就和声音一样了。听闻到声音,耳识也一同被听闻到,但是,能够知道这是听闻到的耳识的又是谁呢?如果不能知道所闻的识,所闻的声音也不知道,人就与草木一样了。声音和听闻的相互混合不能够形成中间的界,没有中间界,那么内界听闻和外界声音的界别就无从建立。所以应当知道,耳根和声音结缘,生出耳识的界别区分,但是这三处都是虚无,这就是说,耳闻、声音、耳识界,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又如你已经明了的,鼻子的嗅闻以香味为缘,而产生鼻识。这个鼻识是从鼻子生出,是以鼻子来界别区分呢,还是从香味生出,以香味来界别区分?阿难,如果鼻识是从鼻子生出,那么,你心中以什么为鼻子呢?是以那个肉质爪形的东西为鼻子呢,还是以能嗅闻能知觉的性能为鼻子?如果你以肉形为鼻子,那么,肉质也就是身体的,身体的知觉也是触受,可是它叫做身体而不叫做鼻子,能够触受的也就是尘物,而鼻子至此连名相都还没有建立,怎么能够建立鼻识的界别区分呢?如果你取能嗅能知的性能为鼻子,那么,你心中以什么为觉知呢?以肉质为觉知,那么肉质的觉知是身体的触受而不是鼻子的觉知。以空无为觉知,而空无自己觉知自己,此时肉质就不应当有觉知,这样一来,你自己就是虚空,你的身体也已没有觉知,现在的阿难也就不在了。以香味为觉知,而这觉知只有香味自己知道,那关你什么事?如果香味臭味流向你的鼻子,那么,当香、臭两种飘动的气味不一起飘来时,你不是闻到香味就是闻到臭味,嗅闻到香味时就嗅闻不到臭味,嗅闻到臭味就嗅闻不到香味。如果香味臭味都能一起闻到,那么,你一个人就应当有两个鼻子,站在我面前问道的,就会是两个阿难了,哪个是真正的你呢?如果只是一个鼻子在嗅闻,香味臭味不分,那么,臭味就是香味,香味就是臭味,如果没有两种各自不同的性质,鼻识的界别从何而建立呢?如果鼻识从香味里产生,鼻识就是因香味而有,但是这就像眼睛能看,却不能看到眼睛自己,鼻识从香味生出,自然也就不能够觉知到香味,觉知到香味就不是从香味里产生,觉知不到香味呢,又不是鼻识。香味并不会觉知自己的香味,所以香味的界限无从建立。鼻识不能觉知到香味,是因为界别不能在香味自身那里建立,既然没有中间的界别,就不能形成内的鼻根和外的香尘的认识区别,所以种种嗅闻知觉都是虚妄。应当知道,鼻子以香味为缘,生出鼻识的界别区分,但这三处都是虚无。这就是说,鼻子、香味,以及鼻识界,这三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又如你已明白的,舌头以味道为缘,而产生舌识,这个舌识是从舌头里生出,是以舌头为界别呢,还是以味道里生出,以味道为界别?阿难,如果舌识从舌头生出,那么世间的一切,倒如甜的甘蔗,酸的乌梅,苦的黄连,碱的食盐,辛辣的桂皮等等,都没有味道,你自去尝你的舌头就行了,是甜是苦都在舌头里。如果舌头是苦的,谁又愿意去尝它呢?舌头不愿意尝自己,又怎么会有种种味道的知觉呢?如果舌头没有苦味,也就没有其它种种味道,没有味道,那舌识的认知界别在哪里建立呢?如果舌识生于味道,舌识自已就是味道,就和那舌根一样,那么舌识是不能自己尝到自己的,舌识又怎么去知觉到有味道无味道呢?另外,种种味道,并不是从一物里生出来,那么,假若舌识从味而生,有多少味道,就应有多少舌识。如果只是一个舌识,这个舌识必定从多种味道中产生,那么,碱、淡、甜、辣等味道只能是混合的一种味道,没有什么不同的味道了。既然没有分别差异,也就说不上认识,还说什么舌头、味道、舌识的界别?你的心识并不是凭空生出的,舌和味结缘于这当中,舌就不成舌,味也不成味,都没有自身本性,怎么去建立舌识的界别区分呢?所以应当知道,舌头以味道为缘,生出舌识界,这三处都是虚无。这就是说,舌头、味道,以及舌识界这三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具备自在自为的本性。 阿难,又如你已经明白的,身体以触摸为缘,生出身识。这个身识是从身体生出,以身体为认识的界别对象呢,还是从触摸产生,以触摸为认识的界别对象?阿难,如果身识从身体产生,就不会有触摸的有和无,但是没有触摸,那么身识去认识什么呢?如果身识从触摸产生,那么就不会以有身体作为认知对象,身体也就没有了。谁又能够没有身体却能知觉到触摸呢?阿难,物质不能够去触摸也不能够去知觉,而只有身体能够知觉,是因有触摸。知觉到身体也就是知觉到触摸,知觉到触摸也就是知觉到身体。但是,触摸不是身体,身体不是触摸,身体和触摸两种相,原来并无自己安立的处所。它们合在一起就是身体的相,它们分开就和虚空并无二致。没有内触和外身的区别,中间界限怎样建立,没有中间界限,内触和外身都是空无,那么,你的身识是以什么为认识对象,凭什么建立身识界?所以应当知道,身体和触摸结缘,生身识界,但这三处都是无,这就是说身体、触摸,以及身识界这三处,既不是因缘和合而生,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又如你已经明白的,意根与意识法尘结缘,生出意识。这个意识是从意根这里产生,以意根为界别,还是从意识法尘产生,以法尘为认识的界别?阿难,如果意识是从意根产生,那么你的意根通过所思所想而形成,如果没有所思所想的对象,意识就无从生出,离开了对象尘缘就无所意想,那么意识又有什么用处呢?另外,你的认识之心和种种意想的分别性能,它们有时相合有时相异,相合于意根时它就是意根,那意识还能从哪里生出呢?如果它们相异于意根,就应当没有意想对象的生出。如果没有意想的对象,意识又从哪里生出?如果有意想对象,也依然和意根相同。那么意识和意根怎么去划分开来呢?不论认识之心与意根是相合还是相异,都不会是意识,没有意识,认识的界别从何建立?如果意识从法尘生出,那么,世间种种法,都离不开色、声、香、味、触这五种尘物,五种尘物相状分明,分别对应于眼、耳、鼻、舌、身这五根,它们都不是意根可以摄取统括的。你的意识依凭种种法才能生出,那么,现在你仔细观察,种种法是什么相状。如果离开这种种法,如色、空、动、静、通、塞、合、离、生、灭等,你就是越过了这种种相,毕竟无所摄取获得。这时,你的意识的生起,就是色、空、动、静等等法的生起,你意识的灭去,就是色、空、动、静等法的灭去。如此说来,你的意识本是无因的,只是种种法生起时才有所识知,意识并无自已的相状。没有意识的相状,其界别对象又从哪里建立呢?所以应当知道,意根以法尘为缘,生出意识界,这三处都是虚无。也就是说,意根、法尘,以及意识界,既不是因缘和合,也不是自在自为。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啊!如来常常说到因缘和合,说世间一切事物的种种变化,都是地、人、水、风四大和合的显示和作用的缘故。如来现在又为什么要摒弃因缘和合以及种种关于自在自为的说法呢?我实在不能理解其中的道理,祈愿如来垂悯众生,为我们宣示不落偏见的道理和根本意义,使我们获得真正的佛法要义。 这时候,如来告诉阿难:以前,你曾经因为不满而舍离了声闻、缘觉这些小乘教法,发心求取无上菩提智慧,所以我现在为你宣示了佛法的第一义谛。为什么你又拿那些世间戏论胡说,说因说缘的妄念来缠绕自己呢?你虽然博学多识,但是就像那些夸口懂得种种草药的人,真正把药拿到他面前,他却不能分辨。如来真正是怜悯你啊!现在,你再谛听,我再为你一一宣示佛法的根本真理,同时也让将来修习大乘佛法的人们通达真实的世界。阿难默然领承如来佛的圣旨。 如来对阿难说:正如你所说,地、火、水、风四大的相和相应,生成了世间种种事物以及种种变化。阿难,如果这四物质没有相合相应,那么它们也就不能与其它种种物质相和相应发生作用,就像虚空不与种种尘物相和相应。如果这四大物质相和相应一起发生变化,那么,它们从始至终都在相作相成,相生相灭,生起死去,死去生起,生生死死此起彼落,像火轮一样旋转,没有瞬时的停息。阿难,这就像水结成冰,冰又化成水,如此循环不已。你观察地性,粗的是大地,微细的是尘埃。你再观察这些尘埃之中的极微细尘埃,就可以分析出尘埃中更极细微的尘埃,如此仔细观察分析下去,就可以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尘埃,最终达到空无。这时,就是真正的虚廓空间了。阿难,如果从这些物体间的极其细微处最终可以分析到虚空,就应当知道是虚空产生种种尘物色相。你问,是否由于四大和合生出世间事物种种变化,那么,依你来看,这一处微细尘埃的尘物,是用几个极细微尘埃和合而成的?其实,微细尘埃不能和合产生极细微尘埃。那么,你再看,这些尘物所显示出的虚空,又是用几个尘物和合产生出来的。如果色尘相和相应,其所产生的只能是色尘的和合而不会是虚空。如果虚空相和相应,产生的也只能是虚空的和合而不会是色尘。但是,色尘还可以分析区别,虚空怎么能析出或者合成起来呢?你原来并不知道,在如来藏中,一切色尘本真即是空性,一切空性本真之中即可显出色尘,它原来本体清净,盈满一切形质器物世界,随著众生的识心而现示,应和著众生的认知限度而现示,循著众生的身、口、意三业欲求而生发现示出来。世间的人不知道这些,错误的以为它们是因缘和合而生,以为它们是自在自为的。这些都是众生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说,都不会具有真实义。 阿难,火性没有自己本性,它寄缘在种种事物上面,你看城里那些人家,炊饮时分,手拿取火燧草和铜镜,对著太阳取火。阿难,如果说事物和合而生起,这就像我和你们这一千二百五十位比丘,在一起时是一个集体,但是究竟根本,你们各人是各人,各人有自己的氏族种姓。如舍利弗是婆罗门种姓,优罗频多是迦叶波种姓,你,阿难则是瞿昙种姓。如果这个火性,是因和合而有,那么,当你拿镜子对著太阳取火,这个火是从镜子里生出来,还是从手中艾草生出来,或者是从太阳中生出来?阿难,如果火是从太阳中生出,它能燃烧你手中的艾草,那么,太阳照到的所有树木都应该也会燃烧起来。如果火是从镜子中生出,它自己就能从镜子中生起,来燃起艾草,可是镜子为什么不会被烧著呢?你手拿镜子,但是镜子并没有热起来,它怎么会使镜子融化呢?如果火从艾草里生出,为什么要借助镜子和太阳的作用才能生出火呢?你再仔细观察,镜子由手拿著,太阳从天上来,艾草是这地方土里长出来,火从哪里飘游过来的?太阳和镜子相距如此之远,没有相和相应,这火无从生起。你哪里知道,在如来藏中,火的本性是空性,空性却可以随缘显出火的作用,它们本来清净,盈满一切形质器物世界,随顺著众生的识心而现示,应和著众生的认知限度而现示。这个清净本然性从一切世间事物中生起,生起后又遍布世间一切事物,它哪里有什么固定处所?它只是循顺众生的欲求而造作生发。世间的人们迷悟无知,以为火性是因缘和合而生,是自在自为的,这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说,都无真实义。 阿难,水性是流动不停的,它的流动和停息没有一定不变的规律。就像室罗筏城里的迦毗罗,斫迦罗,以及钵头摩诃萨多等人这些大幻师,他们求取月亮的太阴精,用之和成幻药的情形。这些幻师在月光皎洁如昼的上弦月之夜,手拿方术器具来盛所谓的月精之水。这个水是从他们手中的珠子里生出,还是空中本来就有,或者是从月亮那里来的?阿难,如果水是从月亮那里来的,并且能使离它很远的珠子中有水出来,那么,月光照过的树木等等,都应流出水来,流出水来,就说明这不是从方术器具中流出来的,不流出水,这清凉水就不是从月亮那里来的。如果水是从珠子里流出来,那么这个珠子里就应当常有水,何必要在月明皎洁之夜来作法求月精之水呢?如果水是从虚空中生出,那么,虚空无际无涯,水也应当无涯无际,从人到天,都是水浪滔滔的,可是,为什么却分别有河流、海洋、山河大地的天空呢?你再仔细观察,月亮高悬天际,珠子用手拿著,珠子里的水用盘子盛著,那水从哪儿流到这里来?月亮和珠子相距如此之处,不能相应也不能相和,这月精之水无从生出。你仍然不知道,在如来藏中,水的本性是空,空的本性生出水,它们本来清净,盈满世间形质器物世界,随顺著众生的识心而现示,应和著众生的认知局限而示现。虽然只是一处拿著珠子,一处流出水来,如果遍法界拿著珠,遍法界就会出水,可见水性遍布一切世间事物,又是从一切世间事物中生出来的。它们哪里有固定不变的处所,它们只是循顺著众生的欲求而显现生发。世间的人们迷悟无知,以为它们是因缘和合而生,是自在自为的,这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说,都无真实义。 阿难,风性自身没有形体,并且变动无常。在和大家聚在一起时,你常常整束衣服,这时偶尔触动到别人,就会有风吹拂到别人脸上。这个风是从你的衣角处生出的呢,还是从虚空中生出的,或者是从别人脸上生出来的?阿难,如果这个风是从你的袈裟衣角处产生,那么你披戴的就是风,你的衣服飘动起来,就是风飘动起来,衣服就应当飘动离开你的身体。但是你看我,在这法会中说法时,衣服整肃垂挂,风在哪里呢?这衣服中不应有藏风的地方啊!如果这个风生于虚空之中,那么你的衣服不飘动时,为什么没有风来拂面呢?空性是常在的,那么风也应该是常生常在的。但是,如果没有风的吹拂时,虚空也就应当灭绝。但风灭了还可以看得见,那么,灭绝的虚空又是什么形状呢?如果虚空有生有灭,那又叫什么虚空?如果也叫虚空,这虚空中又怎么会生出风来呢?如果这个风是从别人脸上生出来,那么,从别人脸上吹拂的风,应当会吹拂到你,但是,你自己整理衣服,怎么反而吹拂到别人呢?你详观谛察,整理衣服的是你自己,被风吹拂的是别人的脸,而虚空间依然寂静不动,并没有风在其间流动,没有什么地方产生风。风和虚空的性质是相隔的,没有相和也没有相应,就不应有风生出,也不应有风从脸上生出。你不知道在如来藏中,风的真性是空,空的真性是风性,它们本然清净,盈满世间一切形质器物世界,随顺著众生的识心而现示,应和著众生的认知限度而现示。阿难,这就像你的衣服飘动有微风产生,如果遍法界拂动,遍法界就生出风来,可见,这微风遍布于一切形质世界,满戴于一切地方,流动在所有世间,怎么会有固定不变的处所,它只是循顺著众生的欲求业力而生发出来。世间的人们迷悟无知,认为它是由因缘和合而生,是自在自为的。这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说,都无真实义。 阿难,空性是无形无质,由色境而显发出来。譬如在室罗城离河很远的地方,人们新建居所,挖掘水井。从井中挖出一尺深的土,井里面就有了一尺深的虚空,从井中挖出一丈深的土,井里就会有一丈深的虚空,虚空的深浅大小随著挖出土的多少而定,这个虚空是从土里生出的,还是从挖掘这里生出的?阿难,如果这个虚空没有任何原因是自己生出,那么,在没有掘井之前,为什么这里只有一片土地,却不是一团空无,也不是空阔无碍的呢?如果这个虚空是从土这里生出,那么,土挖出来时,就应看到虚空进去。如果挖土出来时没有虚空进去,为什么要说虚空是从土里生出的?如果没有土的出来和空的进去,那么空和土就没什么差别,没有差别就是一致,那么挖出土时,空为何不随即出来?如果这个虚空是从挖掘这里生出,那么,挖掘出来的就应当是空,而不应该是土。如果这个虚空不是从挖掘生出,那么,挖掘出来的土,为什么又能看到井中的虚空呢?你再仔细观察,挖掘随著人的手的动作而进行,土是从地里挖上来,而这个虚空从哪里生出呢?挖掘和虚空一实一虚,互相不能有所作用影响,既不相和也不相应,虚空总不会是从自己生出的吧?这个虚空,其性是圆满遍布,是本然不动摇的,那么,应当知道,显示出来的地、火、水、风与这个空,就叫做五大。它们的真性是圆融,都是如来真性的显示,本然没有生、灭。阿难,你的心迷悟昏昧,不知道地、水、火、风四大本来都是如来自性。你应当观察,虚空是出是人?或者不是出也不是入?你应知道,在如来藏中,觉知的真性是真空,空的真性即是真觉,他们本来清净,盈满一切世间形质事物界,顺著众生的认识心而显示,应和著众生的认知限度而现示。阿难,这就像一口井的虚空,生出一口井来,十方虚空也就生成了十方世界。这虚空哪里有固定的地方?它只是循守著众生的欲求业力而生发。世间的人们迷悟不知,以为它是因缘和合而生,或是自在自为。这些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都无真实义。 阿难,见觉没有认知力,它是因色和空而有的。这就像你现在在只陀园里,早上看到明亮,晚上看到昏暗,如果你在半夜时来看,则是有月时就有光亮,无月时就是昏暗。这些明和暗,都是从你所见之中分别而有的。这个见觉到底与明、暗、虚空是一体,还是不是一体的?或者,它们是相同还是不相同,它们相异还是不相异?阿难,如果见觉与明暗、虚空原是一体,那么,明、暗二相都会消亡。因为,在暗时就没有明,明时就不会是暗。如果见觉与暗是一体,明的时候这个见觉就会消亡。如果见觉与明是一体,暗的时候这个见觉就会灭绝。见觉灭绝了,还说什么见明和见暗呢?如果明和暗各自分殊不同,而见觉又没有生和灭,那么它们怎样才能合为一体呢?如果这个见觉与明暗不是一体,那么,你能够离开明暗、虚空等等另外分析出这个见觉来吗?这个见觉是什么形相呢?离开明暗和虚空,这个见觉只是像龟毛兔角样的东西,原来是空无所有的。如果明暗、虚空这三件事物各自不同,又从哪里成立见觉呢?明和暗本来不同,又说什么见觉使它们相同?见觉离开了这三件事物就是空无,说什么见觉与它们相异?虚空和见觉本来没有边界可以将其分开,说什么见觉和虚空是不同的?不论是见到明还是见到暗,见觉的本性并没有迁变改动,说什么见觉和明暗是没有差异的?你再仔细观察,明从太阳来,暗随暗月那里生,通阔从虚空之中产生,土堆产生于大地,那么,见觉又是从哪里产生呢?见觉是有知有觉,虚空是无知无觉,不可能相和也不可能相合,这个见觉不应当没有来既而自己产生。如果见觉有所闻知,则这个闻知的真性是圆融遍在的,它本然不动摇。所以应当知道,见觉与无边不动摇的虚空,与动摇的地、水、火、风等,一齐就叫做六大。六大真性圆融遍在,都是如来自性,本来没有生和灭。阿难,你的真性沉沦在迷悟之中,你仍然未能悟解你的见闻觉知,本来都是如来自性的妙用。你应当观省这些见闻觉知,它们是生还是灭?是同还是异?是不生还是不灭?是不同还是不异?你竟然不知道在如来藏中,本体的见觉即是妙明的本觉,精真的觉见,亦可转为妙明的用,它们本来清净,盈布世间,随顺众生的识心而现示,应和众生的认知限度而现示。正如从一见根即能观见全体法界,其他如眼、耳、鼻、舌、身、意对应于其觉知的事物,一一都能显现无碍,发挥妙用,都是遍照一切法界,盈满十方无尽虚空世界。它没有固定的地方,只是循顺著众生的业力而造作生发的。世间的人们迷悟无知,以为它是因缘和合而生,它是自在自为,这些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说,都无真实义。 阿难,识性没有来源,它是因为眼、耳、鼻、舌、身、意等六种根尘的妄起而生发。你现在看法会中众人,你的目光所及之处,历历遍照,就像在镜中观物,并没有分别。可是,你的识性却从这当中一一分别析解,这是文殊,那是富楼那,这是目犍连,那是须菩提,那是舍利弗等等,一一可以指示出来。这个识性了然知解种种事物,它是从观见这里生出,还是从物相这里生出,或者是生于虚空之中,或是无因而起突然而现?阿难,如果你的识性生于观见之中,那么,如果没有明暗,没有色空,也就没有观见,没有观见,识性从何而发生?如果识性生于物相之中,那么,识性既然不从观见中生出,就不能观见到明,也不能观见到暗,明暗都不显现,也就没有色相、空相,如果没有这些物相,识性又从哪里生发出来?如果识性生于虚空,那么,没有相就没有观见,没有观见就无从辨别,那就不能了知明、暗、色、空等等。没有物相,也就没有种种可以依缘的,你的见阗觉知也就没有地方安立。在观见和物相都无的情形下,虚空就等于空无,既使虚空是实有,不同于一般事物,纵然生发起你的识性,又怎样才能将它分别安立起来呢?如果你的识性是无因而起突然而现,那么,你为什么不会将太阳看作是月亮呢?你再详细审视,观见依托于眼睛,物相是从物境中推出,有相即可有物的形状,没有相就只是空无。它们都有依托,而识性却是从哪里生发出来呢?识性是生发启动的,观见则如镜照影,是澄然静止的,他们既不能相和也不能相合,见闻觉知也是如此。所以说,识性并无其依缘之处,它无从自己生发启动。如果识心本来无从生起,那么了别、见闻、觉知等等原来都是圆满湛静的,都是无从生起的。识心、觉见与虚空,以及地、水、火、风等,合在一起叫做七大,它们都是圆满湛静的,都是如来真性,本来无生无灭。阿难,你的心粗糙浮动,不能悟解到见闻觉知生发出认知了别,这些原来都是如来自性真如的妙用。你应当谛观,涉及到见闻、虚空、地、水、火、风这些方面的识心,它们是相同还是相异?是空还是有?是不相同还是不相异?是非空还是非有?你不知道在如来自性中,识心的真性即是本明真知,觉知妙明即是本于自性的真识,它们妙觉湛然不动,盈满世间一切,蕴涵吐纳十方虚空世界,它们没有固定不动的处所,仅仅是循顺著众生的业力而造作生发。世间的人们迷悟无知,以为它是因缘和合而生,是自在自为的。这些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只要有所言说,都无真实义。 这时候,阿难与法会中所有大众,承领了如来佛宣示的这些微妙法旨,一时身心坦荡,湛静无所挂碍,他们都自觉到,本真心体原来盈遍十方世界,他们观见到十方虚空世界,就像看自己手中拿著的树叶那样清晰。他们都自觉到,世间一切事物,都是菩提妙明本心的生发显现,本真心体圆融遍在,涵含十方世界。此时,他们返观自己的父母所生身体,就像是十方虚空世界之中浮动的一粒尘埃,若存若亡,就像是无涯大海中的一个泡沫,起灭不定。他们合掌顶礼,获得未曾有的欣喜,就在如来的座前,咏诵起礼赞如来的偈语: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只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审除微细惑,令我早登无上觉,于十方界坐道场,舜若多性可销亡,炼迦罗心无动转。 这时候,如来弟子富楼那从座中起立,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礼如来,并对如来说:大威德的世尊啊!你最善于为众生演示如来佛法第一义谛。世尊,你常常推举我是‘说法第一’,现今我聆听如来的微妙法音,就像聋人听百步之外的蚊虫鸣叫。本来我不能看见,现在更不得有所闻见了。佛虽然已宣示了如此妙明法音,使我等拔除疑惑,但是现在我仍然不能详解这第一奥义,不能达到无疑无惑的境地。世尊啊!阿难他们虽然有所开悟,但是积聚的烦恼并未漏除,法会中许多已尽灭种种烦恼的修习者,既使在领承了如来所说的法要之后,仍然存有疑惑。世尊,如果世间一切根尘,一切蕴、处、界,就是如来所说五蕴,六根六尘、十二处、十八界这些,且都是如来自性,本然清净,为什么他们突然现出山河大地等等有为相,而且这些有为事物相续相继地迁变流转,周而复始?另外,如来又说地、水、火、风等本性圆融,盈布法界,湛静常住不动。世尊,如果说地性遍在,那么,什么地方去容载水呢?又如果说水性遍在,就不会有火生出。为什么又说水和火都遍在于虚空,相互间并不抵触逼迫?世尊啊!地性阻塞障碍,空性虚廓通阔,为什么说这二者都遍在法界而并不抵触竞争?我不知这个奥义的根本所在,祈愿如来流布慈力,拨开我等心上迷云。说完这些,富楼那即五体投地,渴盼如来发布无上教诲。 这时,如来告诉富楼那以及法会中其他漏尽无学与各位阿罗汉:今日如来在此楞严法会中宣示了无上胜义,但你们这些声闻修行者和所有未能明了空和无空的二空奥义的修行者们,以及所有回向上乘阿罗汉的修者,都能获致成佛的唯一寂灭湛静境地,都能驻持在菩提道场,也能登上无上修行的道路。你们仔细谛听,我将为你们宣说。富楼那和大众一起默然承听如来法音。 如来说:富楼那啊!正如你所说,世间一切本然清净,为什么突然现出山河大地?你没有听如来宣说觉的真性是无上的明,是无上认知了别智慧,本真的觉亦是认知了别的无上灵明吗?富楼那说:世尊,我曾常听闻佛宣说这个义谛。如来说:你所说的觉明,指的是觉的本性是无上认知了别智慧呢?还是只是无了别智慧的觉,即不明的觉,而我们则要去明了它,所以称它为明觉?富楼那说:如果以不明来称名觉,那么觉就无听明了,如来说:如果觉没有能认知别的明的智慧,那就不会有什么明觉。有无觉的事物,但是没有无明的事物,无明也不是觉的湛净妙明,而是痴暗。觉的本性一定是明,即一定是无上认知了别的智慧,妄乱生起,欲去认知了别这个觉的体性。觉知的体性并不是能被认知了别的事物,所以,觉知的体性,如果依妄想认知而成为对象,觉知就被会妄乱建立起来,其巳经是妄乱的建立,从而依此妄立的觉知,就生发起作的种种妄乱作为。妄乱觉知一经功用,就在本来的无同无异中,分成了觉知的主观自我一方面,和觉知的客观存在另一方面,从而生发相异出来,相异中又叠加相异,并且只能在此相异对立之中建立起种种相同,在觉知的相同与相异间互相又生发显示,因此又产生了无同无异的事物。这样相互间杂乱摇动,和相互间的依持、对待,就生发起了种种烦劳作用,烦劳久了就生发出尘物世界。尘物世界间事物的种种相互扰动混杂,引起了尘物世界的烦劳、烦恼,由此也生发起了世界。平静不起扰动,就成为虚空。虚空间只是同一,尘物世界间只是对立。而这当中无同异之分的,都是有为法界。 觉知的认知了别本性是空,由于妄想执起而晦昧不明,觉知间的对立、异同生发起摇动,于是有风轮执持在世界之中。依持著虚空生出摇荡,坚执欲明之心凝结,于是有滞碍事物的生起,那些金属物,就是因明觉而建立起来的硬形物质,于是有金轮出现保持看各方国土。坚硬的东西成为金宝,摇动的东西成为风力,风和金相激相摩,于是有变化无端的火光生起。由于这些事物体上有水气出来,水气被火蒸发上升为水,于是有水轮含蕴了十方世界。火向上升腾,水向下降落,它们交相生发建立起形质物体,湿的成为大海,干的成为陆地。如此情形,所以大海之中常常会有火光腾起,陆地上常有江河流注。水势弱于火时,就聚结成为高山,所以山石相击能出火光,山石碎融了就成为了水。土势弱于水时,就抽形成为草木,所以林木被火烧以后就会成为土灰,挤压林木就会挤出水来。这种种事物相互为种子而交相妄乱生发,由于这些因缘,世界也就相续相继下来。 另外,富楼那,欲明的妄想发生,妄相建立,责任在你不明白性觉的妙明,却妄想去明白它,一念妄动,妄相就建立起来。所觉知的妄乱一经建立,认知的理序也就不可逾越了。由于这个因缘,听觉不能超出声之外,视觉不能超出色物之处,色、声、香、味、触、法等尘物亦只能由眼、耳、鼻、舌、身、意等认知而妄乱成立,于是种种见闻觉知就被分别开来。它们又常因欲求思念的作用而相互纠缠,如是分分合合变化无端,灵现一见缘处的一点明色,即生发出色尘,色尘生发就产生了想念,不符合想念的色尘互相间对立仇恨,符合想念的色尘间就融合为爱欲,爱欲流行结成种子,想念集纳于根门,就结为胚胎,如此交相作用下,吸引各种相同的欲求思念,于是有种种因缘关系,由精血孢卵而胚胎成形等过程,而产生种种胎生之物、卵生之物、湿生之物、化生之物,这些生物都是随其所感而生发出来的。卵生之物生发于想念胜妙境的妄念,胎生之物有情于欲乐境而生发,湿生之物往附于新境而生,化生之物厌离于旧境之可憎而生。如此种种想念,有情、往附、厌离的爱生形式,各自相互间又有种种变化移易,一时之间所有欲求、思念、想像,等等众生的业力,纷纷逐趋著众生往这些起伏沉沦的事物之处去受生。由于这种种因绿,众生也就相续相继下来。 富楼那啊!想念和爱欲纠结在一起,相互珍爱不愿分离,如此,世间的父母子孙才相生相继不曾间断,这样一类众生,他们就是以贪欲为本。贪欲和爱恋一起滋生,贪欲便不会停止,那么,世间种种生物,如胎生、卵生、湿生、化生等等,就会依持各自力量的强弱,相互间竞争吞食,这一类众生,就会以贪杀为本。人为吃而杀羊,羊死后转为人身,人死后又转为羊身,这样直至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等十种生物之间,其生生死死,都是如此吞食残杀,由此,种种恶业欲求都与生命共生,一直穷尽到未来无际之时永无休止。这一类众生,就是以贪盗为本。你欠我的命,我还你的债,如此种种因缘,历经百千劫的时间,都是在生生死死之中。你珍爱我的心,我怜爱你的姿色,如此种种因缘,历经百千劫的时间,都是在缠裹不清之中。以此贪杀、贪盗、贪淫立为根本,如此种种因缘,恶业果报相续相继竟不停息。 富楼那啊!这三种相续的颠倒妄相,都是由于本觉妙明,却妄为明觉的缘故而生发,由此认知了别的妄为而生种种相,由妄乱的明觉而生出山河大地等等。种种有为事相,就是如此相续相继,次第流转,都依持著虚妄觉见流转不息,周而复始。 富楼那说:如果这个觉见本来是妙觉明见,其与如来本心一样,不增也不减,于无状之中忽然现出山河大地以及种种事物,那么,如来,现在明觉已是妙明空性,山河大地以及种种事物,种种有为习漏,它又怎么能再生出呢?如来告诉富楼那:譬如有一个迷路之人,他来到一个村落,误以为南面即是北面,这个迷途之人是因为无明而迷路的,还是因为本觉而生出迷惑的?富楼那说:这个迷途之人,并不是因为其无明,也不是因为其本觉而迷路的。为什么呢?因为无明本来就没有根,又为什么是因为无明呢?本觉不会生出无明,而说是从本觉生出?如来说:这个迷途之人正迷惑时,突然有一个明白方向的人指示他,令他开了悟,富楼那,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个人纵然在这个村落里有了迷惑,以后他会不会又生出迷惑来?富楼那说:不会的,世尊。如来说:富楼那,十方如来佛也是这样。这个迷惑本来没有自己的根本,它的本性毕竟是空。本来没有迷惑,只有迷惑了的觉见。觉见到迷惑,迷惑也就灭绝了,觉见并不会再生出迷惑来。犹如眼睛长有翳膜的人会看见虚空中的花,一旦除去翳膜,这花也就从空而灭了。这时,忽然有个愚蠢的人,在那空花已灭去的虚空地方,等待著空花再生出来,你认为此人,他是愚蠢还是聪明?富楼那说:虚空本来没有花,妄见到花的生灭,看到空花已灭的虚空上这已经是颠倒,怎么还要等待那空花的再生呢?这实在是又痴又狂啊!哪里还说得上这个狂痴之人是愚还是慧?如来说:正如你所悟解的,为什么还要问各方如来佛的妙觉明本是空、怎么才能再生出山河大地呢?又比如金矿与种种金属物质杂乱处在一起,但是金矿一经过炼成精纯,就不会再成为原来混杂的状态。又好比木头烧成了灰、就不会再成为木头,各方如来佛的真如菩提涅槃,也是这样的情形。 富楼那,你又问,地、水、火、风本性圆融,盈布一切世间。但是为什么水火二性并不会相抵触而毁灭,为什么虚空及大地等,都是遍布于形质世界之中,它们本来并不是相容相和的?富楼那啊!譬如那个虚空,它的形质不是种种物相群集而成,但是它并不拒斥那种种物相在其中生发。为什么这样?富楼那啊!那个巨大的虚空,太阳照射时它就明亮起来,云层遮障时它就昏暗起来,风吹拂时它就摇动起来,天气澄澈时它便清朗起来,云气凝结时它又浑浊起来。尘土聚积就成为土堆,水澄静就可以映物。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些种种不同的事物是从那些事物之中生出,还是从虚空中生出?如果这种种事物是从那些事物中生出的,那么,当太阳照射时,十方世界全体就是太阳,为什么会在空中又看到一个太阳?如果是虚空自己生出光明,虚空就应能够自照,可是为什么深夜云雾遮障时,虚空中不生出光亮呢?应当知道,这个光亮,既不是因日而生,也不是因空而生。同时,它既不与太阳相异,也不与虚空相异而生。观见所见的事物本来就是虚妄的,一定不能指出实体来,就像等候空花再生一样,只能结成一个空果而已。还有必要去诘难水火二性不相抵触灭绝的奥义吗?观见的真性只在妙觉明见,妙觉明心本性圆融,在没有显示其虚妄的假相之前,先就融摄了水火二性的对立,在本真观见之中,为什么要说水、火不相容的呢?本真的妙觉了知也是这样的情形。 你以为空一旦被认知了别,就会有空现示出来,地、水、火、风各自都被认知了别时,它们就各自现示出来。如果它们一起被认知了别,就会一起现示出来。那么,什么是一起现示?富楼那,就如在一团水中现出太阳影子,二个人一同观看水中之日,他们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就会分别有二个太阳随著他们走。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并不一样,但是,我们知道太阳只有一个,为什么还要说他们各有一个太阳在跟随呢?既然各有一个太阳相随,就应当有二个太阳,为什么各自看到的却只是一个太阳呢?所以,怎样说都是虚妄,没有凭据可证明是正确的。富楼那,你以为色境和空境在如来藏中相倾相夺,但是,如来藏却是随顺著众生业力,而现示为色境和空境的,并遍在于一切事物之中的。所以,在一切法界之中,显示种种现象,风吹而有物动,空阔而有澄明,日照而有光亮,云积而有昏暗。众生迷闷无知、违背妙明觉见去应和尘物,应和久了,便生出种种业力烦劳,于是世间种种形质障碍尘物烦恼生出。我则以为,妙明觉心不生不灭,契合于如来藏中,而如来藏就是妙觉明心、其圆照一切法界。所以在如来藏中,一即是无量,无量即是一,小中有大,大中有小,不动清净道场遍在于十方世界,一身即含有十方无尽虚空,一毛发类上现示无尽宝刹,坐在微细尘埃里就可以转动大法转。这是因为灭尽尘缘妄境,归合于妙明的真觉,所以才生发出真如妙觉明性。如来藏本来即是妙圆真心,即是无上圆满心体,所以他不是认识心,亦不是空境。不是地,不是水,不是风,不是火。不是眼、耳、鼻、舌、身、意,也不是色、声、香、味、触、法。不是眼识界、耳识界、鼻识界、舌识界、身识界、亦不是意识界。既不是明,也不是无明,亦不是明和无明的灭尽。如此乃至既不是老,也不是死,亦不是老和死的灭尽。不是苦,不是集,不是灭、亦不是道。不是智慧,也不是得法。不是布施,不是善性,不是精进,不是忍辱,不是禅定,不是般若智慧,不是波罗蜜多究竟彼岸,这样直到不是如来,不是佛,不是三藐三菩提心,不是大涅槃。不是常住,不是欢喜,不是本我,亦不是清净天。因为如此既非世间也非出世间种种事物境界的缘故,所以如来藏的本真明妙心体,既是认识心,又是空境。既是地,是水,是火,又是风。既是眼、耳、鼻、舌、身、意,也是色、声、香、味、触、法。既是眼识界、耳识界、鼻识界、舌识界、身识界,也是意识界。既是明,也是无明,亦是明和无明的灭尽。既是苦,是集,是灭,也是道。既是智慧,也是得法。既是布施,又是善性,既是精进,亦是忍辱,既是禅定、又是般若智慧,亦是波罗蜜多究竟彼岸,这样直至既是如来,又是佛,既是三貌三菩提心,亦是大涅槃。既是常住,是欢喜,是本我,亦是清净天。以这样既是在世间,又是出世间一切事物的缘故,如来藏的本真妙明心体,既远离一切是,也远离一切不是,既是一切的是,又不是一切的是。为什么沉沦于世间欲界、色界、无色界种种有为事物之中的众生,以及出世间声闻、缘觉这些修行者们,都以他们各自所知的心来测度如来的无上菩提,是将世间言说引入到佛的真知真见之中吗?这就譬如有琴、瑟,箜篌、琵琶这些乐器,它们都能发出美妙的声音,但是没有灵巧手指的弹拨,那美妙声音终不能发出来。你与众生也是这样,你们的宝觉真心原是各自圆满生光的,就像我用手指一按,海印之光就熠熠生起,可是只要你们一举识心,尘劳就会生起。这都是由于你不能精进求取无上觉道,反而却贪恋小乘修行,以此小道修行为满足的结果。 富楼那说:我与如来宝觉圆明真妙净心,本来是圆满无差别的,但是我从无始久远以来即遭妄想,长久沉沦在轮回之中,即使今日得皈无上觉道,仍然未能究竟。世尊,既然一切妄念都已灭绝,只有妙性常存,敢问如来,一切众生为什么会有妄想,从而自蔽本真无上知见,遭受流转轮回呢? 如来对富楼那说:虽然你已经拔除了迷疑,但是仍然有疑惑没有除尽,我且以世间现示的事物再来问你。难道你没有听说室罗城里的演若达多的事吗?他早晨起来,忽然想起去照镜子,这时他很喜欢镜子里的头有眉有眼历历清晰,却诧异自己的头,说是看不到眼睛眉毛,可能这是妖魅的头吧?一时,他就惊恐无状狂跑而去。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个人为什么会无故狂跑?富楼那说:这个人心生了狂想,再无其它原因。如来说:妙觉圆明心本来即是圆妙的,既然说它生起妄乱,怎么会有原因呢?如果有所原因,又怎么说它是妄乱生起的呢?种种妄想并无本因,而是自身由微细而渐粗,次第辗转相互为因的。迷从迷中集积起来,遍历世间劫时,虽然佛已经阐明了这些,仍旧不能返回到妙圆觉心来。迷惑的原因,从迷疑里生出。认识到迷疑没有本因,妄想也是无所依持,既然没有生起,如何能将它灭去呢?得到菩提智慧的人,就像睡醒的人说梦中之事,尽管心中将梦中之物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怎么可以取得到梦中之物呢?何况没有原因,也就是本来一无所有。像城里的演若达多,怎么会有原因去惊恐自己的头没有了呢?如果狂性一停下来,头不是仍然在自己身上吗?实际上即使狂性不停息,头也从来没有遗失啊! 富楼那,这就是妄想的本性,它是因为什么而能存在呢?只要你不去追随世间相续,众生相续和业果相续,断绝这三种缘,杀、盗、淫这三种恶业的细因就不会生起,那么,你心中如演若达多一样的狂性就会歇止下来,狂性一旦歇息,就圆满成就了菩提妙心。无比净明心本来遍在于法界,并不是因人才得到,为什么要去辛劳精勤去修证它呢?这就譬如有人在自己衣服缝隙中有如意宝珠而不自知,反而却因为穷困到他乡去奔走乞食。虽然他贫穷,但是宝珠并没有遗失,这时,突然有智慧之人指示出来,于是他便能随心所愿,过了富裕的日子,这时,他才悟解到,神珠自己本有,并不从外而得。 这时候。阿难在大众中顶礼佛足,起立对如来说:世尊宣示之贪杀、贪盗、贪淫三种恶业,又宣示了断绝三种相续的缘,三种因就无从生起,然后像演若达多那样的狂性就会歇止,狂性歇止即是菩提,菩提遍在法界并不因他人而有。这里因缘的作用皎然分明,为什么如来要完全放弃因缘的说法呢?我就是悟解到因缘的道理才得开悟的啊!世尊,不止像我这样年少无知的有学声闻修习者是这样,既使是今日法会中的大目犍连、舍利弗、须菩提等德高望重的修行者,他们都是从老婆罗门修道者那里听闻到佛所说的因缘之后,才发心开悟而成就无漏智慧的啊!如来今日说菩提妙心遍在法界,不是因缘所生,那么,王舍城里拘舍犁等外道修行者所说的自在自然,不就成了佛法的一义谛了吗?恳请如来垂赐悲心,开启我的迷闷吧! 如来告诉阿难:正如城中演若达多的狂性因缘,如果能灭除,那么不狂之性,自然而然就现示出来。关于因缘与自在自然、其道里到此为止。阿难,演若达多的头本来就是他的头,是他的头就是自然自在,不然的话,就不是他自己的头。是什么因缘使他惊恐狂走呢?如果头是自在自然的,是因缘而使他惊狂的,头又为什么不是自然自在?是因缘的缘故使其遗失的。头本来就在,既使狂性妄乱生起,它也没有变易,又何必要什么因缘呢?如果说狂性本身是自然自在的,未狂之时、狂性又潜藏在哪里?如果说不狂也是自然自在的,头本来就不是妄念所认为的那样,又为什么要狂走呢?如果悟解到自己的头本来即在,是识性发狂使其狂走,那么,你就会知道,不论是说因缘,还是说自然自在,都只是戏论而已。所以说,断绝三种相续之缘,即是菩提心。菩提心生起,生灭心就灭除,这只是与生相对而言的灭,依然是生灭,只有生生灭灭灭灭生生都灭尽,没有任何的造作功用、才是灭生都尽。如果有自然自在之物,那么就该明白这个自然心生起,生灭心就灭除,这也是生灭。没有生灭的,才叫做自然。就如世间种种事物杂和成为一体,叫做和合性,那些没有和合的,即称为本然性。本然的不是自然的,和合不是并合,并合与自然都不是,以至于离和合也都不是。这一句才真正叫做无戏论法。到了这个地步、菩提涅槃还在遥远之处,不是你历经劫难辛勤修习就可以证明的,既使你忆想著十方如来佛,诵持著十二部经,以及知道无可计数的妙理,也只能有益于种种戏论而已。你虽然谈论著什么因缘、自然,似乎也明白肯定,人们称你为‘多闻第一’但是,这积集了许多劫的多闻薰习,并不能使你免离摩登伽女的魔咒,还须如来佛的大神咒去熄灭摩登伽的淫火,令其得阿那含果位,永断欲界妄念,入佛成就精进,令其爱河干枯,这才令你得到解脱。阿难啊!虽然你多少劫时之中都忆持著如来的密义妙严,还不如一日发心修习无漏智慧,远离世间爱憎二种苦。就像摩登伽女过去世是淫女,一经神咒之力销除了爱欲,就入法中成为比丘尼,与罗侯的母亲耶输陀罗,一同悟解了自已的宿世因缘以及历世因缘,悟解到贪爱是苦,于是一心修习无漏智慧,或许,因此而能挣脱尘世烦恼纠缠,蒙受佛的授记。你怎么还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滞留在种种听闻之中呢? 阿难以及会中大众承领了如来的教诲,消除了疑惑、悟解到了实相,一时间身轻意安,得未曾有过的欣喜。此时阿难又悲泣起来,他顶礼佛足,长跪合掌并对如来说:无上大慈大悲的清净如来佛啊!您开启了我的心地,宣说这些种种因缘,以方便说法提携我们这些迷晦之人出脱苦海。世尊啊!今日我虽然领承了如来法音,知道如来藏中妙觉明心遍在十方世界,涵育著十方国土,以及清静宝严妙觉王刹,但是如来又斥责我的多闻并无用处,对修习无上智慧并无益用。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在旅途中飘泊的人,虽然蒙受天王赐予华丽屋宅,但仍然找不到屋宅的大门进去居住。恳请如来垂赐大悲心、为我及法会中仍然蒙昧的修行者们开示,令我们能够舍弃小乘教法,究竟如来无上涅槃,归本于无上正道,令一切有学修者摄伏往昔的种种攀缘妄心,得获一切法的总持而不散逸,得入佛的无上知见。说完这话,阿难即五体投地,与会中众人一心期待佛宣慈旨。 这时,如来哀悯会中这些声闻、缘觉修行者们未能了知菩提心,同时也为佛灭度后,末法时代之中的众生们,发菩提心,开示无上乘妙修行的道路,如来对阿难及大众们宣示:你们决定发菩提心,不畏艰难不生疲倦去求取如来无上正等正觉正三摩提、就应当先明白最初发觉菩提心的二种决定不移的道理。 什么是初发菩提心的二种决定不移的道理? 阿难,第一个道理是说,你们想要舍弃声闻、缘觉修行,修习菩提乘,得入佛的知见,就应当审视因地发心与果地的觉的同和异。阿难,如果你是因地发心,即你的发心有所原因,并且以生灭心为修习的本因,从而求取佛乘,达致不生不灭境地,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这样,就应当观见到一切世间形质器物世界的种种事物,都在变化灭绝之中。阿难,你看这个世间一切造作成立的事物,有什么是不会毁坏的?但是你从未看到过毁坏的虚空。为什么呢?虚空不是可以造作成立的,所以不会毁坏。而你身体中的坚硬事物就是地性,湿润事物就是水性,暖热事物就是火性,摇动事物就是风性,四大相互缠裹,就分裂了你湛圆妙觉的本心,成为视、听、觉、察种种功能,至此,你就陷入五重叠置的恶浊之中,而什么是浊? 阿难,譬如清水本是清净湛然,尘土灰沙,其本质是滞碍坚质,二种事物本性不同,不相融洽。如果世间的人将尘土投进清水,尘土就失去了滞碍本性,水也失去了湛净的本性,看起来浑浑泊泊,这就叫做浊,你们的浊有五重,其形其状也是这样。 阿难,你看到虚空遍在于十方世界,但是你不能认识到空和见不可分,有见即有空,有空即有见,空即是见,所以有空而无空的体,见即是空,所以有见而无见的觉知,如此见与空交织妄成,这是第一重浊,叫做劫浊。你的身体由四力大捏合而成,见闻觉知种种知觉的局限使你产生滞碍,水火土风的旋转使你能知觉,四大与觉性如此妄乱交织,这是第二重浊,叫做见浊。在你心中忆想记诵,生发起认知觉见,从而现出六根六尘,它们离开尘物无自己的相,离开觉知无自己本性,如此二种矛盾,也只能是妄乱交织而成,这是第三重浊,叫做烦恼浊,你朝夕之间都在生灭之中不曾停息,但你的知见却每每想要滞留于世间,可是你的欲求业力又常要追随于种种环境,如此妄乱矛盾交织而成、就是第四重浊,叫做众生浊。你们的见闻本来并没有差异,由于种种尘物的隔绝,莫名的差异就由此生出来,本性上你们可以相知,但是一经适用见闻,你们之间就生出对立,从而使同和异失去标准,如此妄乱交织而成,是第五重浊,叫做命浊,阿难,你想要让你的见闻觉知能够契合于如来的常、乐、我、净四种涅槃功德,就应当选择识生死的根本,依凭不生不灭圆湛妙性而建立,以此湛净妙性去旋转种种虚妄生灭,归返本觉,得获本真明觉的无生无灭的真性,这才叫做因地心。以此为因地初心,然后方能圆成你的果地修证,这就像是澄清浊水,将其贮藏于静器之中,盛器长静不动,泥土灰沙等就会沉淀,清水就会现出。这就叫做初伏客尘烦恼。去掉泥土,澄纯清水,就叫永断根本无明,此时,认知了别是精纯无杂,其中一切变现出来的事物都不能成为烦恼阻碍,都能契合于涅槃清净妙德。发觉菩提心二种决定不移的道理中第二个是,你们决定发菩提心求取无上菩提,于菩萨乘中生出大无畏勇猛,决定舍弃种种有为相,就应当详审出烦恼的根本,本是从无始中来,因业力的发动而滋长生发。并且,还要详审是谁在造作,谁死领受。 阿难,修证菩提如果不能详细审视烦恼的根本,就不能知道虚妄根尘在哪里发生颠倒。不知道颠倒处,怎么去降伏它呢?又怎么去求取如来果位呢?阿难,你看世间的人在解结,但又不知道结在哪里,怎么知道如何去解开它呢?但当你欲解结时,你不知虚空已经被你肢解分裂了。为什么呢?因为虚空并无形相,本来就无结可解。如果虚空被肢解,这就无异于你的眼、耳、鼻、舌、身、意的攀缘知见等、都是窃贼的作为,都在盗窃自己的宝藏。由此无始以来众生世界就生出种种缠绕束缚,沉沦于器物世界而不能自拔。 阿难,什么是众生世界?世对时间而言,就是迁流辗转,界对空间而书,就是方位界限,你应当知道,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以及上、下,为界,过去、现在、未来,为世。方位有十个,世数有三个,一切众生的妄乱交织,就在这当中贸然迁流、与世和界相互牵涉。虽然设立了十个方位界别,并且各自定位分明,但是世间只看到东、西、南、北、上和下没有定位,这是因为中间方位难以定位。东、西、南、北这四个数是分明的、将它与世的数相乘,那么,就得到了一十二这个数,再将一十二这个数与流变的世数作三次重叠计算,就有了无计数量来总括这个世界。 阿难,你再在这当中去判断它们的优和劣。眼睛可以看,但眼睛后面的却看不到,而眼睛前面的能够看见,这是后暗前明,前面的全明,后面的全暗,左面、右面可以看到的各是三分之二,总括来看,眼睛的功德并不在全面,三分功能之中,就缺失了一分。所以眼睛只有八百种功德。耳朵能周遍聆听,十方声音都能听到,声音升起时,可以听到远和近,声音寂止时则能听到无边无际的寂静,所以,耳朵圆满了一千二百种功德,鼻子可以嗅闻,吸入呼出,有出有入,但是两孔之中则不能嗅闻,所以,鼻根的功能也是三分缺一,只有八百种功德。舌可以用来宣扬世间与出世间种种智慧,其可言说各种各样,道理无穷无尽,所以,舌根圆满了一千二百种功德。身体能够触知,能够知觉到舒适与不适,但是须触摸时才能够知觉,离开了触摸就不能够觉知,这当中,触摸时占二分,离开时占一分、于是检验身根,也是三分缺一,所以,身根只有八百种功德。意识能领会到十方三世一切世间和出世间的事物,这其间种种凡与圣的事物,无所不能包容、尽其涯际,所以意根圆满了一千二百种功能。 阿难,你想要逆转生死欲流,就要回来穷究六根流转的源头,从而能获不生不灭境地。那么,你应当检验这六种受用根,它们当中谁合谁离,谁深谁浅,谁是圆通,谁是不圆满,如果能够就此而悟解到圆通根本,那么你就能够逆转那无始以来就妄乱交织的业力的流转,从而能够循入到圆通之中,或者可以逆溯到六根妄起的源头那里,其效果是事半功倍的。现在我已将六根的湛静圆明本性,其本所具足的功德全部显示出来,他们各自功能就是这样,你详细选择其中可以方便进入的受用根,我会为你发明它的功德,由此令你增进无上智慧。十方如来都能够在十八界里一一修行,不论从哪里进入都能得到圆满无上菩提,这当中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但是你仍处劣下智慧之中,还不能够在十八界中圆满自在,所以,我帮助你,让你从一种根里深入进去,只要此一门仍获无妄,那么,全部六种识根就都能够得到清净无妄的真知真觉。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啊!为什么说要能逆转根尘迁流,只须返回来深入一门就能令六根一时清静? 如来告诉阿难:你现在已经进到须陀洹果位,初入了圣道,你已灭绝了三界众生的世间识见。但是你仍然不知道,六根之中久远以来早已积聚了无数量的滞碍虚物,这个虚物要经修习才可以断绝,何况根中虚物的生、住、异、灭,各自有别又齐头并进,现在你来看面前的六根,它们是一种还是六种?阿难,如果说只是一种,那么耳朵为什么不能看,眼睛为什么不能听,头为什么不能走路,脚为什么不能言语?如果说六根就是六种根,那么,我在这里宣扬微妙法门,你用六根中的哪一根来领受? 阿难说:我用耳朵来听。 如来说:你的耳朵在听、关身和口什么事?但你却同时用口来问这微妙义,起身领承佛旨。所以,不是一根就是六根,若不是六根就是一根,你的根识不能既是一根又是六根。阿难,应当知道,这个根既不是一根也不是六根。它从无始以来就已经颠倒交替,沉沦于六尘境象,更替于见闻觉知,因此,在圆湛不动的觉性当中,才产生一根和六根等概念和意义。你初入圣道,虽然能够销解六根的概念,但是仍没有最终消除那一根的概念。就如太虚空参合种种器物,由于这些器物形状各异,所以称这个太虚空为多种事物相异并存的空,除去种种器物后再来观视虚空,这空就还是个虚廓澄明的空。其实,这个虚空怎么会一下是同,一下又不同呢?更何况说它是一个虚空或者不是一个虚空?那么,应知六种受用根也是如此。 由于明、暗二相的现示,于妙圆之中湛然生出观见,观见精微映现色尘,色尘凝结成为眼根,根的本真原是清净四大和合而成,所以,说眼睛是像葡萄串那样的物体。如此浮根和四尘,一起流逸弛向色境尘物。由于动静二相的剌潋,于圆妙之中湛然生发听闻,听闻精微映现声音,汲纳声音成为耳根,其本真耳根原来是清净四大和合而成,所以称耳朵体像嫩卷叶,如此浮根和四尘,一起流向声音尘物。由于通塞二相的激发,于妙圆之中湛然发用嗅闻,嗅闻精微映现香味,香味聚集成为鼻根,其本真鼻根原来是清净四大和合而成,所以称鼻子体像双垂爪。如此浮根和四尘,一起流逸弛向香味尘物。由于恬、变二相的涉入,于妙圆之中湛然生发舔尝,舔尝精微映现滋味,滋味聚集成为舌根,其本真舌根原来是清净四大和合而成,所以称舌头像初偃月,如此浮根和四尘,一起流逸弛向滋味尘物。由于离、合两种相的摩擦,于妙圆之中湛然发用知觉,知觉精微映现触摸,触摸聚集成为身根,其本真身根原来是清净四大和合而成,所以称身体像腰鼓,如此浮根和四尘,一起流逸弛向触尘。由于生灭二相的相续,于妙圆之中湛然生发意知,意知精微映现法尘,法尘揽集成为意根,其本真意根原来是清净四大和合而成、所以称意识像幽室见,如此浮根和四尘,一起流逸弛向法尘。 阿难,此六根依其所见闻的事物,生发出种种觉知来,它对于觉知的对象无精微分别,而是凭著妄乱的知觉去观见。所以,一离开事物的明和暗,就不能看见,离开声音的动和静,就不能听到。没有通畅和堵塞,就不能嗅闻。没有味道的恬适和变化,就不能舔尝。没有触摸的离和合,就不能触知。没有事物的生和灭,精微知见就无所安立。如果你能够不去循守攀缘在动静、离合、恬变、通塞、生灭、明暗等这十二种有为事物上,而能令其中之一种根以依守攀缘中拔脱出来,返归到你的真知真觉的自性,那么,你的真知真见就会发物出来,其余五种根也能从依守攀缘中拔脱出来,返归到真知真觉的圆通妙性。这时,你所知所见不是由客尘事物而引发决定。本觉的妙明并不随根而显妙用,然而随寄在一根当中,都可以显出同样的妙用,因此,六种根器受用都能够互相作用与转换。 阿难,你难道不知道,在这楞严法会中,阿那律托尊者虽然是盲眼却能够看见三千大千世界,跋难陀龙神有耳不能听但是却能够用龙角去听到一切声音,兢伽神女没有鼻子却能够闻到香味,骄梵钵提侍者虽是牛舌却能尝出种种味道,舜若多虚空神没有形质身体,也就没有触觉,由于如来佛放光相助,使他无身亦能触受,还有那些声闻修行者,他们已入九次第定,灭掉前五识和第六识,以及受、想两心所,证得了寂然湛静的境界。就像这个法会中的摩诃迦叶尊者,他早就灭绝意根、灭尽心念,但是,他已是本觉圆觉,从而能够根根了知,并不因心念而去知道事物。 阿难,如果你的六根已经拔除解脱,那你的自性里就会发出莹然如玉的智光,一切浮生以及器物世界间事物的种种变化,都会如滚汤浇冰一般消融净尽,这时,妄相消除,真相现出,你的智慧相应就成就了无上真知真觉。 阿难,就像世间的人,将观看只是寄托在眼睛,这时叫他把眼睛闭上,那么眼前所见到的只是黑暗,六根都不能有所知见了,连头和脚都不能辨别了,这个人如果用手绕身体摸上一遍,虽然他还看不见,但是手摸到头就知道是头,摸到脚就知道这是脚。这就是说,种种根尘认知与根本觉见是相通的。世人因为攀缘在外,所以必须有光明才能看见,没有光明就不能看见,如果是自性的根本觉见,就能够不依光明而看见,因此,纵然是种种潜隐不明的事物,都能够被妙明觉知一一照见。根尘已经消除灭尽,那本觉明心怎么会不成就圆融的妙用呢?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就像佛曾经说过,因地发心之时就要成就不生灭心,要让此心常住,那么,就要与所成就的佛果位相应起来才行。世尊,成佛果位中有七种果德,它们是: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庵罗摩识、空如来藏、大圆智镜。它们名称虽不同,却都是清净不染万德具足的,都是坚固凝结的,像金刚玉一样的不生不灭的常住真心,如果见和听等离开了明暗、动静、通塞等等尘相,就没有能知能觉的体性,就像思维著的意识离开了法尘事物就没有什么本体,那么,怎么可以用这些毕竟是断灭的根性,来做为修心的因地呢?这又怎么能够获得如来七种常住不灭的果位呢?世尊,假如离开了明暗,就没有了见,如果没有法尘事物,意识忆念也就消灭了,我前前后后来回究竟推求,觉得本来就没有我的心体,也没有我的心的安住之地方,那么,以什么来作为因地心去求取无上的觉见呢?如来说六根本来湛静精微圆常,但是,如果说话自相矛盾,就会成为儿戏的言说。倒底什么是如来的真实话语呢?我是越来越蒙昧无知了,恳请如来降赐大慈悲心为我阙示。 如来告诉阿难:虽然你博学多闻,但是还没有得以漏尽、无烦恼,你心中只知道那些颠倒的宿因,而真正的颠倒现在面前,你又一点不能认识。恐怕你的诚心并不能使你服伏我对你说的道理,那么,我就用尘俗事物的道理来解除你的疑惑。如来佛即时就令罗侯罗敲一下钟,然后问阿难:你听到了吗?阿难和大众都说:我们听到了。钟声停止后,佛又问:你听到了吗?阿难和大众都回答:没有听到。这时,罗侯罗又敲了一下钟,如来又问:你听到没有?阿难和大众都回答:我们听到了。如来问阿难:你说什么叫做听到?什么又叫做没有听到?阿难和大家都回答说:钟被敲击发出声音,我们就听得到,声音停息了,我们就没有听到。如来又令罗侯罗敲钟,然后又问阿难:你们现在听到有声音吗?阿难和大家都回笞: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声音消散了,如来又问到:现在有声音吗?阿难和大众都回答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罗侯罗又来敲钟,如来又问:你们现在有听到声音没有?阿难和大众都回答说有声音。如来佛间阿难:你说说,什么叫做有声?什么叫做无声?阿难和大众都回答说:钟被敲击有声音,就叫做有声,敲击停下来钟声散去,就叫做无声。如来对阿难和大众说:你们所说为什么是自相矛盾的呢?大众和阿难都立即问到:我们所说怎么是自相矛盾的?如来说:我问你们听见没有,你们就回答听见,我又问你们声音,你们就回答声音,在回答之中,将听见和声音混淆不清,怎么不是自相矛盾呢?阿难,声音散了没有声响,你就说听不到,如果真正是听不到,那么你的听闻就已经灭绝了,已经如枯木一般无知无觉了。当钟声又响起,你为什么又说你听到了呢?你知道有声、无声,都是来自声音尘物,你有时听见,有时没有听见,哪里就是你有时有听闻,有时没有听闻。你已经听见了无声却要说没有听见,什么是没有听见?所以说,声音在听闻中自己有生有灭,并不是因为听闻有时有,有时又没有。你还在颠倒之中,将声音误识为听闻,难怪你会迷惑昏昧,将常住真心误识为断灭之心呢,这确实是不应当啊! 离开种种动静、通塞、明暗等等尘相来说听闻的空性妙用,就好比说,有一个人当在沉睡中,听到家人杵米的声音,在梦中以为是击鼓声、敲钟声等等,甚至而嗔怪这声音怎么只像木头石头的撞击声,直到睡醒时,才知道这是舂米的声音。阿难啊!这个人梦中怎么能够忆想起种种动静、通塞的事物?其实,这个人虽然在沉睡,但是他的听闻本性并没有昏昧沉睡。即使你身形销亡生命迁谢,你的听闻本性也不会因此销亡灭绝。种种众生从无始久远以来,便循守攀缘在声、色之中,追随心的忆念而流转在烦恼尘物之中,竟不能悟解到自性的清净常住的妙用。他们不去循守自性的常住真心,反而去追逐种种生灭事物,由此而生生之不停息于六尘杂染流转之中。如果离弃生灭事物,循守真心常住,常住真心的智光便现示面前,那些根尘识心一时就应光而销亡。亿想思念是识所攀缘的尘,认知情感即是想所依的垢,一旦远离如是尘垢,那么,你的清净法眼一时就应现智光,那无上真知真觉怎么能够不得成就呢? 阿难对如来说:世尊,虽然如来为我们解说了因地发菩提心的第二种决定不移的道理的要旨,可是我看世间的人要去解开六根纠缠的话,如果不知道这个结的根源在哪里,我相信这个人最终是不能解结的。世尊,我和法会中许多无学、声闻修行者也是这样,也不知道结的根源在哪里,又该怎样去解它。我们都是无始以来就和这些无明烦恼纠缠在一起俱生俱灭,虽然我有多闻的善根并且已是出家之身,但是对于这点也是如发疟疾一样,时发时止,有时明白,有时又不明白。祈愿如来发大慈悲心,哀怜我们这些沉沦在生死苦海中的人,指示我们的身心之结究竟在哪里,怎样去解,同时也使未来的苦难众生知道如阿解结,从而不会陷落在三界的生死之中,也不会再受六道轮回的苦报。说完这话,阿难就和大众一起,五体投地,悲泪有如雨下,伫待如来的无上开示。 这时,世尊为怜悯阿难和所有初学大众,同时也为怜悯未来一切众生,于是指示了一条修证脱凡出世的因地,作为将来修行的见道之眼。世尊用阎浮檀色的紫金光手摩阿难的头顶,一时,十方所有的佛世界都感动到了摇动、推涌、升腾、地震、地裂、呼啸等六种震动,微尘一般多住在各个世界的如来佛,都从头上放射出宝光,所有宝光都从各个佛世界同时照射到只陀林说法的如来佛的顶上。这时,法会中大众都得到了未曾有过的大欢喜。阿难和大众,都听到十方世界无数量的如来佛异口同声地告诉阿难:很好,阿难,你若想要知道无始以来就与无明俱生俱灭,从而使你在生死轮转中结下根结的究竟,除了你的六根之外没有另外的东西了,你若还要知道无上菩提,从而使你能迅速修证到常、乐、我、净的无上涅槃果位,除了你的六根之外,再没有另外的事物了。 阿难闻见了如此无上法音,但是他仍然没有明白,他再行礼并对如来说:为什么使我拔离生死轮转的根结和修证到常、乐、我、净的无上果位,都只是在于六根而不能是其它东西? 如来告诉阿难:根和尘同有一根源,捆缚和解脱是同一件事,识性就是虚妄,如同空花一般。阿难,认知从尘境生发出来,又从根生发出识相,识相和知见都是尘境引发的虚妄想念,都没有真实体性存在,犹如交芦两基并生,杂乱交织。所以,现在你在真知真见之上建立你的识知,这就是无明的根本。了悟到知见不是真知真见,这就是无上涅槃无漏真净,这当中怎么能够容纳其它事物呢?这时,世尊为了再次宣示这无上奥义而曰诵偈语: 真性有为皆为虚空,攀缘有为如影如幻。无为识性无生无灭,不照实相有如空花。说出虚妄显出真实,虚妄真实双双为妄。不是真实亦无非真,说甚见根与甚见尘?见与所见并无实性,本性虚妄两边杂乱。结缚解缚一样因地,圣道俗途原是一路。详审根尘两边中间,既不是空亦不是有。迷惑晦昧即是无明,显发明悟便得解脱。解缠脱缚依次循进,六根解脱一根亦无。善根深入圆通妙明,逆转识性顿成正觉。微细心识含藏万物,生死习气如流如瀑。真与非真道理深密,恐有误识故不常演。本心自性能所两立,本非幻法演成幻法。不取非幻能所两泯,幻非幻法亦不生发。幻法如何得以成立?此叫无上妙法莲华。常住不坏真知真觉,如幻正等正定正持。刹那之间超越无学,如此真智无上大法。加被十方如来神力,一路超入涅槃禅门。 阿难和会中大众得闻如来佛如此无上偈诵,精微莹澈的妙理,一时间令人心开目明,从未有过的大欢喜从心底涌现出来。 阿难合掌顶礼对如来说:我领承了佛的慈悲力量,也承闻佛的清静妙常的法偈法句,但仍然不明白‘六根解脱一根亦无’的意思,也不明白‘解缠脱缚依次循进’这句偈语的意思,希望如来再赐慈悲,为法会大众和未来修行众生施予法音,以此法音来洗涤众生身心的尘垢。 这时,如来从师子座上起立整衣敛容,然后从七宝几上取来劫波罗天人奉献的华巾,就在大众面前将华巾挽成一个结,并对阿难说:这叫做什么?阿难和大众都回答:这叫做结。于是,如来又在华巾上叠挽了一个结,再问阿难:这叫做什么?阿难和大众都回答:这也叫做结。这样一层层的在华巾上叠挽成了六个结,如来拿著打好的结一一询问阿难和大众,阿难和大众也都一一作了回答,说这都是结,如来对阿难说:我挽上第一个结时,你说这是结,这条华巾本来只一条,那么在挽第二个结第三个结时,你们为什么又叫这些是结呢?阿难回答如来说:世尊,这条华巾由天上宝叠华纺织而成,虽然它本来只是一条,但是我这样想,如来挽了一次华巾,就有了一个结的名称,如果挽上一百次,就会叫做一百个结,何况这条华巾只有六个结,既不够七个结,也不是五个结,如来为什么只认为第一个结叫做结,其余第二第三等等不叫做结呢?如来告诉阿难:你知道这条宝巾本来只是一条,而我挽了六次所以认为有六个结。你再审察详观,这宝巾仍然是体质单纯没有异体,挽上结以后它才有了异样,这是什么意思呢?最初挽上结时,叫做第一结,这样一直挽到第六个结时,我却要把这第六结叫做第一结,这样行吗?阿难回答说:这样不行,如果已经挽成了六个结,那第六个结只能叫做第六结而不能叫做第一结。既使倾尽辩才,也不能够弄乱了这些结的名序啊!如来说:是这样。六个结各不相同,循追它们的本来面目,只是一条华巾生成而来,但它们名序杂乱是不行的。你的六种根尘也是这样,在它们本来单纯不杂之中,生发出各自究竟的不同。如来又对阿难说:你一定不喜欢这六个结各自异样,希望它只是一个单纯的结,但是怎样才能恢复这一个结的单纯本体呢?阿难说:六个结一经结成,就会有是非烽起,这当中就会生发出彼此的争斗来,此结不是彼结,彼结不是此结,如此不能停息,如果如来把这六个结一并解除,那么,没有了结也就没有了此结彼结的争斗,第一个结都没有了,怎么会有第六个结的存在呢?如来说:我所说的六根解脱一根亦无的道理也是这样。从极远极远的无始以来,你的清净本心忽然就生出了无明妄乱的知见,知见妄乱生发就扰乱了清净真心,如此妄乱知见相生相续不能停息,劳虑转深就会去持取心外尘物,由此就生发出种种尘物相状来。犹如把眼睛瞪定虚空,直视很久烦劳转深,就会在湛明虚空中无端看见乱花狂飞。其实,世问一切山河大地,以至于生死、涅槃等等,都与眼劳转深无端生出狂花飞舞的情形是一样的。 阿难说:这种情形和结的情形是一样的,怎么才能解除呢? 如来用手把打结的华巾牵扯到左边,问阿难:这样能不能解结?阿难回答:不能,世尊。如来又把打结的华巾牵扯到右边,问阿难上这样能解开吗?阿难回答:世尊,不能解开。如来告诉阿难:我把华巾向左或向右拉,都不能解开结,你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把结解开呢?阿难告诉如来:世尊啊!应当从结的中心解,结才可以散开。如来说:说得对,要把结解开,一定要从结的中心去解才行,阿难,我所说的法是从因缘生出的,但是,不是取自世间因缘和合的粗相,而是取自微细的因缘,并不从外境而起。如来佛发物阐明世间染法和世间净法,知道各有本己的因,各随所攀的缘而生。但是世间法以业、识会藏著有漏的种子为因,以宿世所造之善恶业为缘,出世间法以自性本具无漏种子为因,以今生所修善法为缘。如来的智慧可以了知如恒河沙数一样多的世界之外下的一滴雨的数量,知道松树为什么是直的,荆棘为什么是弯曲的,鹄鸟为什么是白色的,乌鸦为什么是黑色的等。所以,阿难,你要随自己的心意选择一种根来修证,一种根修得圆通,解开根结,那么一切妄想生灭尘相自然去尽,而妙真如本性不显面前又待何时?阿难,我再问你,这条华巾结了六个结,可以同时将他们解开吗?阿难回答:不能,世尊。这些结本来是依次挽上的,现在还须依次解开才行。这六个结虽然打在一起,成为一体,但是打结是依次而行的,解结时怎么能够同时解开呢?如来说:解开六根的结也是。根结解开之初,可获得离尘除垢根尘消尽的人空,空性本元圆明,所以获得人空后,还要解结直至得到法空,解脱了法执,得获法空不为法缚时,还要解结直至得到俱空不生,生灭既灭,得到寂灭现前的圆明。这就是菩萨从正定正觉之中得以超入的无生法忍的境界,根结解尽,妙心已悟,佛眼已开,能见诸法无生无灭且能安忍不动心。 阿难和法会中大众得到佛的明示,一时慧觉圆满,对解脱根尘的道理都明白了,再没什么疑惑。于是,他们合掌顶礼佛足并对佛说:现在我们身心畅然舒坦,快乐而无垩碍,但虽然我们悟解了六根解脱一根亦无的道理,却仍没有了达圆通的根本,所以,不知如阿选择六根得以一门深入修证。世尊啊!我们在生死苦海之中飘流不定,多少劫以来都如孤儿一样,沦落于六道轮回之中,没有得到护持,想不到今日得到佛的天伦护持,犹如失乳婴儿又回到慈母的怀抱,得到佛的法乳的营养啊!我们愿借这个机会,成就修证之道,如果今日我们承领了如来宣示的微妙密法而不去实行,反而将此密法同于我们未悟时的迷疑,那么,这就如同没有听闻如来演法一样。恳请佛再降大慈悲心,赐予我们秘密严净的佛法,成就如来给我们的最后开示。说完这话,阿难和大众五体投地,顶礼佛足,退回座位,期待著佛于冥冥之中授予他们的秘严佛法。 这时候,如来对法会中各位大菩萨和各位无漏阿罗汉说:你们各位大菩萨和无漏阿罗汉,在我佛法中已经证得无学果位,我问你们,你们最初发心,依因地心修行并已悟解了十八界之圆通,那么,哪一个法门最能圆通,从哪一个法门入手,最能方便证入正等正觉的三摩地? 这时,娇陈那等五位比丘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如来说:我们在鹿苑和鸡园修道时,窥见如来最初在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悟道,如来为我们五位比丘说法,我们聆听到佛的声音,而悟解了苦、集、灭、道四谛法门。当时佛问我们明白了没有,我们都完全理解了,如来就授印我们,称阿若多,即最初解的意思,声音真性微妙而遍在法界,所以,我以声音为本修因证得阿罗汉果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们所修证的,以声音为最上。 优波尼沙陀从座位站起,顶礼佛足对如来佛说:我也曾亲见佛最初成道的情形,佛教示我修不净观,观人死后身躯的不净相,从而生起厌离色尘之心,觉悟到一初色性终归于白骨微尘与虚空。色既是空,空既是色,空、色无二差别。因此得以修证无学阿罗汉果。佛授印我名为尼沙陀,即是色性空的意思。虚妄色尘既然已经灭尽,自性妙色自然微妙而遍在法界,于是我们从观想色相证得阿罗汉果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的修证,以色因为最上。 香严童子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如来佛说:如来教导我审谛观察一切有为相,于是我告别如来,居处静室养晦自修,看到众比丘烧起沉水香,香气静静袭入我的鼻子,我静观香气,其既不是从木头上来,也不是从空而来,不是从烟来,也不是从人来,它竟然是无所而来,无所而去,一时我悟解到当体是空,由此,心意消亡,根尘灭尽,成就了无漏阿罗汉果。如来授印我以香光庄严的名号。虚妄香气尘相既然已经倏然而灭,那妙香自然是微妙而遍在法界,所以我是从观想香气而证得阿罗汉果位的。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的修证,以香严为最上。 药王、药上二位法王子以及同来法会的眷属五百梵天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从无数劫时间以来,我们就在世间做良医,口中尝遍了这娑婆世界里草、木、金、石等种种药性,可为药的多达十万八千种。所以我们遍知它们的苦、酸、碱、淡、甜、辣的味道,以及它们的种种配伍参和的功效,知道它们的药性是冷是热,知道它们哪些有毒,哪些无毒。自从跟随如来学法以来,更知道了药的味性,既非空,亦非有,既不是因舌根舌识而有,也离不开舌根舌识。详审细察之下,辨明了味因无体性,无所来,是虚妄味尘,于是开悟成就了无漏之学,承蒙如来授印我们兄弟两人以药王菩萨、药上菩萨的名号,现在法会中为法王子,所以,我们是因观见味尘而悟觉妙明真性,从而证得到菩萨果位的。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们的修证,以味因为最上。 跋陀婆罗和他的十六位菩萨同伴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们最先是跟从威音王佛出家修学佛法,当时,我按僧制于会前沐浴时,忽然就悟解到水既不洗尘,也不是洗体,那么,冷暖湿滑的触觉没有来处,一时根尘皆灭,没有分别,所以安然无碍。那些过去世的种子历世并没有忘记,善根仍在,直到现在跟从如来佛出家修行,修成了无学果位。佛为我取名跋陀婆罗,即坚守的意思。我既已灭尽了妄触尘缘,那么,妙触即现为如来真性,我即以此得成就了菩萨果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以触因为最上。 摩诃迦叶和他的妻子紫金光比丘尼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并对佛说:我于过去劫时中住在这娑婆世界,那时,有佛出世,名叫日月灯明佛,我天天跟从他学佛修习,佛灭度后,我亦供养他的舍利,燃上灯光日夜长明,又用紫金光来涂饰佛像,从那以后,我的身上就常常圆满聚集紫金光芒。那位起愿佛像饰金的贫家女就是紫金光比丘尼,我们结成了眷属,一起发心修证佛果。我观察世间法尘,念念迁变,时时坏灭,于是我以悟解法尘空寂而修灭尽定,因此入了灭尽定,所以,身心达致自在,度过百千劫时间就好像弹指之间一样。我以观见法空修成阿罗汉果。如来佛说我是头陀第一。微妙法性明了遍在,能灭尽虚妄诸漏。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以法因为最上。 阿那律陀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当初我刚出家时,贪图睡眠,如来呵责我与畜牲一般,我听后就哭泣自责,自此七天七夜不敢睡觉,终于导致双目失明,世尊教我修持乐见照明金刚三昧法,返观本心,照完又照,照见到自己本性原来不动不坏,一时间就开启了金刚正眼,由此证得天眼照明,不必依靠眼根就能看见十方世界,其精微洞悉,就像看手上的庵摩罗果一样清楚。如来授印我得成阿罗汉果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的修证,以向内观照,亡尘脱根为第一。 周利和槃待迦两位尊者从座位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的记忆力不好,所以不能博学多闻,当初我遇到佛,听到宣示佛法而出家。在诵持如来四句偈语时,一百天当中,诵到前句就忘了后句,记得后句又忘了前句。佛哀悯我的愚笨,便教我于静室中以数息来调摄身心。我详观细审出入气息,到了出入极为微细之时,忽然觉得无人、无我、无众生、无寿者,刹那生灭都无,心念打成了一片,本心一时间就豁然开启,了无挂碍,从而烦恼漏尽,成就了阿罗汉果,住持如来佛座下,由佛印记我的无学果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以调息而入空为第一。 桥梵钵提即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并对佛说:我的口业欲求最重,在过去无数劫之中我轻慢沙门的戒律,所以生生世世犯有如牛反刍的毛病。如来启示我一味清净心地法门,我由此修证而能灭心,证入正等正觉三摩地。我观察到滋味原来即无体无物,从而得以超越世间种种欲求烦恼,解脱身心束缚,离弃尘物世界,并远离色界、欲界、无色界,此时,我真像出笼鸟,尘垢销尽,法眼清净,而成就了阿罗汉果位。如来现自印证我得登无学大道。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以归味还觉为第一。 毕陵伽婆蹉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并对佛说:当我初发心跟从佛修习佛法时,曾多次听如来说世间种种不可乐道的事,即使是在城中乞食,心里仍然想著修证的法门,而不经意被路上的毒刺刺伤了脚,一时全身疼痛难忍,我即以心念去感知,但是只感知到剧痛,此时,我觉得了我的痛觉,我又觉得了清净本心并无痛觉。那时我想,难道我只此一个身体却有两种感觉吗?如此摄聚心念没多久,身心忽然入空,从此二十一天当中,我的烦恼妄尘随之一一销尽,成就了阿罗汉果位。如来视印了我的无学果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以遗身纯觉为第一。 须菩提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从很久劫时以来,就意根清净,心身自在,无有挂碍,已经历了无数量的生,所以在母胎之中,就已经知道四大本空,出胎之后,因此能悟解到十方世界无不空寂,出家以后,又宣说一切法空,以至能令众生证得空性,直到如来启示我,悟解到觉性才是真正的空,真空妙性圆融灵明,因此而证得阿罗汉果,得入如来真空性海,证得和佛一样的知见,佛印证我已成就无学道。我虽证得空性,但又不住于空,所以得到无上解脱,佛称我为解空第一。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诸相是空,能所俱灭,旋转虚妄生灭,复归本元觉性,所以,以空去意根为第一。 舍利弗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从很久劫以来,心见就得到了清净,所以经历了无数次的生都无昏昧迷惑,我看世间和出世间的事物种种变化与实相,都是一经看见即时就能通达了悟,从未有障碍不明白的事,有一日,我在路上遇见迦婆叶兄弟在宣说佛的因缘深义,听完后我顿然明悟到如来藏心周遍法界没有边际。因此跟从如来出家,我的心更显圆明,无障无碍,得到了大无畏力,成就了阿罗汉果,在佛弟子中称为智慧第一。所以得为佛的长子,亲蒙佛的口授,所以好像是从佛口生出来,依佛教诲而成就,我仿佛就是从佛法里化生出来。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心见生出无碍智光,智光达致极点成为佛的所知所见,我以为这是第一。 普贤菩萨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并对佛说:我在过去生中已经跟从无数量的如来弘扬佛法,为法王子,十方的如来,都教导有菩萨善根的弟子们修普贤行,这普贤行,就是随我的名而安立的。世尊,我用心闻,就能分别所有众生的种种知见,如果远在无数世界之外,有一个众生发心修普贤行,我就能即时乘六牙白象到他身边去护持他,如果有百千亿众生同时发心修普贤愿行,我也能化为百千亿身,乘百千亿白象,顷刻就能到他们身边。纵然他们因业障深重不能看见我,我也会暗中为他们摩顶,安慰他们并为他们护持。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本因,以心闻发起智慧光明,能于一切法分别自在,所以为第一。 孙陀罗难陀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初出家时、虽然能够严守戒律,但是修持禅定澄心静虑时,常有散乱,定力常失,所以还不能成就无漏果位。世尊就教我和我的母舅拘烯罗,一起观视鼻端的白气,以此来收摄散乱心念,观视二十一天,看到鼻子中出入的气息像白烟一样,从此得到定力,身心一概圆明透彻,洞观一切世界,遍照无遗,清净无染,就像看玻璃一样内外分明。白烟渐渐销逝之后,出入的气息竟然都是白色的,都化浊为清。这时,我真心开朗,烦恼漏尽,所有出入气息都化成智慧光明,遍照在十方世界,由此我成就了阿罗汉果位。世尊授记我当得菩提,说我很快就获得了菩提佛道。佛问哪个法门最圆通,我认为,观息止息而成白息,发智慧光明,圆满明照,漏尽烦恼,这应是第一法门。 富楼那弥多罗尼子从座位上站起来,顶礼佛足,对佛说:我从无量劫时以来,就具有了无所阻碍的辩才,所以常为众生宣说苦、空的小乘道理,从而明白了真如实相的妙义,即使是无量如来佛的秘密法门微妙深义,我都能巧妙的为大众们宣说,我因此而得到一切大无畏的力量。世尊知道我有大辩才,就教导我用说法的音声推转法轮,我就常随佛的左右,以音声转轮,帮助佛弘扬大法教化众生。由于我说法时有大无畏力,有如狮子吼,所以,我就得成就了阿罗汉果。世尊印证我是说法无上。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所证,以说法的无畏声音能降伏三界妖魔怨贼,销尽诸漏为第一。 优波离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曾亲随如来越城出家,亲见如来修行六年中的种种勤苦,也亲见如来以法降伏种种魔法,制伏种种外道,从此深知贪欲为诸漏之本,狂心顿歇,一时便解脱了世间种种贪欲烦恼。佛教导我严守戒律,直至持守三千威律,一时八万四千微细罪业等等,都被灭除。身心清净,静定寂灭,由此而成就了阿罗汉果。现在我在如来信众中专事整肃纲纪,总领佛众,如来亲自印可我,众人也推举我为持戒修身最好。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修证,持戒修身使身得大自在,持戒修心使心得大光明,身心一切都得圆通,这应当是第一法门。 大目犍连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当初我在路上乞食,遇到了迦叶家三兄弟,即优楼频螺、伽耶、那提,他们正在宣说如来佛所说因缘的深密奥义,我听闻之后,即刻发心无上觉智,从而身心都得自在通达。我投奔如来出家,如来一言既出,我就须发脱落,袈裟著身,当下俱足道貌堂堂的比丘。至此,我得大神通力,遍游十方世界没有一点障碍,大家说我是神通第一,由此而成就了阿罗汉果。不仅仅是世尊,连十方世界如来佛都欣叹我的神通力是如此清净圆明,有如此的大自在和大无畏。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的修证,我以为发扬湛然不动的心体,以致心光发宣,得大神通,使浊流清莹澄澈为第一。 乌刍瑟摩站在如来座前,顶礼佛足,并对佛说:我常常忆想起在久远劫时以前,我有多么地贪欲,后来有佛现示在世间,名叫宝王,他说淫欲过度就会猛火聚集,教我看遍了人身百骸四肢的种种冷热秽浊不净之相,遍观之中,我得以神光内敛、将那贪欲之心化为了智慧之火,从此以后诸佛称我为火首金刚,以此彰扬我有将不净秽恶化成清净的德能。我是以火光三昧力成就阿罗汉果的。我曾发大誓愿,为了诸佛成道,我愿为金刚大力士,我将为诸佛降伏魔法,制止五蕴炽盛的怨恶。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所证、我以为谛观身心冷暖触觉,达致离合无碍,烦恼漏尽的境地,从而生出大宝火焰,得登无上觉位最为圆通。 持地菩萨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回想起从前普光如来出现在世间,我还是一个比丘,常常在道路隘口和河流津渡等等地形险隘的地方,看到有不宜车马通行,或者有危险的地方,我就铺设道路,架设桥梁,从不厌烦辛勤艰苦。又经过了无量佛出现世间,要是有众生在过险峻地方时无法持物,我就会去帮助他们拿东西背物件,随他们要我送到那里都行,从不要别人的报酬。在毗舍浮佛出现于世间之时,那时饥馑遍地,我就去作搬运的事,不管要走多远,我只收一文钱。要是有牛车陷入泥泞,我有神力帮助推车,解人于困厄之中。那时国王设斋宴请佛说法,我就平整道路接待佛的光临,毗舍如来为我摩顶,并告诉我,心地平整则世界一切地都会平整。闻法之下,我就开悟了心地。觉察到人身犹如微尘,与世界所有微尘并无差别,悟解到微尘的本性在于它们本来没有任何相触相摩,以至于用种种兵器都不能触及到它们。我于一切法的自性中,悟到了无生法忍,能于不生不灭之法中安忍不动心,从而成就阿罗汉果。因心现在进入到菩萨位中,聆听诸如来佛宣说妙莲华时,佛的所知所见,我都先得到了证明,从而就成了上首。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我以为谛观自身与世界两种微尘本无差别,都是如来藏自性真如,一切尘物都是虚妄生发,灭掉妄尘便智慧圆满,以至成就无上觉道,这堪称为最上法门。 月光童子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想起在无数劫时以前,有水天佛出现世间,教各位菩萨修习水观而证得三摩地。观察自身之中的水性,与其他诸大并无冲突陵夺。最先从自身中鼻涕唾沬开始,然后穷尽观想津液精血大小便利等等,它们在身体内漩流往复与水没有什么不同。身内是这样,外部世界的浮幢、玉刹、种种香水海等等,其水性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差别。那时,我还只是初步修得水观,只看得到水在身内身外,证得身心内外相应无间,但是还没有观见到无身,即还没有证得五蕴皆空。那时,我还是一个比丘,在禅室里坐禅,我有一个弟子隔窗窥视,只见满室只是一泓清水,没有其它东西,弟子年少无知,拿一块石头投进室内清水之中,水声溅响,然后离去。到我从禅坐中出定时,顿时感觉到心有疼痛,就像当初舍利弗定中遭伤害一样。当时我想,我已证得阿罗汉果,脱离病缘很久了,今天怎么会有疼痛呢?难道道果有所退失了吗?这时弟子前来告诉我他刚才所做的事,我就告诉,如再看到室内清水就开门进来,把水中的石块捡走。童子后来照办了。当我禅坐入定后,他又看到满室清水,于是开门进来捡去了水中石块。我出定后,感觉身体安然如初并无疼痛。从无量佛现示世间,直至山海自在通王如来现示世间时,我才观想到了亡身除蕴的境地,才能达致内外如一,此时我的身躯已经可以化水,与十方世界诸香水海的水性融洽无间了。佛称我为童真,从此我得入了菩萨位中。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照我的修证,我以为观想水性融洽,流通无碍,由此证得无生忍,成就圆满菩提是第一法门。 榴璃光法王子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忆想起在恒河沙数劫以前,有佛出现在世间,叫做无量声佛。此佛开示菩萨们,本觉是灵明妙用的,而这个娑婆世界和众生的身心,都是妄念攀缘的结果,都被妄念风力所转动。那时,我就观察这个世界是如何安立的,我谛观到这世界依空间而立,依时间而迁流,我谛观到身心是外止而内动,谛观到心随念想而摇动。我观见到这些种种动并没有什么差别,一时我就觉悟到这些种种动静,都是无处而来无所而去的。觉悟到十方微尘世界一切颠倒众生,以至于三千大千世界里的一切众生,都像是盛在一个容器里的百千只蚊虫,在那里面哄哄乱鸣,分寸之间竟能狂鸣如雷响。没有多久,我就得入了无生法忍,能于不生不灭之法中安忍不动心念了。开悟之时,我看到东方不动佛国,作为法王子,我侍奉十方如来佛,身心俱发智慧光芒,能洞澈一切而无阻碍。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我以为,观察妄念风力本来无所依持,能悟得菩提心,证入三摩地,能应和十方如来传播唯一妙明真心,这应当是最上法门。 虚空藏菩萨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我和如来佛曾在定光佛那里,我修得了无边身虚空相,能以虚空证知一切法为虚空所印。那时,我手持四大宝珠,照明如十方微尘多的宝刹,一齐化成十方虚空。我又在自心中间现示大圆镜,大圆镜内放射十种微妙宝光,宝光能流灌十方,盈尽无边虚空,并能将诸幢王刹摄入镜内,涉入我的无边身中,因为我的身躯如虚空一般,所以、并没有什么障碍。我的身躯又能散入到和微尘一样多的国土里去,以便广行佛事,同时亦达到了大随顺心,能应机通感一切而不有染,妙用与佛一样。这等大神力,是由我谛观到四大本来无依,一切皆是妄想生灭,与虚空并无差别,与佛国原来一致而得到的。如此谛观之时,我就证得了无生忍,能于不生不灭的法性之中安忍不动一切心念。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所证,我以为谛观虚空无边,证入三摩地,生发无上妙力是第一法门。 弥勒菩萨从座位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忆想过去无数劫时,有佛出现在世间,叫做日月灯明佛,我跟从此佛出家后,却仍然追逐世间荣名,攀附高贵种姓。后来世尊教我修习唯心识定,证入了三摩地。又经历了无数劫以后,我以此正觉三昧,侍奉随顺恒河沙数诸佛,追求世间荣名的心念歇灭无有。又到了燃灯佛出现于世间时,我就成就了无上妙圆识心,直至成就了三昧也无,尽空一切的境界。此时,我已明悟,无尽如来国土,不论是秽是净,是有是无,都是识心变现而成。世尊,由于我了知这样的唯心识的缘故,所以,从我识心里能涌流出无数量的如来佛。现在我已得如来印证,得入菩萨位中。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修证,我以为谛观十方世界只是识心所成,识心一旦圆明,就能证入圆明真实之性,从而远离依他起性和遍计执心,从而能得无生忍,能于不生不灭之法性中安忍不动心念,这应是第一法门。 大势至法王子和同道的五十二位菩萨从座上站起,顶礼佛足,对佛说:忆想过去无数劫时,有佛出现于世,叫做无量光佛,十二位如来前后相续共一个劫时,其中最后一个佛叫超日月光佛,这佛教我持念佛法的奥妙法门。譬如有人能擅记忆,有人擅忘却,这两个人,不论是能遇在一起还是不能遇在一起,或者能相见还是不能相见,只要两人间相互生起忆想,心念深切,忆念的力量自然加深,就能够在生生世世之中,如影随形一样不相分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相互抵触分别的事情发生。十方如来怜悯众生的心,就像母亲忆念孩子一样,假若孩子逃逝不见了,这个忆念又有什么用处?假如孩子忆念母亲,也像母亲想念孩子那样,两个忆念深深切切,那么,母亲与孩子就能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如果众生对佛心生忆念,那么忆念一起必能见佛,如此则离佛不会遥远,则可以不假借任何方便,自然得到心开。这就好比专事染香的工匠,身上必定有香气溢出,这就叫做香光庄严。我的修习本因地是以忆念佛的心,证入无生法忍。现在我在这个娑婆世界,能摄受所有忆念佛的众生统统归于佛国净土之中。佛问哪个法门最为圆通、依我所证,我没有什么选择,而是收摄起全部六根,心心念念相续不断,和合归于精明心,离于分别,如此清净念佛,必能证入三摩地,得入无上正等正觉,我以为,这应是第一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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