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华法师:佛教信仰与经济生活
佛教信仰与经济生活 中国佛教协会教务部副主任 妙华法师 佛教信仰显然属于精神范畴,经济生活跟我们的物质生活紧密相连,二者表面看来好像是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实际上佛教信仰时时刻刻贯穿在经济生活之中——每一个信仰佛教的人,在自己的经济生活当中要体现出自己的佛教信仰。信仰佛教者在经济生活中给自己定好位,落实好自己的信仰,使我们在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两方面都成为一个健康的人,过一种高质量的生活方式,使未信佛法的人能够从我们身上生动形象地看到信仰佛法的好处,所以我超能力地选了这样一个非常有现实意义的话题。经济是一个完整、系统的学问,我对经济问题只有一些感性的认识,还不能上升到一个理性的高度。虽然我自己还没有把这个问题完全想清楚,但不妨抛砖引玉,利用今天这个机会把它提出来,供大家思考和研究。 我认为佛教信仰要落实在我们的经济生活当中,首先就是每一个学佛的人要用我们发达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财富。一个人在社会上生活,如果你不能创造财富的话,客观上就会成为一个社会的消费者。我把一个人的一生分为三个阶段,从出生到20岁属于消费阶段,从20岁走上工作岗位到60岁这40年间,消费的同时还在创造财富;从60岁以后又属于消费阶段,如果在年富力强的40年或者30年间,可能有的人20年都不到,我们不能够用心智和双手为社会创造财富的话,那么社会总财富就会下降,最后导致贫穷,从而诱发一系列社会同题,危害我们的身心、家庭、社会。 在过去的岁月里,由于关于宗教的正面宣传一直比较少,很多人就错误地认为,出家人是寄生虫,是社会的负担,是消费者,有的营员也有提出类似问题。他们的误区就在于没有真切地认识到出家人也在创造巨大的财富。财富,在社会学里宏观地分成两类,一类为物质财富,一类为精神财富。物质财富解决衣食住行。温饱问题解决以后,人就要满足精神生活的需要,精神生活的核心部分就是宗教信仰——对佛教徒来说当然就是佛教的信仰。出家人创造的就是精神财富。一个社会离开了精神财富,其发展必然会是畸形的,物质文明也不能长足发展。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之间有一种全方位的交换关系。对于一个修行人来说,他如果能够把这两方面巧妙地、合理地体现在自己身上的话,那么对于佛教的发展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我们要用智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财富,使我们不要在客观上成为一个社会的消费者;如果一个人不积极创造财富,就剥夺了自己的生存权,那是耻辱的人生。一个民族要依赖于另一个民族或其它国家救济生存的话,那么这个民族就有可能被开除球籍。如果我今天对一些社会问题的认识不能够超前,对佛法的体悟不能够达到一个高度,那么我就寸步难行了,因为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在精神范围内我必须做出超前的思考和探索,只有这样在社会生活当中才能体现我的人生价值。生活需要财富,但确实有一些信佛的人未信佛时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信佛以后反而对财富的认识产生了偏离,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和家庭生活,所以急需了解和树立正确的佛教财富观。 佛教徒要有良好的社会风貌,在社会上出现就要有很多的观念需要摆正。这在佛法当中叫做正见。对财富问题我们也应当有一个正见,使佛法的信仰和经济生活能够很好地结合起来,也就是说,在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能够体现出我们是一个佛教徒,有佛教徒的智慧和慈悲、平等,把所有的教义变成当下的行动,佛教才具有了广泛的社会意义。如果说这些教义和教理仅仅是在佛学院的书本上,在禅和尚的嘴巴里头,在讲经的法会上,而不能够渗透到每一个人的生活当中,不能够作为一种普遍的法则在人们生活当中去运用的话,它的意义就不大了。因此,本来佛教是一个大众的佛教,是平民的佛教,它不是某几个人的专利产品,从来也没有贴商标说,佛法仅运用在寺庙当中。在东南亚国家,佛教就是一种文化,它的信仰已作为全民的一种生活准则,体现在日常生活当中。而在我们广大的汉族地区,讲到佛教就会误想到寺庙、尼庵、和尚和尼姑,觉得佛教就是这一群人的事情,是“红尘”之外的事,与社会生活是脱节的,与大部分人的生活毫不相干。因此,怎样把佛教的理念化为一种具体的社会生活,尤其是体现在我们具体的经济生活当中,我觉得非常重要。 我昨天在宜昌的飞机场和几位法师在一起,我讲到东南沿海经济非常发达,那里的法师有电脑、有方向盘、有高等学府的文凭。那么有的法师就说了,金钱和毒蛇差不多,有了金钱出家人就无法修行了。我就说,科技也好,金钱也好,它只是一种工具,问题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要看这种工具掌握在谁的手里。比如说铀,如果用它来造原子弹,并且掌握在那些没有慈悲心的人手里,可能是全世界的灾难;但是如果用它来发电,就是造福于人类的。在我们身边还有很多失学的儿童,乘船坐车的时候经常可以见到,他们在摆小摊做生意,我向他们为什么不上学呢,他们说没有钱。假如说我给他300元,就可以解决一年的上学问题。如果一个人具有菩萨的愿力、智慧和慈悲心的话,我希望他能够掌握高科技,我也希望他能够拥有财富。像我们现在举办这个夏令营,如果没有那些既信仰佛法又拥有财富的人,如果他们不发心的话,我们大家很可能是天涯海角,不可能聚在一起,因此,金钱、科技只是一种工具,由于信仰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往往会从主观愿望出发,回避现实问题,想当然地认为这些东西有害于我们的修行,那么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掌握它的主体——人。淡泊名利,放下对财富的执着,并不等于放弃对财富的合理运用。 我常常想:假如佛教徒都以贫穷为光荣,那今天的社会将不容佛教的存在。佛教徒应当成为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卓越生产者、创造者和拥有者,只有这样才会成为利益大众、服务社会的榜样。如果我们对阿含类的经典和大乘佛教的经典、对佛陀的思想、说法、教化进行概括,我们就会发现,佛陀对于财富的论述包含在八正道、四摄六度、六和敬当中。 四摄当中的第一摄就是布施,布施可以说在现实社会当中是佛教徒救度众生的最快捷方便的快船。布施当中第一个就是财布施,那就要求佛教徒首先要拥有财富,用财物对社会进行布施是我们弘法、利生、救度众生最方便快捷的方式,是当下的、是直接的。它可以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以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一个有佛教信仰的人如果自己都不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又何以给人以财富呢?如果说你只是社会的一个消费者、不拥有财富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具体地把这种慈悲和智慧在社会当中体现出来。 布施是双向的,长期以来在佛教界造成一种态势,好像出家人就应该接受别人的供养,那么随着佛教的中国化和大乘佛教的弘扬,我们对于布施的双向性有了更深切的体会。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佛教历来就有施医施药、救济贫穷、福利社会的传统,比如,寺庙积累了十方的净财,作为集体共有的财富,在十方的劳苦大众需要的时候,它就以佛法精神的方式布施于社会,形成一种双向的交流,良性循环。这本身对社会的贡献是其它团体所无法代替的。近几年佛教有很多寺庙搞希望工程,大概这20多年来以中国佛教协会号召中国佛教界向灾区捐款的数字有几千万。那么这几千万对于那些失学的儿童和受赈的人来讲,是当下的实惠。香港和台湾的佛教徒在安徽赈灾的时候,他们直接买了被子,买了日常的生活用品一个个送到那些灾民手里,那些灾民都痛哭流涕。他们感谢的不是这些穿着圆领方袍衣服的僧人,他们从中感受到了佛法在他们最困难时候所给予的温暖。我觉得在社会生活当中体现的这种救济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佛法最好的弘扬,非常生动形象和具体。一种理论贯穿到实践当中总会有一个过程,而在财布施的过程当中就忽略去了很多中间环节,是非常直接的。这一切无一不建立在丰厚的物质基础之上,因此佛教的信仰者和佛教的团体必须对财富要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贫穷的佛教不是佛教,贫穷也不应是佛教徒最佳的选择。 我这样的结论不是凭空想出来的,是我在和很多的佛教徒接触当中感受到的。我发现他们以没有工作、以贫穷为光荣,因此我感到非常痛苦。当他坐在我面前津津乐道谈起:我要辞去工作到山林里去修行,我认为钱这个东西很害人,我不想再要钱等等这些话的时候,我就会为他感到很痛苦。我觉得佛法本是济世的良药,结果在他这里变成了毒药。因此他的家人看他怪怪的,他的对象觉得他得神经病了,社会感觉到最好不要和这种人交往,他会成为负担。当然,对于个人的修行,你尽可以抱定安贫守道的准则,但对于家人和社会,你却不能够用安贫守道、饥寒起盗心作为依据。只有积极地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和义务,拥有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才能够生动地体现出信仰者的客观利益。我们身边的人最会从我们优质的生活目标中获得信仰的力量和信心。因为人们对于信仰一类的问题最容易从现实出发去提出问题,寻找答案得出结论。如果一个信仰者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生存能力,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信佛使人贫穷,没有人敢信佛。如果佛教贫穷,修道和弘法只能够是纸上谈兵,更谈不上发展,这些都是我思考的结论。就拿今天的柏林寺来讲,如果没有几千万元作为财富积累,就不可能有今天现代化的设备,而且你们也不可能免费。如果是公司办的话,你们可能每人要收600元钱的,因此这种物质财富的拥有无不体现在出家和在家的生活当中。 我们要深刻地反求诸己,常常要反何自己:我们对社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创造了什么?如果我们做出了这种献身和创造,我们就无愧于心。因为我并没有单纯地消费社会,我同样以一种方式,以文化的方式、思想的方式、精神的方式创造了财富。因此我是磊落的,不在乎别人的评说,我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从宏观上来讲,我们应该给社会的劳苦大众精神食粮,然后社会以物质财富的形式和佛教形成一种交流。在今天的经济社会,寺庙要实行自养,要用自己拥有的财富,从十方来,再到十方去,比如说施衣、施药、扶危济困、希望工程,把佛教的慈悲思想通过具体行动体现出来。 因此,佛教徒布施的前提是要拥有财富,如果没有财富,那么布施就是一句空话。而且社会上的人生活在一种物质的社会当中,他最容易从针头线脑的、具体的经济利益当中感受到佛法的好处。那么如果说,佛教徒都很贫困的话,我们的慈悲心只会成为一种理论而无法在生活当中表现出来。 六和敬的“敬”,就是要求每一个信仰者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要有一种敬业精神。在有些团体当中很多事情做不好,自然有其社会方面、管理方面的原因,但从每一个人的思想认识出发,就会发现我们都缺乏一种敬业精神。那么在讲到敬业精神时我们不得不提到日本民族,比如说出租车,坐垫、椅背上的白布总是干干净净的,司机的客气是从骨子里遗留下来的。如果你不下车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话,他不会把你撵下车。而在中国由于近十多年来片面地强调经济的发展而忽略了一种民族精神的整体建设,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传统的东西被粉碎了,而具有现代价值观的道德伦理思想体系又没有建立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常常碰到不择手段牟取暴利等现象。 昨天我就碰到了这样一件事。我们乘坐的总统客轮在三峡工程那个地方不能够通航,我们就下来了。两个老法师都80多岁了,于是我们就搭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发现那辆车没有计价器,没有出租牌照,但是你非坐不可,因为他独家垄断经营,不然就得走路,可一坐你就上了贼船了。我问:你的车为什么没有计价器呢?他说:我们这一带的车都没有计价器。我问:从这儿到机场多少钱? 他讲:150元。我算了一下账,心想我们一共5个人,平均下来还说得过去,还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灵魂,就上吧。上去以后开出不到10里地,他把我们撂到一个城镇,说:你们下车搭另一辆出租车,那辆车有牌照,可以进城,我没牌照,不能进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啊?我们不下车,我这个和尚今天就赖在你这个车上了!”他就对窗户外面的几个人说:“下来打这几个和尚!他不给钱就不让他走,把他的东西抢了!”我们每个人在乘船坐车、对外交往的时候都会碰到这样一些财迷心窍的人。他们为了一点点经济利益不惜一切手段去伤害别人。而一些有教养的人,文明程度高的人遇到这种情况确实束手无策,使人感到在这种社会中生活很惶恐、很窘困、很无可奈何。 我们现在特别强调法治,要用法律条款或规则来规范人的生活。大家都知道我们人是生命的有机体,他每天在社会中面临方方面面的交往,完全用法律来规定人的行为能行吗? 在宏观上来讲,法律确实有一种震慑力,把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纳入规范化的交往当中。但是法律无法完全来制约一个人的行为。那么我想,如果把佛教的六合敬中的“敬”凸现出来,每一个人都有职业道德,有敬业精神的话,那么这个社会就会祥和许多。 在文明程度比较高的国家,我们会发现就连打扫厕所的人,也都把那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做得非常细致,他们的敬业精神让你无可挑剔。我觉得那就是一种菩萨道的实践。走在韩国的公园里,如果你口渴了,举目看去,在离你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必然有一个自动售货亭,你就能喝到水。如果你吃了一根冰棍,要丢弃废纸,自然就会找到一个垃圾箱。那么在我们生活的城市当中,要找一个果皮箱,有时候大概得跑几里地。这是现代生活中的一件区区小事,为什么做起来这么难呢?我想,可能就是缺乏敬业精神。我们佛教徒要把六合敬的“敬”体现在我们的工作、学习和家庭生活中,我觉得这可能比多读两本经、多讲一次经都要重要得多。因为现实社会的人,正像太虚大师所评价的,他很少关怀佛教的义理,而是更关注你在做什么。一个僧团的整体形象,一个可信佛者所表现出的社会风格更具有说服力,更具有直观性。 在六和敬当中有一个“利和同均”。它反映出早期佛教就关注到了我们的经济生活,关注到了经济生活对僧团的重要性,大家可能会说,利和同均就是一个馒头,八个人分成八块。实质上不完全是这样,利和同均的“均”它还包含着公平分配,比如在我们今天的经济生活当中,几个人合伙做一项事业,做成以后就有一个财产的分配问题,那么在分配的时候我们要根据你创造财富所付出的努力,使财富的分配与之达到均等。现在几乎所有的社会问题都与财富的分配有关系。 有一点需要指出,因为佛陀不是经济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他是人类的导师,他更注重关怀人的精神世界。但是这并不能够说明佛陀忽略了现实何题,或者说对现实问题没有结论。这就是我们要善于从经典当中吸取佛陀思想的地方。 在《金刚经》当中,佛陀在打比方的时候,以拥有三千大千世界财宝做布施的人来比喻。经的言外之意就透露出佛陀对现实人生财富问题的一个极大的关怀。他为什么不以别的东西打比方而要用七宝和拥有财富的布满三千大千世界去比喻呢?他对财富是关注的,他看到了现实问题,看到了财富对于现实人生的重要性。 在《维摩诘所说经》当中,维摩诘居士就是一个拥有财富的人,他不是一个贫穷的乞丐。如果他是一个贫穷的乞丐的话,他的不二法门别人就不能生起信心。因为他是一个大富长者,他出入于酒馆闹市。他和那些富人交往的时候体现了佛法,所以那些人才能宾服于他,称臣于他。 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没有工作,吃了上顿没下顿,坐公共汽车5毛钱都交不起,坐在上面逃了票还大给人们讲佛法,别人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你,会用什么眼神来看待你?如果你拥有财富,并且能够用佛法四摄六度的思想、慈悲智慧平等的教义贯穿在你对财富的支配当中,那么你可想而知别人会用什么样态度来对待你。当然,这不仅仅是社会如何来对待我们的问题,而且是在我们身上能不能体现出佛法的福慧具足。这非常重要。社会对佛教产生了很多偏颇的认识,也是与我们没有把很多深刻的社会问题和佛教信仰挂钩,信仰者本身不能够在社会上很好地体现佛法有着直接关系。那么,一个在家信佛的人,具有富足的精神生活,如果他同时拥有财富,又在社会生活当中树立起一个大愿大行、大慈大悲的菩萨形象,社会上的人就会直接从我们的身上感觉到佛法的魅力。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财富观,对财富支配的态度。那么我们认识了佛教和信仰佛教的人应该以佛教的信仰作为我们的财富观。我刚才说到理想主义者很容易将财富看成是坏东西,或者说它是毒蛇。甚至一些经院哲学者不从佛教的现实出发,而只是从教义教理出发,从佛教缘起性空的理论出发,将其教条成一种顽空,蔑视物质世界和财富,看不起现实社会物质和财富的拥有和发展,那么在佛陀的思想当中把这种思想称为顽空,就是断灭见。这种断灭见会导致社会生产力的下降,导致人的世界观消极厌世,这在我们的物质生活中是要不得的。 我们说财富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如果说对待财富用顽空或断灭见,仅仅用缘起性空中“空”的理论片面曲解地去认识,就会造成我们信仰和现实的脱节,使信仰和现实生活充满了矛盾,使我们对于财富的观念在现实生活中淡化。因此在这里,我们讲到财富观的时候,重点强调了财富对于生存的重要性,不要把信仰和现实生活的距离拉得非常大,造成强烈的反差。 当然,功利的信仰和信仰的功利本来就是东方信仰与生俱来的通病。这句话大家也许还不能够理解,就是说东方的信仰带有很大的功利性,这是宗教学从信仰出发研究得出的一种结论,也就是说我今天到庙里来烧香拜佛我要得到当下的利益。比如我要观世音菩萨送我一个儿子;要求个平安,保我发财……,从这些现象我们就概括出来这种想法是非常功利的,它和信仰那种实质性的精神思想相去甚远。当我讲到佛教徒的财富观和佛教徒应该如何来对待经济问题的时候,需要说明一点,我不是在鼓励东方信仰与生俱来的这种通病,不是在鼓吹这种通病的好处,用意是希望佛教徒应在经济生活当中化入自己的佛教信仰,不要把信仰和现实的经济生活对立起来。这是从现实出发,对于信仰者的关注。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出家者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信仰者要生活在以经济为基础的社会环境当中,负担着社会的责任和义务,在这种责任和义务的当下来实践自己的信仰。 现实中有很多有虔诚信仰的人并没有摆正信仰和经济生活的关系,给个人的信仰和家庭不同程度地带来了麻烦和危害。我归了归类,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认为只有出家才能修道,不出家就无法修道。这是信佛的第一个阶段很多人都会产生的认识。六祖慧能在《六祖坛经》中对地方官员韦居士说,在家修行也可,不一定在寺。就是你认识佛教,把佛教的这种思想信仰贯穿在生活的当下,你在家修行也可以,不一定非要到寺庙当中来。也就是说,你到了寺庙当中如果没有卓越的智慧把持自己,或者缺乏对佛法的愿力和热情,那么到了庙里头也只能是一个粥饭僧,又何必拿八两去换半斤呢? 就没有这个必要。应该把佛教的精神特色和理念体现在当下的生活当中,不一定信佛都要到庙里来。在《妙法莲华经》当中佛陀把在家修道者喻为火中金莲,就是说在家修行的人是火中的莲花。我们都知道莲花是长在污泥当中的,但是他把在家的修行人比喻为火中金莲,什么是火呢?社会上的名利争斗,各种物欲的生活像烈火在燃烧着我们,但是你不要被烧垮了,而要烧成一朵莲花。出于“火”的污泥而不染,因此把在家修行比喻成火中的金莲。对在家修行进行了高度的肯定,这就是把佛教的信仰化入到我们的现实生活当中,它明确地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在家而出家的大菩萨的思想境界,在家的各种尘劳正是我们出离心和菩提心的试金石。 我们常常讲发出离心,什么叫出离心呢?通俗地讲,就是对旧我的否定,对新我的认识。对过去旧的生活方式的否定,对新的佛教徒的生活方式的展现,对社会明确的洞穿力,认识到社会缘起共生的道理,然后发起出离心。那么为什么说是对菩提心的一种考验呢?因为众生的尘劳和烦恼是非常难以教化的,现实生活的精神思想问题和物质问题把我们紧紧困扰,如困蛛网,面临众多的社会间题需要我们处理,这一切无不是我们修行的试金石。从某种特定的意义出发,甚至也可以把在家的五欲的生活,充满磨难和痛苦的生活看成修道的增上缘。为什么这样说呢?对一部分人来讲,他在顺境中成材,生活在王宫当中,或父母是百万富翁,他很容易成就,按部就班地培养自己。另一种人是逆向发展,越是在艰苦的环境当中他越是容易发掘出智慧和潜能,在逆境当中求得生存和发展。还有一种人对逆境的生活和顺境的生活都能适应,都能在其中发展自己。那么当我们以出离心来看待世界的时候,我们可以把五欲的生活看成修道的增上缘。正因为人世间充满了争斗和磨难,我们更觉得平常心的重要性。正因为人世间非常残酷,我们更能体会到慈悲的温暖。这是一种对治法门,佛法的法是不孤起的。我们常常在深山老林发现结茅而居的修行者,如果他一旦走到了红尘世界,反而不如在社会上当官为民的人更有定力。因为在家人的磨难可以说是满身长虱子的磨难,各种烦恼一环套一环。你没有耐心也得有耐心,尤其是年轻人走向社会工作岗位以后,不谙世事,缺乏社会经验.。当他被别人炒了鱿鱼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炒勺在哪里,不知道这只黑手是从哪儿伸出来,剥夺了他的生存权利。这一切无不是我们生活磨炼的增上缘。我们会发现生存的刀子如何能锋利呢?必须要磨砺它。如果你把它搁置在一边,久而久之就会生锈。因此在大乘佛教要求每一个发了菩提心的人要“巧将尘劳作佛事”,要把现实中烦恼的生活当成是为众生谋福利的生活处理,所以要面对现实,不要逃避现实,面对现实选择佛教徒的态度。比如说忍辱、精进、布施、慈悲、平等,把诸如此类佛教的理念贯穿在当下的五欲当中,我认为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因为佛法讲法不孤起,不但世法如此,佛法也是如此。有众生的烦恼才有菩萨的解脱,有各种修道的偏见和不满,才有佛陀的正见和圆满。众生是菩萨成道的土壤,菩萨的名字叫菩提萨埵,汉文的意思叫觉悟有情。我常常说,如果菩萨离开众生了,他就失业了,他就下岗了,没有工作可干了。那么一个出家人如果离开了修道和弘法这两件事情,他就失去了责任和义务,就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这是两个硬性的标准。一个在家佛教徒的肩膀上有两副担子:一个肩膀上要担着出世间法的担子,另一个肩膀上要挑着世法的担子。这两个担子都要挑好,不能偏颇于任何一方,不能因空去否定有,也不能因有去否定空。如何处理好这样的关系是每一个在家修行人都会面临的非常现实的问题,是逃避不了的。因此我常常告诉身边的弟子们:要面对现实,不要把信仰佛教当成一种避风港,不要把信仰佛教当成逃避社会的一种借口,也不要把它当成对自己心灵简单的安慰。通过佛教的理念应使我们有火眼金睛,获得穿透社会的智慧。又通过佛教的八正道和四摄六度等等信仰使我们取得生存的资格和质量,让我们成为社会上比较优秀的人群,成为福慧两足的优秀者。我想这才能体现大乘佛教的思想。 佛经当中说:菩萨成佛时不舍众生。菩萨就是在成了佛之后也不会舍弃众生,为什么呢? 他以众生的窘困为自己的窘困,以众生的烦恼为自己的烦恼,以众生的病苦为自己的病苦,因此我们说菩萨是无缘大慈同体大悲。那么我们用这种思想增长我们的智慧,扩展我们的胸怀,提升我们的人格,并且把这种东西体现在我们生活的当下,那才是非常美好的。 菩萨在修道时也不脱离众生,他以众生的道业为自己的试金石。也就是说,这个菩萨的胸怀怎么样,就看他在度人的时候是不是看到是亲戚朋友才帮忙啊,不是亲戚朋友就不帮忙啊。如果他见了亲戚朋友受灾了才帮忙,说明他不是菩萨。必须是见了所有受灾的人都随缘随份地帮忙,那才称得上是菩萨。因此说应以众生的道业为试金石;如何在生活中体现菩萨道,众生是我们的试金石,是我们的标准,是我们实践的土壤。 在大乘经典《维摩洁所说经》当中,文殊菩萨说:“高原陆地不生莲花,卑湿之地乃生此花。”就是说,在高原陆地上,在没有污泥浊水的地方是不长莲花的。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它的鲜艳和美丽就是在有污泥蚀水的地方才长出来,这个污泥浊水就是比喻世间充满矛盾和困惑的生活。所有的佛教徒在现实生活当中就应当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精神风貌,不要试图在高原陆地上寻找莲花。我想,佛法之所以具有永恒的意义就在于它的现实性,它对于现实的人生有当下的指导意义。一些人的认识有失偏颇,认为修行人和学佛人只是为了寻求精神上的慰藉,或者说只有逃避现实生活的人才去信仰佛教。我想诸如此类的局面如果要得到改善,都需要每一个对佛法产生正信的人在自己的生活当中体现出来。在我们很多发心学佛的居士和从理论上认识佛教的学者,有很多人从一开始认识佛教就出现偏差了,试图回避现实,一开始发心的时候就是为了寻求个人的清静和个人的解脱。佛法里把这种人称为小根性的人,而大乘佛教的精神特质就在于和众生的同体,菩萨所有的思想行为要和众生打成一片,且不等于和众生同流合污。当众生在烦恼的时候他给众生清凉,当众生在危难的时候他能够解救,可他的生活从来就没有脱离众生。我刚才说到,如果菩萨自己认为,我要坐在九品莲花上,我不在众生当中,那么他肯定已经失业了,他没有尽到菩萨的应尽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因此我们每一个学佛的人在一开始入门时就要调整好自己的理念。 有人认为出家的生活才是清净的,山林的生活才是没有染污的,而在家的生活是不清静的,对于修道是有妨碍的。我们的这种看法是不圆满的,孰不知环境的清静虽然重要,但心的清静更为重要。如果我们心灵污染,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有一日不能清除,我们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清静和安宁。有的居士不认为寺院是社会的一部分,认为寺院是独立于社会之外的建筑群,或认为出家人是远离于现实社会之外的,那么这种认知本身就出了偏差。实质上,寺院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以及信仰者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每时每刻都和社会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简单地把寺庙想成像一朵莲花那样洁白,把出家人想成个个都是佛,这种想法是不成熟的。因为他是一个修道人,正走在修道的路上,寺庙是一个活动场所,是社会意识形态存在的一种反映。某些人由于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思路,对它的期望值过大,没有认识到事物本身的位置,因此往往走入佛门或接触佛教徒之后带有一种失落感,觉得文化素质不高啦,智慧不卓越啦,胸怀不像自己期望的那样宽大啦。每当这时我们就要调整自己,他毕竟还是人,他还走在修行的道路上。调整好自己的思路对于我们建立冷静、现实、客观的信仰是非常有好处的,尤其对于那些试图出家和即将信佛的人,现在打一个预防针是比较好的,可以增加免疫力,以免你的免疫系统在现实问题中经受不住打击和考验。因此,盲从地出家和学佛以后放弃自己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导致了现实和理想之间的矛盾,使很多人在信佛以后在思想上充满了困惑。比如说,有人在过去没有接触佛教以前一心一意地挣钱,觉得我的钱挣得心安理得,在学佛受了三皈五戒之后就认为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反而感觉到非常困惑,感到佛教的信仰理想和现实生活之间发生冲突了,如果调整不好很容易使我们的神经短路。在和很多学佛人的接触当中我们会发现,他们总认为再也不能这样活,也不能那样活。日子该怎么过呢?好像没有钱清净一些,可没有钱又没法生存,给人造成一种日子没法过的感觉。究竟该怎么活呢?实际上是没有树立起佛教信仰的财富观。因此我觉得我们必须立足于现实社会,建立自己的信仰,面对现实实践我们的信仰,在生命的当下体现我们的信仰。 在菩萨法当中发心是第一位的,而一个人的发心是不可能、也是无法量化的。大家知道,一个人的发心不可能用尺子去量,也不可能用秤去称。我用了一个概念,一个人在菩萨法当中起心动念非常重要,但是这种发心是无法量化的,我们在此所能强调的只能是信仰的质量。就是说,一个菩萨在现实社会当中也可以去挣钱、去发财,但是至于说他发财的目的是为了个人的贪图享受还是为了兼善于天下的贫苦人,这是他发心的间题,因此在这里所能作为标准的就是他信仰的质量。只有把我们思想的焦距而对现实问题进行调整并且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们的信仰才是比较扎实的、靠得住的。不要把自己的信仰建立成空中楼阁。在经济社会里做一个优秀的信仰者,每个人都可以是一盏长明灯。用一盏灯点燃千百个灯,然后灯灯无尽、光明无尽。在经济社会里,你可以从事你的职业发财致富,成为拥有财富的人,但是你的心灵深处要以菩萨法为自己的长明灯,然后去点亮其它拥有财富的人,使他们具有同情心、慈悲心、平等心,不要把财富仅仅当成自己的享受,应该在自己有饭吃的时候想到世上的苦人还非常多,还有很多人吃不上、穿不上。把我们的财富观和菩萨法在现实问题上结合起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财富,我们就不会犯财迷心窍的错误,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才能站住脚跟。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谁会否认在今天的经济社会,在整个世界或者是东南亚,像一场狂风暴雨一样席卷了每一个人的生活,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观念里面都充满了经济的概念。不光在对着炒股票的银屏时我们的心上下起落,不管乘船坐车我们都会发现人们在念生意经,不管你是否面对它,它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一个现实问题。但是在这种经济浪潮的冲击下,我们怎样才能站住自己的脚跟呢?我们必须要用佛法的智慧去了解现实人的生活和宇宙的本体。用智慧和慈悲处理好自己和他人的经济利益关系、个人和团体之间的关系、团体和国家之间的关系、国家和整个人类的关系。而现在常常有人为了既得利益,采取短期行为,把短期的经济效益投入到城市和国家建设当中。比如说对土地的占用,对山林的毁坏,为了工业的发展污染河水和空气,为了牟取暴利贩毒、嫖娼,所有这些问题没有一个不是和经济挂钩的,都是以经济为它的支撑点。那么在发展经济和被经济浪潮席卷的时候,我们必须要遵循:“我们为什么要生于此?”我们来到地球上难道就是为了成为一个百万富翁吗?成为百万富翁我们就是幸福的人吗? 有很多社会间题都摆在我们面前,它的表现形式是形形色色的,但它后面支撑的理论就是发展经济。为了发展经济我们不惜工本,甚至是以人类共同的利益为代价。我们每天看《东方时空》、《焦点访谈》都会发现很多问题都和经济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生活在今天社会的人,如果没有一个信仰的理念来支撑自己的经济生活的话,我们的思想和灵魂都有可能是扭曲的。再加上西方的拜金主义、个人主义思想文化的影响和对传统文化的破坏,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乾隆曾三次下江南,第一次下江南归来后他的大臣问他:“你在南方见到很多寺庙,那里怎么样啊?僧人修行怎么样啊?”乾隆说:“寺庙非常庄严,但是僧人太俗。”这个大臣正好是江苏人,他听后就把江苏寒山寺、常州天宁寺、镇江江天寺的僧人送到五台山去培训了3年,悄悄再送回这三个寺庙当中去。第二次乾隆又下江南了,到了江南以后,和一个叫相磐的法师通过一片桂花林,他拿扇子敲了一下老和尚的头。这个老和尚名字叫“馨”,头就自然地“嗡”地响了一声,他是在打禅机。然后两个人就携手登上了镇江江天寺的塔上,就有一段问答。乾隆给老和尚出了个难题:“你看长江上有多少条船?”相馨老和尚说:“两条船。”乾隆说:“我看江上有这么多船,你为什么说只有两条呢?”老和尚说:“一条为名而来,一条为利而去。”在人生的河流上就只有两条船,一条为名而来,一条为利而去。乾隆觉得这个和尚僧才优秀,确实佛门里有人才。 在今天经济浪潮的冲击下,每个人都学会了念生意经。我想我们学佛的人不妨念生意经,但是在念生意经的时候不妨再念一念佛经。把这两本经都念好,你的生活就会富足、安宁。光念好生意经,你的生活富足了但不见得安宁;念好了生意经和佛经,生活才可能有质量,才不至于成为一个在经济浪潮面前被冲得昏头胀脑的人。 社会上有很多有钱有权的人,他们由于没有用好自己的权,没有学会花钱(这个“没有学会”是指没有慈悲平等救济的心),钱和权反而成了自己丧失生命的祸根。改革开放20年以来,类似这样的素材屡见不鲜,也不须我一一列举事实。一般老百姓觉得家里有几万元,过着小康富足的生活就很满足,但是有的人拥有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元,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却反而常常不满足,原因就在于没有用佛教的信仰作为自己的财富观。如果他建立了自己的信仰,提升了自己的人格和道德的话,那么就不至于在金钱和权势面前葬送了自己的生命。我看过一段《东方时空》觉得特别好笑,是讲四川的一个纪检委的书记,当公检法部门逮捕他的时候、他坐在镜头前面说:“我最后悔的是挣了这么多钱还没来得及花!”当我看到这儿时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应当说,他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很有世间智慧的,可他却说这样的话,令人深思。怎么样处理好工作和提高生活质量的问题,怎样学会挣钱、花钱,用正确的财富观去支配金钱,对于我们今天的人来讲是非常适用的。在创造财富和对待金钱这一问题上,我们佛教徒可以用佛法作为内在的精神驱动,树立良好的社会团体形象。但社会上流行两句话,仅供大家参考,也供我们佛教徒反求诸已。它是:“穷进教堂富拜庙”。穷人应该进教堂,因为在教堂挂上号以后,家里如果受了水灾火灾,马上信教的人就会送去锅碗瓢盆和被褥,给你献爱心。而庙里门票很昂贵,蜡烛和经书价格也不低,进庙一趟如果没有100元你别想出门。这种说法引起我们的思考,我们要反求诸己。佛教的团体和寺院包括出家人在今天科技、经济发展的社会里如何给自己定位?不能丧失了自己佛教信仰的立场,当社会都在发展经济的时候,我们佛教徒应以一种超然的姿态面对这些问题。比如说夏令营就不能收费,这并不表明我们贱卖了佛法,而是用我们的行动体现了佛教的法布施、财布施,让每一个有缘人在生命的当下就感觉到佛教说的和做的是知行合一的。在南方发达地区和港澳台地区的佛教都面临一个如何在经济社会里如何为自己定位的问题,如果这个位定不好,定在了发展经济上就丧失了自己的特质。因为佛教寺庙和出家人的特质不在于生财之道,而在于佛法的文章和道德。如果拥有了佛法的文章和道德,那么我们在任何时候都有饭吃都有衣穿,我们更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手伸到经济的碗里去。刚才有人就写条给我说:你讲的佛教徒的财富观是有道理的,这对于在家信仰的人是现实的也是很好的问题,但对于僧团和出家人来说不一定要常念生意经,打铁算盘。他说得很好,我所表达的也是这样。 当我讲到佛教财富观的时候,主要是面对在家信仰的佛教徒,不要因信仰使自己贫穷,也不要因为信仰,拥有财富而无法正确支配财富。其目的是为了阐明这样一种关系:历史上的佛教和出家人的形象是靠向社会化缘来生活,在现代社会生活当中,它应该调整自己的方向,应该给社会全新的观感,这种观感应用六个字来总结:清静、智慧、慈悲。以这些优良品质展现在社会生活中,给社会以美好的观感。不要让人家一看到和尚尼姑来了就会说:“哎呀!化缘的来了!”我前不久到吉林去讲经,有一个大居士请我到他们家去,我在路上一走,街上年老的到八十,年幼到五六岁人的看到我以后就说:“又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化缘是什么概念呢?是伸手要。应改变这种形象,不要让社会看到你就恐惧,就想到要钱要物,应该让社会感觉到他是来送温暖来了,他在我们困难的时候送给了我们财物。在我们精神无助的时候,充满烦恼困惑的时候是佛法给我以生命支柱,给我们以清凉。因此我认为佛教在现代社会应以清静、智慧、慈悲来树立自己的形象,给社会以美好的观感。如果我们从菩萨法中学会很好地在红尘热闹的世间修道,从生命的当下得解脱,我们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且人我是非越多、尘土越厚的地方,菩萨的智慧越是卓越,菩提之根扎得越深,花果更为坚实。黑暗的美丽在于它使光明更加美丽,丑恶的事物使美好的更显得美好。在经济社会里人人都贪财的时候我们修行人就应该以无我无私的奉献精神让社会感觉到安慰和清凉。 有一个简单的思维模式是需要纠正的。长久以来我们只学会了从正面赞叹菩萨和佛陀,从美好和光明出发只想在彼岸世界里找到我们的灵魂的息所,而不想在现实社会中使人间净土化、众生菩萨化。每一个众生如果拓展胸怀,提高智慧,福慧俱足,也可以成为菩萨,菩萨和众生之间并没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甚至可以极端地说每一个人在一生当中都曾经当过一次菩萨。比如当有人落水,你动了第一个念头我应跳下去把他救上来。这个念头就是菩萨的念头。也可能第二个念头就是凡夫的念头了:“我以此为依据要上几万块钱再下去救人。”还有可能第三个念头是恶人的念头:“你溺水了,我再把你往水中摁一摁。”因此凡夫和菩萨思想的境界在于我们起心动念之间。那么什么是道场呢?难道寺庙就是道场吗?每一个有生命的地方,学会修行的地方,起心动念的地方都是道场。在《维摩诘经》当中记述一位罗汉遇到了维摩诘,维摩诘问他:“你从哪里来?”他说:“我从道场来。”他的意思是说从讲经法会那里来。维摩诘菩萨就以大乘佛教的思想境界对他进行了呵护。结论是:凡有众生的地方,我们起心动念的地方都是道场。什地方是禅堂呢?三千世界都是禅堂。什么地方是念佛的场所?洗衣刷碗的地方都是念佛的场所。也就是说,不清静的地方你就应当使它清静,哪里都是念佛的场所。为什么要把现实生活和彼岸的生活分成两截呢?佛法最不容易被现实社会理解的就是修行和现实生活脱节。如果我们能够把修行的思想和方法和现实生活紧紧地粘连在一起,那么人们就会感觉到佛法是现实人的佛法,非常平易、生动、亲切,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得到的,而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由于我们只学会了赞美光明,而不知道黑暗也是光的依托,因此我们面对现实、解决现实问题的能力和意识越来越差。因为你只会单向思维,而没有学会菩萨的双向思维。面对矛盾日益错综复杂的现实生活,我们失去了免疫系统,不堪一击。按理说,学佛以后人的精神生活更加从充实,智慧更加丰富,应以健康的风姿走向现实生活,但有许多人学佛以后只会从正面去思维,认为菩萨两眼一闭不闻世事,不知道还有逆行菩萨,不知道惩恶扬善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都是菩萨的法门。我们一般人所接受的佛教教育仅仅是佛教的正面教育,仿佛说出家人就不应该有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佛教徒和别人发生了经济纠纷,我们就理应任人宰割。我觉得有很多人受了三皈五戒之后,在经济生活当中解下了武装。但却走进了狼群,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乌有。像一个战士放下了刀枪走进了现实生活,别人手里是长矛大刀,把你解成了八大块。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拿起刀枪向他们进行经济掠夺呢?不是。智慧就是我们的盔甲,佛法的戒律就是我们的保护神。学习佛法使我们增加了对现实社会问题的分辨力、判断力和抉择力,而不是把我们自己麻醉了,使得我们对现实问题没有清醒的认识,好像对现实问题越盲目,越模糊的人就越是优秀的佛教徒。这是大错特错的,佛陀是一切智者,我们在所有的菩萨身上都可以看到他的智慧和慈悲运用得是如此之好。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一个骗子骗他,他就给1万美金。如果佛教徒都是这样,那我想我们很有可能将被现实所抛弃。因此面对现实,用佛法的智慧和慈悲去处理我们的经济生活,那才是上乘的选择。 我刚才讲到我们心目当中的菩萨全是慈眉善目的正面形象,一个忍辱宽容的形象,佛法慈悲被我们当成了一种唯一的方法。我常给居士们讲:佛法的慈悲是目的,但是在方法上是千差万别的,法无定法。对一些顽皮的孩子我们要循循善诱,对一些恶习成性的人我们要当头棒喝,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导规他走上正道,让他建立慈悲智慧的思想体系。由于我们没有深入经典,或由于听讲经说法少,思考少,我们把慈悲理解成了生存唯一的手段和方式,使我们在现实社会中处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到最后反过来说,学佛不好。好像是学佛害了自己,实质上是我们吃错了药。本来是脑血栓,却非要吃感冒药,结果没起到作用。我们需要调整自己的智慧和对佛法的思维,我们不是自称大乘佛教吗?不是以普度众生为目的吗?那么我们就应该用出世的品格做入世的事业。出世的品格可以看成是菩萨的境界,做入世的事业就是行世间的权巧方便,和世间生活打成一片,做一个福慧俱足的佛教徒。 在现实社会当中我们遇到的第二个问题是:有人认为挣钱就必须骗人,不骗人就挣不到钱。所以,信佛的人不经商,不能经商。到寺院烧香拜佛的香客和佛教思想学的爱好者,以及皈依佛教、建立信仰的佛弟子有明确的界定,这就是皈依。本来三皈五戒只会使我们的生命更有质量,但是我们机械、教条甚至是片面地理解了它,三皈五戒往往成了我们信仰佛法的精神障碍,成了我们精神生活物质生活的束缚。为什么会这样呢?佛陀从对众生负责高度出发,为使我们提升生命,为他的弟子们制定了三皈五戒。其方法是让我们由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而达到自净其意。我们不会,却认为做生意是不能说实话的,无商不奸。信佛的人不妄语,做生意有碍于信佛修道,所以信佛的人要么是贫穷的人,要么是没有工作的人。长此以往,仿佛信佛只与老年和死亡有关,与现实社会和青年人无关。我常常听见居士说,我做完这笔生意,就到寺庙去清修,我离休以后到寺庙去闭关,诸如此类的想法不一而足,并认为这些想法是发出离心的表现。这些想法无一不脱离我们的现实生活,也不可能对世间的事有准确的领悟。应当说,他发起了菩提心,但是即使走到了天涯海角,他的心是凡夫的心,装满了各种欲望,依然受着业力的牵引不能自主。当然,环境的相对清静可以净化我们的心,但那些只是外缘。只有当我们学会降伏其心,我们才真正学会了修道,只有当我们把佛法的教义教理和它的精神品质运用到经济生活当中的时候,我们才真正学会了在现实社会当中去修道。 所以世间的名利得失使我们世间的生活变得很沉重,学佛后我们也没有变得轻松。因为我们又走入了另一个生活误区,我们终日在比较工具,并为谁的工具好而争得面红耳赤,或将世法和佛法对立起来,试图在现实社会之外寻求佛法,结果发狂、发痴、发呆,终于成为理论上的伟人,生活实践当中的矮子。 还有第三种情况,没有信仰而见钱眼开的人使人们的心理环境和生存环境变得非常恶劣。亲朋之间反目为仇,人际关系失衡,金钱和财富成了衡量人社会价值的唯一标准,仿佛人们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金钱,人们在感叹之余寻求一种平衡的方法。那么这种方法是什么呢?传统的被破坏掉了,现实的又没有建立起来。那么对于今天有缘学佛的人来讲,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佛教理念作为经济生活的精神支柱,建立精神信仰。我个人认为在经济社会里调整、平衡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佛法的信仰。在所有信仰当中,佛法的有效性最为直接,比如无我、慈悲、众生平等、自我关怀等等。这对于现实生活都具有深刻、重大的指导意义。 我现在的一些想法还不成熟,现在只是提出一些观点,仅供大家参考和商讨。 课堂提问 问:当今的社会面临道德滑坡,一些人为了牟取暴利不择手段。那么作为一名佛教徒应该怎样获得财富?若是不犯任何戒律可能不会取得很多财富。 答:释迦牟尼佛虽然没有具体地告诉你不能当出租车司机,你不能开饭店,但是他在八正道当中有两条已经在法则和概念上告诉了我们,那就是正业和正命。什么是正业呢?你所从事的这种职业对社会、人类的道德和物质建设是有利无害的,是正当的造作,不是恶业。什么是恶业呢?嫖娼、贩毒、暴力都属于恶业。不要做烧杀抢掠等社会不允许的、对整个人类有伤害的、不是从慈悲和平等出发的事。因此他在八正道当中告诉我们要正业、正命。一种物质出现以后必然有它的社会价值。在获取价值的时候不要牟取暴利,在福利社会、发展经济的同时不要牟取暴利,在为他人服务的基础上获得自己应得的利润。 拥有财富以后如何去支配财富呢?当你拥有财富以后不要贪图个人的享受,应该以无我、慈悲、平等的精神风貌福利于社会和人类,使我们的精神生活在物质的基础上得到提升,这对于我们的生命也是一种填充和营养。我不主张拔苗助长,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和物质生活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不要勉强别人做些什么,但是应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拥有财富,应面向社会,不要贪图于花天酒地和个人享受,这就是我们支配财富的态度。 问:作为一个有优越工作环境的在家女众,我曾经发心出家,但因某种原因未成。我究竟该不该出家呢? 答:我想,每一个人生活的社会环境因缘千差万别,当你发心出家时首先要考虑的是你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如果你的社会责任和义务能够告一段落,尘缘可了,可以出家。如果说你还有婚姻、父母、子女,却要断三千情丝踏入佛门,我不支持。我认为你最好做一个在家的菩萨,用自己智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建立一个和睦的家庭,珍惜你们共同的血缘关系。在这个原则下,你可以选择出家与否,这是你对自己生命的尊重,这需要卓越的智慧来处理,不是任何人可以强迫的。并且不要抱着幻想出家,不要以为云游的生活很潇洒,讲经说法可以接受很多供养,也不要以为到了庙里一落发就能当方丈。所有私心杂念和想当然的想法必须摧破,要面对现实。 问:在商场上如果必须与他人激烈竟争,是否与佛法的无我、慈悲相矛质?到手的生意是否要让给别人才算是一个虔诚佛教徒的准确做法? 答: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你那样做的话,你不是佛教徒而是傻瓜。按世法来说,在商场上你要合情合理、有理有节地购买保质保量的商品,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但是在处理问题时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因为一件衬衫的假冒索取100万元赔款,那就超越了佛教徒的界限了。你的起心动念只有你自己知道,在这些具体经济利益纠纷的问题上只有自己是自己的见证人。税务、工商、公检法很难审判你的灵魂,因此信仰在这时就起到了净化的作用。 问:作为一名出家人,您是怎么样对待父母,尽自己的孝道的呢? 答:因为儒家说父母在不远游,认为无后是不孝的,他提的问题虽然很温柔,但是很尖锐。如果展开论述,时间不允许,希望大家举一反三。 我家有复杂的社会经历,基于我看到父母受到的磨难和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感到出家的生活是我非常向往的生活方式。我在刚刚出家的时候我的父母非常痛苦,三年不和我往来。后来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买一些土特产寄给他们,虽然你不认我,但是我还要认你,这叫“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虽然我的父母不理解我的信仰,但我一如既往地用土特产打动他们的心。这是我对他们进行“物质攻坚”的第一步。第二步我就在他们病苦的时候去看他们,带去自己积蓄的一些钱物。让他们感觉到儿子是人而不是神,他同样对我们有感情,要对我们尽孝。父母并不希望我们有多少财物给他,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念着他们就可以了。第三个步骤就是把佛教最通俗的教义,比如戒杀这些在民间比较流行的读物无意地放在他们身边,让他们偶然翻到的时候感到佛教讲得很有道理。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应在佛门里多为众生服务,多做一点事情,比如讲经说法、著书立说、修道,我认为这是所谓 “一人成道、鸡犬升天”最好的报恩方式。 在佛法的三种布施当中以“法布施”为最。我们的父母和其它的众生一样,他们的精神生活是非常苦恼的,充满了各种痛苦,面对社会的各种诱惑,他们也有困惑和烦恼。我们给他们讲了佛法,使他们能够提升自己的智慧,对社会问题有一个平常心,我觉得这种布施是非常好的。 讲到这儿令人感动的是我在1995年时写了一本书叫《人生的解脱》,这本书销量较大。我有一天在首都机场,坐在那里,就有四川素不相识的两姊妹跑过来趴到地上给我磕头。她们说是专程到北京来买这本书的。为什么要买这本书呢?她们说,因父母闹离婚,母亲一度想自杀,影响到她们在大学的学习。后来偶然从同学手里得到这本书送给了母亲。当她们再见到母亲时,感到母亲非常健康,生活得很愉快。母亲说,以前认为佛教是反科学的、是迷信的、是麻醉人民的,佛教徒都是洪水猛兽。可看了佛教书后,感觉到它讲得很有道理。在我生命最困惑、最关键的时候,一个出家人写的书让我读后赏心悦目,救了我一命。两姊妹从四川跑到北京来买这一本书,我认为这是对父母最好的孝敬,是“法供养”。 父母需要什么,我们供养什么,这就是最好的孝心。尤其在经济社会里,我们的父母很可能受到经济浪潮的冲击,比如下岗、失业、和别人产生经济纠纷,心里为经济的滑坡和增长起伏不定,因此我觉得你如果真正有孝心的话就讲给他佛法的真理,我觉得这真是救了人一命。现在一般人温饱问题都解决了,最难以解决是精神问题。老年人的病有1600多种,比如老年性痴呆、脑萎缩等等很多都与他的精神生活不愉快有关,什么能使老年人精神生活愉快呢?佛法能使他们放下自我。比如以前当官的人失去权力以后放不下,佛法能教他放下;以前挣了钱又失去金钱的人心里不平衡,佛法能够使他平衡。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们无上的良药,对我们的父母都是最好的供养。因此在座各位的父母如果有类似的病,希望你们今天就可以给他们拿一点药。 问:我认为佛教只解决人类的人生问题,佛教工作是一种崇高的精神产品,是社会的一种需要。我不赞成所有人出家,出家人只能是有能力体会佛的智慧的人来做,由他们来启发世人,而一般平常人还应该尽职尽责从事其他生产活动,你认为对否? 答:我认为是对的,此问题本身已告诉了答案了。在佛陀时代只有社会上的精英和优秀分子才留在僧团当中,他们以社会导师和精神领袖的面貌出现在社会上,我们东南亚佛教比较发达的国家中还可以看到这种情况,那些出家人在社会生活当中,作用类似于我们的党支部书记,成为人们思想和文化的导师在大学里授课。在解决民事纠纷、战争等方面发挥了其它社会团体和个人不能替代的作用。但是我们汉传佛教发展到今天,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和现实问题,出家比较方便,所以很多盲聋暗哑、没有生活能力或有精神障碍的人都涌进了僧团。我想,随着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和佛教自身建设的加强,这种现象可以得到改善和纠正。同时正像问题本身所说的,更多的人当因缘不俱足的时候既不能修道也不能弘法,最好还是在家修行。在家修行对佛法能够领会多少就实践多少,这样更实际、更现实,不要勉强出家。因为一个出家人吃什么、穿什么,他的社会形象就代表了佛教,社会上的人就是从一些形象和事物上来看待佛教的。因此我也希望我们每一个出家的法师都是优秀的佛子,形象光辉。 问:您对“下海”的和尚有什么看法? 答:经济浪潮也波及到了出家人的生活,出家人的生活准则和行为也受到了冲击。在这种情况下,当我们的智、慧和我们的信仰不能够战胜自己的时候,我们可能就会成为一个下海和尚,但是我觉得这种和尚是没出息的。为什么呢?如果你能够修道,能够讲经说法,那是一本万利且功德无量的事情,何必要到街上摆摊或造几尊佛像卖钱呢? 那说明他的智慧和胸怀有问题。我认为这样的人不是优秀的佛弟子。优秀的佛弟子应尽本身的责任和义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用敬业献身的精神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问:我是在家居士,正处于经商的环境,做生意不能不妄语,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该怎么办? 答:这是由菩萨的身份决定的。正如他所说,菩萨确实是一个拥有财富的人,不管是观音菩萨还是地藏王菩萨都是福慧具足者,不是没饭吃的人。他为什么以这种形象出现呢?这叫自他庄严,不但庄严自己的环境,还庄严自己的内心世界。庄严自己的环境就表现在他恒顺众生,崇尚众生崇尚的东西,以无我、慈悲和平等来净化内心环境,把世出世法两者高度地统一在自己的形象当中。因此我们看到的菩萨个个都是堂堂正正,非常富足。这个道理可以用两句话概括:“修福不修慧,大象挂缨络。修慧不修福,罗汉托空钵。”所有的修行一人都应该像菩萨一样福慧两足尊,福慧具足,这是菩萨的最佳选择。因此我们拜菩萨是因为菩萨又有智慧又有钱。 问:现实生活中,佛法和心理咨询有什么不同?佛教在调整人们心态方面和其他方式有什么不同?您真的相信六道轮回吗? 答:我们现在所讲的是佛法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强调了生命的当下。这是因为面对现实社会的人,必须说现实社会的法,但是就佛法的了义来讲,它的本质在于使我们的生命得到彻底的解脱,彻底脱离红尘的困扰。然而,因为它的理论体系太庞大了,如果我们不观机逗教地面对现实去讲法,有可能在座的人会走掉一大半,只有个别对佛法有研究的人会坐下来听。 佛法浩如烟海,我们在讲的时候不但要考虑自己愿意说什么,还必须考虑到听众能够接受什么,愿意从什么地方修正自己。因为当下的东西很容易被人接受,而涉及到那些佛法本体的东西、彻底觉悟的东西非常抽象,可能在这个场合讲是不适宜的,但是并不否认它的价值。这也是佛法和其他思想文化体系最根本的区别。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的回答是相信六道轮回。 我的想法是很理智的。我们学习了科学发展史后会发现,现代人所崇尚的科学只是在现代这个阶段,前科学和后科学永远是研究的对象,并且还没有公正的结论,因此我们在反对信仰主义的同时也反对科学主义,把科学当成唯一的标准——看得见、摸得着、形而下的东西才是科学的,这正反映了人类发展的局限性。 佛教的智慧使我提升了智慧,扩展了胸怀,我在看待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完全站在科学的角度,而是站在佛法的角度,我相信佛所说的六道轮回是存在的。比如说我现在具有的智慧——我相信有一种内在的因果联系,不会是我今生今世刚刚学来的。我们在现实社会中会找到类似天才的现象,同样的两个人站在同样的起点上可以做出不同的成就,这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在西方哲学里这种现象被论证为天才和灵魂等等,在佛法里把它称为业力的相续。当我们在讲缘起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平面的假象,是空和有的关系,实质上生命的相续不是我们现在的智慧和心量能够领会接纳的,但是我们在很多场合不大谈这些问题,原因在于大家所受的教育是现代的、科学的、唯物的。如果那样讲的话,大家的问题会更多,困惑更多。因此我认为一个优秀的精神领袖不在于他跑得多快,当你能够领先群众半步恐怕都是一个错误,当然你落后半步也是错误,因此我想不但我相信六道轮回,大部分出家的僧众都是相信这一点的。因为它是一个庞大的、复杂的因果律,不能够用一言半语去讲,我只能概括去讲佛教的六道轮回建立在佛教的因果律上,佛教的因果律有四大规律:第一是一因一果、第二是一因多果、第三是因果变异、第四是多因多果。它表现了事物之间复杂的联系,不是我们简单地想象甲乙丙丁之间的联系。这个问题应单独找一个机会探讨。 问:进行财布施的时候需要辨别对方的真假吗? 答: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智慧。在财布施的时候应该辨别对方的真假。比如庙门口有很多要饭的人,我们看到他们的时候第一念头就是要慈悲。这么小的孩子不去上学来要饭,很可怜,我应该给他100元,但是我进而就要想,这100元给了他,他家的大人用他做诱饵,他还要继续要饭,不会去上学。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把磨难交给他,让他在磨难中体悟到人生应当怎样过,不应怎样过。我想这是你对他真正的慈悲。也就是说,菩萨在做四摄六度时以智慧为自己的眼目,因此佛法当中说“智慧以为母,方便以为父。诸佛大导师,无不由是出。”特别强调了在行菩萨道时的智慧。另一方面,当你布施出去财物之后,财物的分配和利用你就不应该管了,它的结果是好是坏,你做过之后就不要追究了,因为那是运用者的业力所使然,如果说你过分强调,我布施出去的东西别人应如何花费,那你布施的意义就失去了,因为布施要求达到三轮体空,是布施的一种最高境界,但是并不否认我们在做布施时要有智慧,尤其是现代社会人际关系很复杂,有的人唯利是图。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要成为别人的诱饵,成为别人发财致富的幌子,因此应当运用智慧,社会经济越发展,智慧对于佛教徒就越重要,应提高自己的免疫力。 问:您在坐车被劫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答:这种情况可能大家都会遇到。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给大家讲个公案。有一个小和尚跟着老和尚在山里结茅而居修行,因为经常有狼虫虎豹侵扰,匪徒打劫,老和尚就教给小和尚一套拳法。一天,小和尚下山了,遇到别人打劫,他就给劫匪讲三皈五戒、讲慈悲、讲众生平等,结果还是给匪徒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逃回寺庙来了。老和尚就问:“我教你一套拳法为什么不用呢?”他说:“哎呀,我给忘了!”因此我说佛法讲的惩恶扬善是两面性的。当你不惩恶时候无法扬善,当你扬善时需要惩恶,你就必须惩恶,制止非法才能够树立正法,这个道理是非常简单的。 对于那些在非常情况下出现的恶人,有必要用体力制伏的时候,应用我们的体力制伏,能够用道理讲明的时候应该用道理讲明,能够用道德感化的时候应该用道德感化。我认为法无定法,关键是要有定力,应该有智慧和能力。 忧郁症是现代的文明病。据统计,忧郁症的患者如今是越来越多。而实际上这是一个心理上的一些障碍。也许是面对着现代社会的种种的情形,难以适应。适应上的困难,于是在心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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