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心法--未知
《龙门心法》全文:
序
尝思道源自有正脉,万法不出一心。推而广之,道德五千言;约而述之,薪传十六字。所有分门而别户者,大抵殊途于同归耳。乃世之慕道者,徒向崆峒而访问,伐毛洗髓,欲换凡骨而无丹;立命寻真,语玄机而莫悟。殊未解理贵专心,法求一贯,要得其中之宗旨,端赖指示之相承。余在公余之暇,志道多年,素守国初白云观开山王氏真人《龙门心法》一经,朝夕穷其体用,恍然有所微明。随向契友白云观方丈张耕云,与炼师秦云樵,同道三人,言及惜是抄本,不得流行于世。而二公曰,真人则名垂紫府,望重神都,是本既存,学者若欲钻研,便能脚踏实地,诚谓仁者见之谓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现值开坛传戒,天下勇往求道者,咸集于此,即可宣扬后,再付梓可也。余即欣然不敢秘惜,常住捐资,愿刻流传。忆溯自我朝顺治之初,延及同治之始,而真人之潜德积久,于今得阐发幽光,实不胜额庆。惟愿神而明之者,不必觅蓬海壶天之妙药,又慕羽轮琪树之辉煌者也,则庶余之私幸,是以为序。
大清同治十年夏五月一之景文谨序
昆阳子龙门心法上卷目录
心法真言
第一皈依三宝
第二忏悔罪业
第三断除障碍
第四舍绝爱缘
第五戒行精严
第六忍辱降心
第七清静身心
第八求师问道
第九定慧等持
第十密行修真
昆阳子龙门心法上卷
第七代律师西晋昆阳子王常月传
弘道阐教法孙维阳子詹太林校
弘道阐教元孙初阳子唐清善演
心法真言
康熙二年,岁在癸卯,十月之吉,昆阳子说戒于金陵碧苑,谓凝真子邵守善、扶摇子詹守椿曰:
“余自髫年慕道,识透浮生不实,幻境无常,要免轮回,蚤修至道。但崆峒虽近,广成子未许相逢;蓬岛非遥,凡夫身安能得到?务必远离污秽,扫尽尘沙,消磨妄想而凡念如灰,陶冶色身而热心似水。诸缘顿息,皆从戒定中,一步步行来;万虑归空,悉自智慧里一层层看去。看得透,则拏得定,忍得过,则行得开。是以竖起眉毛,手掣杀人刀子;放开脚步,直登渡世船儿。翻身则解脱轮回,转念则超离罗网。悲心不断,古云自渡渡他;慈愿常存,我欲自渡渡彼。记得昔年曾参王屋,寻真访道,得遇明师。上蒙三宝之洪恩,亲闻法宝;下仗一身之膂力,苦行修身。皈依无上法王,行持大乘妙道。况又遭逢盛世,安乐清平,万劫难闻,千生罕见。敢不阐扬三宝,报答四恩,少尽涓埃,聊抒方寸。是以不辞僭妄之愆,开坛说戒;不避笑讥之谤,演教谈经。非关好事沽名,祗为辟邪解惑。天律不许绮语,至道惟在直言。谨将龙门第七代家风,告诸大众;敬录碧苑一腔直话,普利天人。不敢行文,何妨实说。今将授汝,正以接引愚蒙,阐明正法。若夫上乘法器,明眼高人,则贫道下风有幸,正欲请慈领教,以印证其所闻,贫道之愿也。”
二子闻是法也,作礼而退。
戒弟子广陵施守平稽首颂曰:
法原无法因心有,心本无心为法空。
心现法王心现相,法归心王法归空。
要明定法非圆法,须悟凡心即圣心。
心法法心心法法,法心解脱是知音。
皈依三宝
三宝者,道经师也。道本虚空,无形无名,非经不可以明道。道在经中,幽深微妙,非师不能得其理。若不皈依三宝,必致轮回邪道,颠倒沉迷。凡修真学道之士,志心皈命者,须作难遭之想。第一皈依,无上道宝,当愿众生,常侍天尊,求脱轮回。第二皈依,无上经宝,当愿众生,生生世世,得闻正法。第三皈依无上师宝,当愿众生,学最上乘,不落邪见。
此三皈依,乃昔之圣贤,度人入道,第一步上升之路,第一重入德之门。成仙成道,成圣成贤,莫不从此三皈依起首。何以故?盖性命生死,大事因缘,微细秘密,难可见闻。最上一乘,解脱妙法,若非真师,垂慈开示,引诱灵机,安能顿悟大乘正宗,渐入虚无妙道,而不致堕落邪见,错入旁门耶?所以未能明道,先皈依经。未能明经,先皈依师。若能皈依师宝,则经宝可闻于不闻之中。能闻经宝,则道宝可见于不见之际。昔日之不可见不可闻者,一旦豁然贯通,皆由皈依师宝之力也。自然解悟真文,得明正法,超脱生死,不落轮回矣。
但我所说皈依三宝法门,须要皈依真三宝。何以故?如今大众,以此三皈依,视为泛常,早晚在圣像前,口诵礼拜而已,并不曾嚼破皈依端的为何而来,所以毕竟沈迷邪法,不免轮回。如何得明大道,得脱生死哉!
所说真三宝者,皈依意,使念无生灭,则道宝可得而明;皈依心,使机无障碍,则经宝可得而悟;皈依身,使眼无见,耳无闻,鼻无嗅,舌无尝,手无妄动,足无妄行,不染邪淫秽污,躬行苦行,劳其筋骨,饿其肌肤,隳其肢体,舍其形骸,则师宝可得而感矣。有能感动师慈,传经授道者,必自己皈依自己之身、心、意,为真三宝也。我身之耳目,未能忘其见闻,非迷于色,即着于声。声色尚存,则身非真矣。非真何以感师?苟能持身端正,心养灵根,意合真常,则念念虚空,湛然泰定,名为皈依三宝。身不邪淫,师宝可感;心不昧灵,则经宝可悟;意不二用,则道宝可明。身固则精全而体健,心灵则气清而慧通,意诚则神凝而性现。精气既足,神智变化,玄妙不测,皆从皈依身心意,自己三宝来,然道经师,即从而出也。
且说如何皈依身心意。大众!汝等各各志心谛听,我所说明皈依身心意三宝之法,使汝等破暗除疑。大众!此身乃父精母血,交媾成形,性情、容颜、肢体,从胞胎长就,一团污秽,四大皮囊,眼视耳听,手动足行,口说舌尝,最非常久良善之物。善用者,则成仙成佛,成圣成贤;不善用者,则成魔成怪,成鬼成畜生。向上一转,则天堂可登;向下一转,则地狱可到。受福报者,以此为外物;受恶报者,以此作真基。何况大众,既已出家,欲超生死,必须发心,皈依此身,方为妥当。不然,则六根外用,三毒内生,万祸千灾,九魔十难,皆由身起,如何能够,修行入道?
若要皈依,惟有一法,能制此身。须是行持戒律,收伏狂骸。以四大威仪为主,行住坐卧,约束端庄。使耳不听声,目不视色,庄严妙相,端正慈悲,人见欢喜,又生恭敬者。戒律拘制,狂身变为法躯,而师宝可皈矣。大众!此第一段法,既已指明,须是皈依心。
大众!此心又比此身不同。险恶异变,不可测度,如风如海,海水洪深,风势号怒,波涛潮浪,拥迭汹翻,难可渡也。今欲皈依此心,当明此心,最非常久良善之物。贪生好色,犯法遭殃;饿鬼畜生,癃残疾病,水火刀兵,瘟蝗劫苦,山崩地震,星殒日食,海啸河奔,妖邪鬼怪,皆从此心,招遥起首。若欲修行,不自皈依此心者,岂能悟透玄机,得明正法?
欲制此心,须是持戒入定。此心无明火发,烈焰熏烧,非水不能,定则为水,端制狂炎,譬如海水乘风,波涛汹涌,舟航商贾,惊惶恐惧。突得风恬浪息,水不生波,平稳达岸。心火正炽,定水潜降,化烈焰为慧风,变无明为良知,转身色为空虚,改灾难为吉祥,移祸因为福果,解冤孽为眷属,消劫运为玄风,俾凶恶为贤良,使淫奢为诚朴,愁苦为欢喜,疾病瘥痊,饥荒丰稔,鬼魔消灭,仙佛现前,迷而复悟,枯而更荣者,皆定力也。心平气定,气定心明,而经宝可皈矣。大众,既将定力摄服狂心,经宝既明,又须皈依此意,神通不测,或往或来,变化多端,倏胜倏灭,如龙如虎,不可擒拿,如影如风,不可把捉,无形无见,无声可闻,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说,鼻不能嗅,舌不能尝,心不能知,奇幻诈伪,千谋万虑,善用者,可以成真入圣,治国安民,三纲五伦,皆从此出,三教九流,俱从此起,忠孝节义,皆从此生,性命轮回,皆从此定,祸福吉凶,灾祥劫运,皆从此以为果报。不善者,流浪欲河,沉伦苦海,永无出期。
大众!汝等欲修大道,若不皈依此意,必难安定。若欲皈依意者,必须慧光朗照,明了觉悟,一念未动之前,定水澄清,一念已萌之际,灵光不昧。机由枢转,星随斗移。执生死之权,先诚此意。掌轮回之柄,先诚此意。出生死苦,脱轮回难,务必皈依自己心中意宝。一念纯真,上可通天,下能格幽。鬼神失色,日月失明,造化失权,阴阳失机,妖魔遁迹,世界真空。三界内外,惟意为尊。放之则有,收入则无。纵横自在,莫非此意。上朝元始为祖气,中归灵宝为梵气,下依太上为真气。散为浩气,聚为元气,慈悲仁惠为阳气,震怒刑罚为阴气,贪嗔躁暴为血气,淫杀盗妄为邪气,执着蔽塞为魔气,凶残暗昧为妖气,劫运冤苦为怨气。皆由大众,身不皈依师宝,则放纵凶强;心不皈依经宝,则昏迷暗昧;意不皈依道宝,则偏邪不正。不正则失中,失中则慧光不生,定力不固,戒行不严,神不能凝,气不能聚,精不能运,意不能诚,心不能明,身不能修矣。
大众!我今明将大道,直指人心。急早降伏身心意,化为三宝真身,然后皈依道经师宝,以求出世,不可迟也。若有能依戒定慧法门,行持信心,不生疑惑者,当知此人,决定成道。如不依此修行,当知此人,罪深福薄,不能明道,鬼神不容此人,得闻无上至真清静解脱之道也。慎勿嗔呵,当生慈悯,委曲方便,引诱入道,是名皈依三宝弟子。
忏悔罪业
既是大众,皈依三宝已毕,当依妙行,忏悔罪业。如今修行之士,自昧良知,自欺本性,只见他人之过,不知自己之非。即此不知自己之非,罪已深,业已重矣。瞒心昧己,岂能入道?忏悔须用真心,痛改前非,方能上进。
我今不使嗔责,将世间人,瞒心昧己,讲个分明。大众听之,便自明了。且说如何是瞒心之事?行浊言清,口明心暗是也。受戒不遵戒法,阳为戒子,阴作邪人。发愿不能行愿,出言不能信服。闻道不行,自谓已行。知法故犯,以智术欺愚痴,以无明为火性,以嗔怒为血气;以假为真,以无为有;指鹿为马,卖狗悬羊;暗室亏心,腹中暗算。种种不善,未有自己不知者。不知者,谓之痴人、迷人、愚人。知而故犯者,岂非瞒心昧己?此谓之奸人、恶人、邪人、小人,比前愚痴之人,其罪不同。何以故?痴愚之人,无有智慧,无知误作,止能害己,不能害人,纵使害人,亦终为人所害。惟有奸恶之人,阴险狡猾,既损他以利己,复昧己以瞒心,要使天地不知其奸,鬼神为知其恶。巧机关而行掩饰,逞聪明而肆弥缝。设网待人,人不知其纲从何设;推人下井,人不知井是谁开。如此之人,世间极多。惟修行却使不得。如于未曾皈依三宝之先,有此心者,速求忏悔。近日受戒之人,屡有犯律违条,弃衣败道者,但当自己速行忏悔,将暗中心念,打扫干净。一切不正的妄心,一切纤微的妄念,俱要忏其前非,悔其后过,方是戒子。不然,罪业如山,安能解脱?若求大道,掩耳偷铃,我今慈念大众,作一忏悔文,早晚长跪圣前,哀求赦宥,众等听受。
忏悔文
弟子众等,自从受戒,以至如今,徒耽受戒虚名,未进行持之实事。衣冠滥冒,规钵空传。既不能精进于初真,又复堕愆尤于中极。心无智慧,不能下问于明师;性发无明,不能忍辱于同类。襟怀窄狭不能容,情识偏邪不能正。不明正觉,以幻为真;不察因由,认贼为子。以贤良为匪恶,颠倒难明;以君子为小人,是非莫辨。或募缘而错人因果,钱粮尽入私囊;或诵经而字句差讹,意念全然不在。或眼观美色而心动淫根;或耳听圣言而腹中疑谤,或破戒而毁衣毁钵,早翻身而继叩师慈;或犯戒而悮作悮为,速设斋而哀求天赦。
从此尽除诸恶念,永为良善之人。自今愤发诸善心,常守初真之戒。倘再犯前科之罪,生遭天谴,而死堕阴司;若重违向日之慈,阳受极刑,而阴归无间。但愿忏悔之后,罪灭福生,修省将来,灾消难解,保佑子弟众等,早出迷途,速超苦海,爱缘尽断,冤累全空,劫运普销,元风大阐,道德行而人民安乐,太平见而年岁丰登。朝廷明圣,郡国贤良。刀兵偃息,水火无虞。万姓兴玄,千邦乐道。等与群生,同归清静。伏惟圣慈,曲垂济度。
以上忏文,自诵,须要心上惭愧,发大志气,猛勇精进,势必坚固身心,向上一步,铁肝胆,铜肺腑,金脑颈,玉心肠,竖起脊梁,剔起眉毛,放开胆量,死活存亡,一齐放下。惟存戒定,自有前程。
断除障碍
修行之人,障未断,则闭塞昏迷;碍未除,则愚痴暗昧。心体本同天日,妄情却似浮云。云障青天,白日安能朗照;情迷灵窍,真机哪得圆通。岂非修行人一大病哉?我今指出病根,这障碍,道家有两样障,作理障、事障。不明其事,真假难分;不得其理,正邪不辨。若执理而论事,抱泥迂腐,为理障心;若行事害理,悖戾乖张,为事戕性。或理或事,凡有所执,皆为障碍。
今将障碍两字,细细说来。大众,千经万典,皆令大众,行善学好,修真悟道。夫众生不行善,而反行恶;不学好,而反学歹;不修真,而反弄假;不悟道,而反败教,这唤作事障本心。又有出家人,行善执善,学好执好,修真认真,悟道着相,皆因好处不曾解脱,这唤作理障本心。这事理二障,还是一等向上之人。更有一等修行之人,心地未明,天机未转,到处都生障碍,见我辈向上之人讲经说戒,他便明为称颂,暗动无明,生障碍心,动无明念。
大众,障碍之心不除,就如要出苦海,有船、有筏、有篷、有橹,明可过海,又不能过,却谓何来?这为天上黑云漫漫而来,必有风涛之险,所以就不敢过海。
大众,平日积功累行,行善学好,修真悟道,岂不是要出苦海,这些经功戒行,善缘好事,岂不是船,岂不是筏,岂不是篷,岂不是橹?既有船只,应该过这个海了,为何不过?却不知这点障碍之心,就如天起黑云漫漫而来,必有风涛之险,所以不能过了。
大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障碍除断,天散黑云,方能渡出苦海。大众,你岂不闻《高上玉皇本行集经》么,明明宣说:“众生只因障重,不能睹上帝之慈颜。”又云;“如是诸障,汝等各各当断除之。”《皇经》开首就说断障。疑惑、贪嗔云云,皆障碍之条款也。若不断障,则清静不成了。既不清静,则十七光明,三十功德,从何而来?若无光明、功德,如何为万天帝主,诸佛圣师?三卷五品,皆从断除障碍而有。岂但《皇经》,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千言万语,皆从破暗除痴、断障明理的法门。
大众,世间障碍甚多,粗细大小不同,前言皆系大略,还有微细障碍呢。假如看诵经典,其中妙义幽深,自己聪明有限,不能解悟经典旨趣,便是自己心窍未灵,智慧光小了。又不肯低心下气,参问高明,岂非障碍?及至问明,又生疑惑,惟恐其人之说不真,再问一人,彼此不同,心生烦燥,千岐万径,岂非障碍?若同侣伴一处读经,其彼先熟,我尚未熟,心先烦恼,岂非障碍?又若我熟彼生,便生欢喜,岂非障碍?又如自己有才,他人愚拙,便生欺诳,岂非障碍?又如见人行好,或布施,或功行,他富我贫,则生嫉妒;我富他贫,则生凌压,岂非障碍?又如读经典,忽然明理,执以为是,向人讲说,彼又高明,我心不服,岂非障碍?譬如修行打坐,偶有妙处,便自夸扬,岂非障碍?又如所闻妙理,执着在心中,只知其一,不知变通,岂非障碍?又如同道伴侣,一处从师问道,言彼明我暗,不自责己,反忌彼先,岂非障碍?至于积财,临死不舍一文。一切爱缘,以致好琴、好棋、好书、好画,种种着想,或以符术,为神通妙用,或有符术,为有为劣法;彼喜而我恶,我忌则彼好,皆系障碍。
大众,汝等既出世,原该做出世的功夫,方能出世。这些障碍,皆是罪案,岂能出世。我愿大众,把这障碍悉除,则心灵不昧,智慧渐生,久久除净,则心地空虚,性天朗照。其中自有妙处,明了生死来去之机,只在障碍之能断不能断,身欲出苦海,请先将障碍除尽,则无风涛之险矣!
舍绝爱缘
大众,既已得知障碍为害。又必要知爱缘之害更狠。如何见得爱缘更狠?障碍之心,不过遇境而有,境过即空,其害暂来暂去。惟有爱缘二字,是无始劫前,以至今生,种下的孽根。所以圣贤仙佛,只劝众生不可着相,不可粘缚,不可贪恋。孔子、释迦、老子,都要天下,莫为爱缘缠住。这爱缘,是诸魔之祖,万害之根。屡劫沉迷,皆为爱缘;多生堕落,总因爱缘;不得解脱之道,皆因爱缘;不明真空之理,皆因爱缘;身落火坑,皆因爱缘;身堕地狱,皆因爱缘;生老病死,皆因爱缘;王法官刑,皆因爱缘;水灾火厄,皆因爱缘;刀兵劫杀,皆因爱缘;绝宗覆嗣,皆因爱缘;九祖受殃,皆因爱缘;心性不明,皆因爱缘;身体不健,皆因爱缘;道法难成,皆因爱缘;六贼猖狂,皆因爱缘;六根不净,皆因爱缘;天地之内,五伦之中,万物万生,皆因爱缘。若欲出世,超脱生死,不断绝爱缘,而能解脱者,未之有也。
我且把世间的父子、夫妻、兄弟、朋友的爱缘,慢慢再说。只说这已出家的大众,爱缘迷惑,全然不知,如何?人道念头专喜的,使唤作爱缘。一切大小微细之物,一切远近眷属之人,一切内外邪正是非之事,一切圣贤仙佛之法,一切经典文字之理,一切天地阴阳造化之妙,一切奇异玄幻之术,一切清微灵宝全真教,以至名山洞府、天宫圣境,以至七宝八珍、多财多宝,以至自身头目脑髓,以至自身心肝肺腑,以至山河大地,草木禽兽昆虫,若念之所贪,意之所在,心之所想,神之所往,情之所恋,性之所喜,口之所欲,身之所乐,梦之所游,悉系爱缘。若一存息,便遭牵惹,不能得清静解脱之道,终为沉迷忧苦之徒。
大众,迷则爱缘生,悟则爱缘灭。大众,须要时时醒悟,刻下承当。心上若有一毫所爱之事物,俱要即刻舍绝,不许复爱。喜睡者即当坐,喜坐者即当行。喜者舍之,则心神自然活泼;爱者绝去,则灵性自然空虚,寸丝不挂,万缘不生。悟者则心生光明,不为境转,不为物动,不为事乱。久之则无端妙处,玄窍开通矣。若今日不除,明日不断,既舍又不绝,仍旧牵缠。衣钵蒲团,都成罗网;芒鞋竹杖,都成绳索;名山圣境,俱为牢狱;师兄道弟,皆成冤家。以至口诀真言,总变成砒霜毒药;道心本性,竟化作福报修罗矣。可不惧哉,可不舍而绝哉!
昔有道人,坐久神现。见顶上放光,五色光明,如霞如锦。其光之中,山河大地,万物总见。道人心喜,以为得上帝之大无碍光也。日夜端坐,思想前光,其光不复再有。道人不悟幻境非真,用意观想,万念皆忘,唯思光明。存思日久,如愚如痴,形骸土木,诸人以为得入至道。道人生存六载,神凝形变,而自不知觉。一日气息粗急,同伴相守,唯恐其人开静,以便求道。唯有一修行人,知其着魔。至夜半,其人手张如飞状。众以烛灯香花供养礼拜。其人即气绝,口中飞出一蛾,扑灯而死。修行人取而告众曰:“此存想光明之道人身也。爱光明,即与蛾同缘,至形化转入异类。爱缘之事,皆同此类。”大众,心有所爱,即是缘也。缘从爱起,爱逐缘生,缘爱相缠,永无了彻。转父为子,转祖为孙,转男为女,改面换形,移名换姓,颠倒凡夫,认为真实,可怜可哭!大众当知。
戒行精严
修行之士,既已割爱抛缘,以求出世。假如爱欲重生,幻缘不灭,则此心依旧牵缠缚,复入网罗,须于未兆之前,预作提防之计。不然则从前之功徒废,未来之魔业难逃,可不虑哉!
大众,自古大圣贤,莫不以戒摄心。这个戒字,是降魔之杵,能镇压妖邪;是护命之符,能增延福寿;是升天之梯,能朝礼三清,而超凡入圣;是引路之灯,能消除六欲,而破暗除昏;是仙舟宝筏,能渡众生离苦海;是慈航津梁,能济众生出爱河。有通行人之保障,为进道之提纲。仙佛无门,皆从戒入;圣贤有路,皆自戒行。实系圣贤之要路通衢,仙佛之中门正户。
大众,既以前世所种因缘,今生得闻戒法也,是莫大之幸。若不以戒律行持,精严勤苦,则将莫大之幸,变为莫大之罪矣。戒律就是玄都禁约,乃三清上圣所定科条,女青天曹所管,纠察神兵卫护,天将稽巡。遵守者,丹册加功。犯悖者,黑册加过。丝毫不漏,针发不差。如今受戒之人,总是无知之辈。如何唤作无知?若是知得此理,便当精严不犯。若是违犯,还是是无知了。
所以说大众中,若是已戒者,须要把这戒字,着实去参详一番。如何唤作戒?戒的是甚么?你又为何当初就受戒?你若是为戒法来的,便当日日行持。若不日日行持,何必受戒?这个念头,便不是为戒而来,还是为沽虚名,图衣钵而来矣。如何见得?况释门中比丘,自募三衣,皈依善知识,哀求戒法以作菩提,何等尊重其事。我道门中,只因七真阐教之后,教相衰微。戒律威仪,四百年不显于世。皆因教门中未曾有人担当其任,所以把这照路的天灯,不曾剔明,使修行人昏暗难行,扶身的拄杖抛开,使向上者失其把柄。怪不得旁门邪教,反通行于天下,清静解脱,光明正大之道,反寂莫不闻。今幸道运当兴,遭逢盛世。上有皇王之福庇,天下太平;又有官宰善信,教中护法。又有檀越布施,衣钵巾规,现成制就,这便是千生难遇,稀有之事。
你们既是仗着前因,受了戒法,就该把个戒字儿仔细追求。如何唤作戒?可怜这受戒之人,贤愚不等。愚者当初来受戒的念头还好,及至受了戒,反把初心瞒昧,不能守戒。岂不可惜了,这个受戒的初心。把一件戒衣,付之东洋大海,或当或卖,或改常服,亵渎天神,或补作衲头,败毁道友。把个净钵,改作香炉,贮钱贮米,开斋破戒,饮酒吃荤,无所不至,把智慧消灭,仙根断绝了也。这有现在公案,历历可数。且如一个戒子,把戒行毁了,戒衣卖了,戒经污了,戒钵弃了,忽然死去,见许多鬼卒,将锁索套去。到了地狱中,见了一所衙门,甚是威严,两边若干鬼卒,锁着许多的人,皆是平日同志的破戒道友。这戒子吃了一惊,问:“你们如何到这里?”那些戒子说:“不知道为何,先先后后的,都在此相会。”只见门上有个匾额,写着“考对司”三个大字,遂问鬼卒道:“如何唤作考对司?”鬼卒说:“这是天曹新立的法司,有两座,专管僧道戒律之事。凡有一人在阳间发心受戒者,土地灶神,就把名字上了册。某日发心,某日受戒,某日行持有功,某日行持有过,某日某人犯戒,某人背师悖道,某人毁律败教,某人卖衣,某人卖钵,某人谤诽律师,某人打算施主,某人奸贪,某人淫污,细细注说,每月申报各司,都要先从本司过,方到各衙门去。你们受戒者,除德行高明,道心精妙,不到阴司外,如你们这班不守戒的人,毕竟先到本司,考察除名,方才定限内勾取身死。若不从司中过去,各衙门不签押拿人。”
众戒子,你们责人之过,偏生明白细微,到了自己有过,全然不知。就做了无边大罪,自己还要遮蔽,叫做欺心。受了戒的人,全要把自己心上所行,日里所说,日夜存思,善即行,恶即止,不许自己曲全,不许自己饶恕,不许自己欺瞒,不许自己遮蔽。有善不以有功,有过实时忏悔。依戒经细细参求,访明师勤勤学问。敬师如父母,敬友如兄弟,乐法如妻,爱经如宝。持戒在心,如持物在手。手中之物,一放即失,心中之戒,一放即破。世间王法律例,犯则招刑;天上道法,女青之律,犯则受报。莫道阴司冥而不见,生生死死,只在尔心;莫道戒神幽而不显,出出入入,只在尔念。戒行精严四字,降心顺道唤作戒,忍耐行持唤作行,一丝不离唤作精,一毫不犯唤作严,始终不变唤作持戒,穷困不移唤作守戒。你们这受过戒的,其中连戒的十条,还不记得甚么十条事呢。有名无实,何必乃尔!
但有一句方便法言,须教大众放心行持。这个天上主宰,原以好生为心,慈悲广大,救度众生。若是犯了的戒子,从此改悔,真心发现,复守科条,精严不犯二次者,自然天心慈悯,赦宥还元。我今有一段犯了戒又守戒的因果,说与大众。近日一戒子,自云受戒后,忽遭魔难,开斋破戒,无所不为。一日夜间,梦到阴司,看审官司。只见阴司中,许多鬼判,都点挂纱灯,安排香案。少刻,只见阎王出大门,威仪如世间天子一般。只听得判官报,天使已到了,快摆香案接诏,就如世间官府接诏一般。只见一位仙官,戴金莲冠,身云鹤氅,手捧黄筒,迎进去了。众鬼不得进去,这道人便要进去。鬼卒骂道:“你们是甚么游魂,敢到森罗大殿?”一个鬼卒道:“是个道人的打扮。”那鬼道:“前日诏书吩咐,凡修道持戒之人,命终之日,许具衣冠进去。有光明者,从正门进;光小者,东角门进;无光者,革除戒名,锁械西角门外,按牌赴审。你这道人,又没有光明,一团黑气,与我一般,混充道人,快走快走!”一手执铁棍打来。戒子惊醒,明明记得。随即翻身下床,净了面手,取火焚香,大生恐惧,悲哀忏悔,痛改前非,精严不怠。忽一日梦游地府,仍系向日所游之地。见执铁锁铁棍的鬼卒跪道:“请问仙长,要到何所?”戒子回言:“我因云游到此,不敢惊动大王,就此回去。”那鬼卒言:“大王有例,凡有戒行光明仙长到此,需到茶厅,先请坐下,问下名号登簿,以便稽查。”戒子回言:“并无公事,不坐罢了。”随即回身,忽然出境,因向大众告知。前游被鬼打骂,后游跪接问名,本系一心之进退,即有两样之看承,若非一悔前非,依然本相。鬼神之道,可不怅哉!
大众,时光容易过,心性要光明。莫待无常到,阴司黑暗行。牛头无好处,马面不容情。有过急须改,全凭戒行精。万法千门,修心为上。无边无岸,苦海难逃。欲入仙都,早明定慧。戒能坚固,智慧光生。仔细思量,守戒第一。
忍辱降心
修行人第一大病,是嗔毒。这嗔字,不是着了我相,就是着了人相,把六欲七情,都包在这嗔字里,千衍万过,都从嗔起。嗔字即是无明孽火,三毒之一毒。内则焚己,外则焚人。把一点灵根,生生烧死;把一座法身,生生烧坏。六腑不能调秦,五脏不能安和。耳听他人骂我,嗔从心起,火自肝生,烈焰遇狂风,把一个能听能闻的耳根,忽然闭门塞窍,名为聋人。目见他人侮我,嗔从心起,火自肾生,烈焰遇狂风,把一个能视的眼根,忽然闭门塞窍,名为瞽人。只因耳闻目见,突然口出嗔言,火从心起,气由胆生。胆中嗔怒之气,上不怕天地神明,中不怕善恶国法,恨不得一言之下,骂死他人;半句之中,辱死他人。其心只图快己,不防损己,把一个能言能说的舌根,突然闭门塞窍,名为哑人。这个聋人无耳,虽有五音六律,笙簧迭奏,鸾凤齐鸣,也不受用。纵使詈骂如雷,讥诮如鼓,也只得承受了。从此灭了灵根,与畜牲何异?瞽人无目,虽有五色光明,金碧生辉,霞云炫彩,也不受用。纵使千娇百媚,美貌如花,众侮群欺,如提傀儡,也只得承受了。从此灭了灵根,与阴司何异?哑人无言,虽有千愁万苦,不能诉于人前,百虑千谋,不能吐之出口,向人惟有手动内知,甘苦难伸,一遭病厄,艰难苦恼,虽父母不能知,即妻儿不能晓,胸藏韬略,也为废弃之人;笔走龙蛇,终是无能之语,人所憎厌,己所羞惭,与禽何异,与兽同群,却从何来?这病根,悉从不能降嗔心来。不能降嗔心,又从不能忍辱来。世间众生身,皆是血气结成。嗔根自从无始劫前,早已种下这无明孽火,所以遇事顺心,心生欢喜。不知欢喜变作冤家。触境逆心,心生嗔怒,不知嗔怒便是劫根。大众,你们既已出家,原为生死,嗔根不斩,则毒龙攻入天根。既求出世,原因性命,嗔根不灭,则猛虎咆哮月窟。性则变作毒龙,愤生嗔火,火发烧身。命则变作猛虎,常生毒气,气急丧真。生死不明,皆因嗔重;性命不立,皆因火强。六根不能收,五官不能用,皆因嗔心未绝。
欲绝嗔根,先除恶念。大众,如何唤作恶念?这不能忍辱的,便是恶念。心中恶念在一日,还是一日恶人。恶人安能入道?大众,不能忍辱的人,其心不曾降伏,就如毒龙猛虎一般,只知辱他人,不容辱自己。好强好胜,人前夺趣逞威风,争名夺利,世上英雄,为俊杰豪侠。热肠能为众,不知救得人,必然杀得人。计谋见识惯欺人,不知害得他,则是害得己。众生迷而不悟,不曾深思远虑,自家若死自家人,到底还是害自己。大众,你去辱人,即当回思人辱己,你去欺人,即当回思人欺己。他心即与你心同,你若辱他他辱你。大众,这个辱字,包得甚广。假如淫人妻子,便不顾她丈夫被辱,儿孙被辱,祖宗被辱,门族被辱。假如他人淫你妻子,便生嗔怒,大恶起来,想起这人淫我妻子,使我体面何存,若人闻知,岂但我被耻辱,连父母子孙的门风,祖宗的德行总坏了,岂可放他过去。便要拿刀弄枪,动了嗔火杀念。再不想,他辱我便如此,我辱他又如何?今生妻女被人淫,必定前生有夙因。前世淫人妻女,而今生妻女被人淫。这是人的必有之因,必有之果。大众,各人听了这些语,万不可起淫乱之心。我对大众说,这些众生的性命,皆从淫欲而有。淫欲之心不除,生死之根不断。因淫欲而成色身,欲脱色身,先除淫念。若除淫念,色身之内生出法身,才能了脱生死。这是我的实话,休当作闲言放过。
近有戒子,平日极有道念的人,忽因他出,募斋托钵,而行到一米铺化米。这铺内主人,心生欢喜,便请进内厅坐下,磕头献斋,又将碎银一钱,按放钵内。临出厅时,忽遇其妻,从廊而出,两下一见,其妻回避不及,戒子既见其妻,谢斋而去。夜间打坐,驰想其妻,摹其颜面,遂起一念,随即降伏,忏悔而卧。忽然梦见自己身死,又入胞胎,长成娶妻、颜色美好、夫妻和合。一日外出未归,忽见一道人,于路化斋,便生欢喜,同回至家内,磕头献斋。忽从廊下,唤妻出见。自此以后,时常供养。一日,遇见道人在室,与妻生淫,妻不俯从,道人强求。己心一见大怒,将斧直入,杀死道人。忽然身醒,心上嗔恨,忿忿不平。忽记梦中淫妻之道人面目,即日间米铺主人;其妻,即如米铺廊下相遇之妇也。浑身汗流,通前打算,立刻回心,自忏自悔。大众,这个戒子,初学功夫,戒行虽坚,定力未固,所以日见夜思,忽生妄念,妄念一动,入梦成境,境中即现,报应分明。大众,淫念在心,梦中尚且偿还,何况行出淫恶之事,来生岂不受报?
又如一修行人,从来不出妄念,不生妄念,受人耻辱,心不怀藏,打不回拳,骂不回口,只思自不是,不认他人非。忽从路间,挑单而走,一驴驼米而来,将身让驴,驴忽用头撞入身边,仆倒在地,口扯衣袖,碎破而去。此人夜坐之间,境中即悟,往劫以前,曾变驴身,被人屠宰,死复为人,人复变驴,被我屠宰,我复转生,遂成屠户,杀牛为业。自此改悔,三世忏除,今复为人。此驴即前劫中被杀之牛。因嗔劫前,曾剥伊皮,故而扯袖碎破,嗔怒而去,随即存想,自身为牛,受驴变人,持刀剥皮,种种疼苦,心怀报复。从此解脱,两冤和释,永不生嗔,世世相逢,同修大道。次夜忽梦白衣人谢之曰:“我即前日路上之驴,于往劫中,曾结冤报。今蒙偿还,又蒙和解,两相解脱,从此脱苦,复生人中,特来告知。可至某处相会,乃求超度。”言毕而去。次日即依梦言,寻至某处,其家欢喜,似有好事,访问旁人,皆言此家夜来生一孩儿。修行人大加惊恐,暗记姓名,誓愿自度,然后度人。大众,只因此人往劫冤根,今生了结,故此自己发心,辱怨苦难,一切承受,降服此心。
大众,你们须要手持戒刀,锋芒光亮,只杀自己,莫杀他人,身披忍字,即如铠甲,逢人打骂耻辱,以至王法刑伤,官事口舌,雷打火烧,水淹贼劫,狼衔虎咬,虫残病毒,横言屈语,恶口谤言,败坏声名,毁坏事物,割截身体,害我性命,总系往因,定劫难逃,只可安心承受,顺天合道,偿还夙债,再莫生心,报怨嗔恨,自生不服之念。且宜回想,我受他欺者,毕竟我曾欺人,受他困者,我曾困他。遭刑遭难,遭害遇灾,悉因前生,自作自受。从前恶孽,随心消散。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身心轻健,情性安和,苦恼痊平,冤仇和解。无始以前,至于今日,凡有冤债,只愿偿还,损己利他,方为解脱。永归清净,不生不灭,圆满报身。不然前劫之债负不肯还他,今生之耻辱不肯让他,来世之报复自然不肯放你了也。此身如何得度,此心如何得空,此道如何得修?些儿言语,尚且不能忍,这生死到头,安能解脱?
大众,忍则无明火灭,自然五脏清净。忍则华池水生,自然六腑调泰。忍则他心满足,自然反悔和平。忍则我量包涵,自然胸襟阔大。辱我者,我不以为辱,其辱反归他人。辱人者,人受其辱,必以辱报于己。忍辱则心平气和,肝火不生,化作青华救苦。忍辱则心神慈善,化作南斗消灾。忍辱则肺液不枯,化作瑶池甘露。忍辱则肾精不耗,化变气海灵泉。忍辱则脾土不燥,化作五行正气,戊已刀圭自产。忍辱则法身不漏,化作庄严妙相,光明正大现前。能忍于国者,必有益有朝廷。能忍于家者,必有益于骨肉。能忍于身者,必有益于精神。能忍于心者,必有益于性命。能忍于教者,必有益于法眷。能忍则能受益,不能忍则心不虚,神不灵,气不壮,量不大,胸不开,功不圆,行不满,见不透,思不深,智慧小,福德浅,根基薄;闻道不明,行道有碍,为人憎嫌,为人嫉妒,为人厌恶,为人烦恼,为人贱慢,幽有鬼责,明有王法,多劫之冤根还在,来生之报复越深;苦海照旧生波,欲河依然起浪,就是旁门邪道,不过修罗魔鬼,劫数一来,依然受报。
大众,你既不肯忍人之辱,谁肯忍你之辱?你既不肯,他人又不肯,岂不生生相报,刦刦相争,屡世含冤,多身受苦,无有了期。大众,你们听着,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岂不闻有容德乃大。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你们大众之中,贤愚不等,也有重财丧德者,也有重德轻财者。争财是不忍辱之一端,色气总如此同论。若财不苟取,还是本分,当行而已,不足为奇,独是舍己之财与人,当取不取,宁失于辱,不失于薄德,宁可损己,不肯损人,损之又损,亦非额外,方是财星空彻。看破淫机,不生嗔心,以妾赠他,不相抱怨,方为色心空彻。一切能忍,一切能受,不为荣而生喜心,不为辱而生嗔心。不任一切色声香味触法,一切眼耳鼻舌身意,一切山河大地,一切草木昆虫,而生其心,则智光朗出,法身圆成。忍辱之功,是名降伏。人能降伏其心者,可仙可佛,可圣可贤。不能降伏其心者,可鬼可魔,可妖可畜。此等人,无明窟烈火未消,黑地狱油锅正沸,一团冤孽,三世恶因,多劫多生,不能明道,深可哀悯。
大众,急须猛省,早除人我相,急悟生死因。忍辱降嗔火,空中现法身。七情随念灭,万福身心存,罪孽偿还净,方为劫外人。
清净身心
大众,既知生死两途,轮回苦恼,便当发愿生心,以求出世。但出世的高人,自有最上一乘出世之法。这出世法,即世法转身,本都无法,因心而有。世法、出世法,只在一心所用顺逆不同,其实只是一法。法亦非真,顺中逆用,鬼神莫测其机。逆中用顺,阴阳不出其算。非是有心为作,用意推详,乃神明智慧理性,本来如是,原不是另有甚么出世的妙法也。虽然,参透出世的是谁,毕竟要送这出世的人,到世外去,方是出世。却又不是把身子送在世外。天地之大,世界之广,那里是世外?
大众,仔细谛听,世外者,世法之外也。识破世法非真,幻情是假,一切有为,梦境无常,清静身心,以出世之外也。一切有为,名为世法,一切有为法,在世间,不能出世,惟有清静,能出世外。如何见得清静即能出世?大众,天有阴晴,不能出世;地有崩裂,不能出世;日月盈昃,不能出世;星宿度数,不能出世;风云雷雨,霜雪雾露,各有程限,不能出世;人有生死,不能出世;物有壮老,不能出世;情有厚薄,不能出世;心有动静,不能出世;精有漏泄,不能出世;神有昏昧,不能出世;气有呼吸,不能出世;势有消长,不能出世;利有乘除,不能出世;名有褒贬,不能出世;一切有为,悉系成住坏空,生老病死,哪得能勾出世?大众,要世法中,悟出出世法来方好。这出世之法,不在乎多言,只在乎此心还返而已。既知道天地万物,人情世法,总非出世之法。便知这天地万物,人情世法,悉在圈套之中,世界之内了也。须要看破天地万物,皆是无常,世法人情,皆成假幻,则此一点能看破的真灵,便是能出世的法王了。
大众,这点真灵,非同小可。在释谓之妙明真性,在儒谓之明德,在道谓之元神,又谓之祖气。那许多别名,说不可尽。这能知天地万物,人情世法的,便在明明德的,明了一切成住坏空、生老病死之中,有个无成无住,无为之法,不坏不空,不息不机,能出生老病死之苦。天地万物,人情世法,皆有劫运往来,这一点真灵,亘古至今,常存不昧。通天彻地,出幽入冥。不生不灭,无毁无坏,无来无去。能运阴阳,而不为阴阳所运。能制鬼神,而不为鬼神所制。能转万物,而不为万物所转。能化人情,而不为人情所化。能用世法,而不为世法所用。能出世外,能住世间。纵横三界,去来自在以无拘束;统辖万灵,变化圆通而莫测。天上地下,唯此独尊。这点真灵,人人都有,个个难明,万法千门,三乘一藏,难出此些些窍妙,点点机关,悟之即在眼前,迷之落他井底。
大众,要知出世修行,不越身心二字。身假心真,心假性真,须知借假修真,外假内真,外色内空。不借外之色身,难见内之空相,不借外之假身,难明内之真身,不借灵心,难超性海。所以要大众人人去清静身心,以求出世。
大众,如何是清净身心的功夫呢?大众,身为生死之根,祸患之本。累我之心者身也,迷我之性者身也。好色贪淫,只为此身图快乐。争名夺利,只为此身图受用。犯法招刑,生灾惹病,皆从身起。太上曰:“人之有患,为其有身,及无其身,又复何患?”古人云:“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仙。”可见此身为害不小。今须看透皮囊为假物,然而父精母血二五凝成,原禀天地之秀气,得阴阳之正体。头圆法天,足方法地,人同天地,共列三才,万物之中,人为第一。上可配天地神明,圣贤仙佛。岂可以多宝之身,说作无用之物?但要大众,各人去修。会修身,将此假身,视为外物。但无此身,不能见此性。须修此假身,庄严法界,使法身不漏,方得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大众,如今对你们说明清净之功。若要此身清净,先将俗物丢开,远绝尘情,不同世法。皈依三宝,甘淡薄而乐清闲,绝肥甘而离喧闹。身体既皈三宝,性情须要平和,手足不许狂奔,眼目不许邪视,意不许浮游散乱,心不许着想存思。收两目之神光,内照而灵台不昧;返两耳之精窍,内听则本性常存。希言则归自然,不动则无悔吝。意不散乱,则心不外游,而元神安,心不着相,玄理圆通,而天岁活。口绝荤腥,而消多生之杀劫。身依戒律,而行四大之威仪。足不乱步者,心不慌,手不妄举者,心不躁。坐则中正,不许偏邪;卧则灵醒,不许昏睡;食则茹淡减味,而五脏清平;言则谨慎从容,而声音和畅。这唤作身心清静,粗行至于细微功夫,则要大众把清净二字参求。大众,不能入心去行,若有究心实行的,但知此人,决定成道。
大众,心无二念谓之清,念无驳杂谓之净。心不着相谓之清,念不停滞谓之净。念念圆明唤作清,光明无碍唤作净。一尘不染唤作清,万虑皆空唤作净。万物不能遁其形唤作清,鬼神不能测其机唤作净。心如流水谓之清,性如皓月谓之净。无始以来罪消灭唤作清,多劫之前因尽彻谓之净。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唤作清,远观其物,物无其物唤作净。三者既悟唤作清,唯见于空唤作净。观空亦空唤作清,空无所空唤作净。所空既无,无无亦无,唤作清,湛然常寂,寂无所寂唤作净。真常应物唤作清,常应常静唤作净。洞观不昧唤作清,入众妙门唤作净。超出三界为清,解脱五行为净。虚空粉碎为清,粉碎虚空为净。光摄诸天为清,普渡众生为静。
大众,我因开示,略言大约。这三教圣人,大藏经典;万法千门,诸天妙用;三万六千种道,八万四千法门;恒河沙数菩萨,无鞅数众金仙。皆不能出此清净定慧,无为妙法。大众,最上无上,大乘上品,至真妙道,生天生地、生人生物,皆从清净而来。太上曰:“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又曰:“清静则天下自正。”可见清静身心,速求觉悟。大众,自今日起,须将平日所迷的铅汞,龙虎阴阳,烧炼种种譬喻,悉皆收起。唯从清静法门,死妄心,息邪念,平平稳稳,从中道大路上行,决不误你,唤作耽迟不耽错,有路莫登舟。若是我诳语相欺,即堕地狱矣。念杂心非静,尘多身不清。不清难见性,不静岂无情?内照身为幻,回光心亦空。空中神自见,定慧是真宗。日用须观察,平常要体存。逆行持斗柄,清静合天心。
诗曰:
学仙须要学天仙,莫效迷僧空坐禅。
徒谓涅盘还是鬼,分明身死入黄泉。
寺边荒冢皆枯骨,也会生前说性缘。
西土不知今到未,空留高塔使人怜。
参悟玄微(廿篇之外又一篇)
大众,这一点虚空不昧的真人,岂是容易见得的么?古今圣贤仙佛,列祖群真,面壁九年,坐圜六载,三三七七,勤苦参求,以至历遍名山,遨游福地,寻师访友,问道听经,苦行深功,布施累德,种种修持,不过为此生死性命大事因缘。前不知来,后不知去,流浪沉沦,难免轮转。所以发下誓愿,立功行持。或以绝念忘情,为出世的法,便去打坐,三年五载,坐破了蒲团,几曾见些儿念绝,半刻情忘。两个五,还是十也。或以烹铅炼汞,为出世的法,便去行功,朝屯暮蒙,退符进火。几曾见玉浆七返,金液九还?拿住贼,放了盗也。或以存思观想,默朝上帝于三天,或以炼度济幽,超拔阴魂于九地,或以呼神召将,佩符箓以号真人,或以提气开关,运精气而称妙道,或讽诵经文,而勤劳礼拜,或炮制丹药,而救病医疮,或炼服食以望飞升,或效阴阳而行采取,或房中鼎器,呼吸以神运真铅,延生接命。或鼎炉砂火,抽添以烧炼茆银,布施立功。或以身体衰残,抱金丹之道,而待传于有福。或以因缘浅薄,行难行之行,而舍身于悬崖。种种甚多,皆非正道。
大众,绝念忘情,要参悟得这念从何处起,情从何处来,拿得定,提得稳,认得真,指得实,方才了手去绝,下手去忘。且问你,这会拿、会捉、会认、会指、会下手,会绝念忘情的,是个甚么?任你绝念忘情,蒲团坐破,念还是念,情还是情。大众,以念绝念,唤作头上安头;以情忘情,名为拿贼放贼。不若连这个忘情的忘法都忘,绝念的绝法都绝,两机俱忘绝,入众妙门,方是个上乘道理也。大众,我将法子去绝念,不知法子便是念头;我将法子去忘情,不知法子便是情种。大众,绝念不如念绝,忘情不若情忘,唤作求人不如求己也。
大众,烹铅炼汞的抽添火候,此效卦爻,把一个太极浑沌,穿残凿破。认假名而为实用,指譬喻而作功夫。妄论三田精气,盲猜九窍枢机。把七字九字,返字还字,当做七次九次、七回九回、七段九段、七年九年、七转九转。这个画图,那个出像。竖着脊梁、尾闾、泥丸、丹田、绛室、黄庭、华池,水升火降、温养沐浴,今日也是坎离交,明日也是地天泰,后日也是魂魄合,今年也是等婴儿,明年也是等婴儿,后年也是等婴儿,等到九年,还是个不知死的老作孽。他不自知差错,还摇着头屈着指,对着外护说道:“我是那一日结了圣胎,温养的火候又不错,沐浴的时节又不差,为何胎成十月,不产婴儿?还是你我福薄业深,鬼神不容成就?”他还捧着肚皮,老着脸,张着嘴,探着眼睛,虚落泪。大众,这一等穷根下愚之人,不知自心,不明自性,昏天黑地的孽障,知甚么道理。大众,当知此人,还是有心向上的人,但是昏迷,不醒向上之机。
大众,身中精炁,本是先天元炁元精,不增不减,无垢无静,不生不灭的宝。你若去搬弄他,也不见添出来,不搬弄也是如此,不见少的。这一点虚灵不昧的真人,便是元神。既称元神,又说是甚么胎?甚么婴儿?自己多劫以前,罪业未消,障碍未除,心源未净,性根未灵。不去早早忏悔愆尤,改变气质,参师悟道,忍辱降心,及把有用的真心,做那没用的假事,及把有限的光阴,等那无影的婴儿做甚么?
大众,自己身中知善知恶,知是知非,知邪知正,知生知灭,知己知彼,知真知假的,便是婴儿。但这婴儿,原不知善恶是非、邪正生灭,己彼真假。这婴儿不自着相,因境生心,因心生智,因智生知,因善所以知恶,因是所以知非,因正所以知邪,因生所以知灭,因己所以知彼,因真所以知假。原无我相,亦非空相,不过是这个世界在此,不得不在。无世界,则此知亦可以无知的。但此知乃良知,释门唤作善知识,道门婴儿、元神。总而言之,大众,即是一点虚灵不昧之理性也。
大众,只见道人入圜打坐,三年九载,你可曾见他圜中,坐出甚么来,还是利己,还是利人?大众,你只见道人口说怀胎,入室十月之后,可曾见哪个道士,出婴儿,放光现相么?大众,你见坐蒲团的道人,未入圜之先,他不知天地阴晴,鬼神情状,人间祸福,未来吉凶,生年死日。及至出圜之后,照旧不知。自己生死不明,如何度得人出生死,吉凶未卜,祸福未知,鬼神所利,天地所羁,生与俗人一般衣食,死与俗人一般埋葬,则这打坐坐圜,岂非多事?
大众,先死妄心后入圜,先了爱缘后打坐。淫心久息,则肾足而真铅上升。嗔心久息,则心虚而真汞下降。饮食调节,合乎时宜,则脾强而封固汞铅。情空则肺润,性定则肝荣,肾水旺,则眼光亮,而瞳珠如漆。心火消,则口津满,而味咽如醴。魂清则肝气顺,而筋骨轻;魄安则肺液通,而须发黑。脾壮胃和,则舌喉爽洌,而音声响亮。窍通血盛,则耳聪气壮。神全则目明,五脏得中,则百病却;五味澹泊,则正气生。按四时八节,搓摩导引,则风寒暑湿不能侵。将六欲七情,戒性降心,则邪妖鬼魅不能犯。参求大道,则良心见,而真性明;了悟真机,则色身空,而法王现。自度而后度人,还是度己。
大众,到此田地,才算进进了大门第一步也。然后入圜坐静,上可通天,下能彻地,鬼神之情状,天地之枢机,阖辟不出呼吸之间,造化不出手掌之外。入圜时,凡胎俗骨;出圜时,圣体法身。明大道则眼界高,看破诸缘皆幻假;有拄杖则心胸阔,包罗天地入虚空。人心未动我先知,事物未来我预识。方为六通,智慧无穷。一切天魔拜伏,齐愿保迎。一切外道皈依,悉相畏惧。芥子中须弥山,纳之不觉;黍珠内十方世,藏于不知。舒放则大地山河,任吾受用;潜藏则微尘粒米,凭我安排。
大众,这个向上无为,至真妙道,第一在参微理而悟天机。大众,你们须将盲修瞎坐,烹铅炼汞,存思观想,炼度济幽,受箓提气,讽诵合药,服食采药,阴阳炉鼎,烧茆卖道,苦行舍身,这许多无用之事,不急之务,且都放过一边。着要一意端诚,对天发愿。但愿弟子,自从今日,以及来生,唯愿早明生死去来之机,解脱轮转胞胎之苦,离种种边,得闻妙道。大众,这离种种边,便是参微理而悟天机的大方便门了。
大众,如何是种种,即是盲修瞎坐,烹铅炼汞,种种旁门也。如何是边?这些旁门非中非正,譬如一张桌案,这些旁门总在四边,不能入心,纵使到心,亦不离桌,殊不知离桌,方是虚空大道,不能离桌,还是物,不是道,岂非边也。边者旁也,邪也,界也,岸也。旁则不中,邪则不正。有地界则不能广大,有崖岸则不能洪溥。拘拘的守着这肉袋子,认作千年古柏,万岁青松,活活的困杀这主人公。反去舍灯寻火,恋假忘真,岂不是倒在一边?虽是成功,不过是个自了汉。有限果位,报尽还入轮回,与这些众生,有甚么利益?
大众,成仙佛,做圣贤的,全在舍己从人,为度众生发洪誓愿。这个打坐的人,连自己还度不过来,那里肯度人?还作自了汉,几曾明得大道,无量度人,倒在一边,深可怜悯!天尊说偈,泄漏真机,教大众离却那自利之心,又离却那一边之法。使那旁门归中道而行,邪教从正法而入。把有限地界,开展得无碍无遮。把广大的法界,舒展一舒展,把那有崖岸的沟渠,凿宽得无边无岸。把洪溥的法身,伸放一伸放,此方是视不见我,听不得闻,离种种边,名为妙道。
参悟之门,从放开心地,广启善心。亲近那高明先达之师,智慧真诚之悟,及及将圣贤妙义,细细追求,积功之久,自然开悟,自见天机也。
大众,圣贤仙佛,成道升天已久了。要见圣贤仙佛之心,先明圣贤仙佛之理。能明圣贤仙佛之理,便悟圣贤仙佛之法。能悟圣贤仙佛之法,便行圣贤仙佛之事。能行圣贤仙佛之事,便是圣贤仙佛之身了。大众,圣贤仙佛的心在何处?大众,只在方寸,圣贤仙佛之理在何处?大众,只在眼前。圣贤仙佛之法在何处?大众,在经文。圣贤仙佛之事在何处?大众,不出世法之外,即在世法之中。圣贤仙佛之身在何处?大众,你们若能见圣贤仙佛之心于方寸之中者,则能明其理,悟其法,行其事矣。能明其理,则正道存。能悟法,则诸缘觉。能行事,则功业立,而天机不息,万劫常存。当知此人神通智慧,已具圣贤仙佛之体,即是圣贤仙佛之身矣。大众,参悟从甚么下手?大众,先去受初真十戒,降伏身心,使方寸不乱,则能见圣贤仙佛之心了。然后进中极戒,开辟性灵,使玄关通彻,则能明圣贤仙佛之理了。然后进受天仙戒,精研妙义,使圆通智慧,则能悟圣贤仙佛之法了。然后解脱无碍,可圆可方,可大可小,可行可止,可生可死,可前可后,可屈可伸,可出可入,可圣可贤,可仙可佛;可四生,可六道,可天宫,可地狱。随方设教,历劫度人。变化神通,现身说法。如无边明镜,照诸影像,互相容入,则能行圣贤仙佛之事,成圣贤仙佛之身,证圣贤仙佛之果矣!
大众,这唤作参微理而悟天机也。大众,如何唤作得玄珠而知门罔象么?昔者黄帝游赤水而失玄珠,使智慧聪明,多般法术,求而不得。后来忘其智慧聪明,多少法术,反得之于罔象。大众,无象唤作罔象。圣圣贤贤,仙仙佛佛,虽具至理,本无实相。大众,若着了相,求圣贤仙佛,便是黄帝用智慧聪明,求玄珠了。大众!黄帝失玄珠,得之于罔象;道人参妙理,得之于无心。大众,我已泄尽天机,发明心印。你们却要仔细提防。玄珠一失,不知何日方得玄珠在掌中也!
万卷仙经谈不尽,一篇直话泄无余。
劝君莫弄多方法,道在心头不在书。
着相参玄参不去,有心打坐坐成魔。
许多邪路人偏走,正道无人可奈何。
求师问道
自古圣贤仙佛,证果成真,无师不度。所以师师相授,口口相传,心心相印。就中道理,一贯而通。如乳水合,似胶漆投,同气相求,同声相应,水天一色,灯月交辉,方能尽其师弟之道。
大众,我见世人,求师问道颇多,但多差了些儿。有师弟传授之名,无师弟传道之实。所以今日不惜齿牙,不辞诽谤,把求师问道之礼,说与你们,须要记在心头,到日后,先为他人之子弟,能依此礼,则后为人之师,那弟子也就仿古效法而行,尊师所以重道也。
大众,世上愚盲之徒,不识自心,随物而转。虽有道念,不知邪正之门;虽有道心,不知修行之法。他听见人说“性由自悟,命假师传”这两句话,便依着行了。或遇那方上走的道人,身穿破衲,足踏芒鞋,肩担蒲团,手摇棕扇,打从城市经过。或坐下街头,捧瓢化饭;或慢行道上,自在逍遥。遇宫观则安单,逢庵堂便借宿。口谈丹诀,舌鼓笙簧。怎么是玄关一窍,怎么是夹脊双关。上至泥丸宫,下至涌泉穴。守中提气,安炉立鼎。延年却病,按摩导引。十六锭金,六字诀,八段锦,《悟真篇》、《参同契》。丹经上臂喻铅汞龙虎银砂,夫妇儿女,卦象龟蛇,温养沐浴,结胎,入室坐圜,出阴神,出阳神,许多说不尽的三千六百旁门,八万四千魔法,哪里数得清结。大众,这愚盲之徒,其心无慧,哪里辨得真假,识得邪正,便听得这道。更有可恨者,是这一起炼茅银,谈鼎器的,迷人于色,动人以财。莫道无此一种。设使有此一种,岂是你凡夫可以点金,迷徒可以忘境的么。假如见色起心,对境动念,一时捉拿不住,真汞下流,先天已失,灵根一败,至宝随倾,不曾接得命,连命根都死了,岂不可恨。烧茅银的,更有许多骗脱之术,我也不忍细说,招人诽谤。但是受了戒的就要听我说,求师问道的大略了。
大众,这个皇天至道,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至广至大,至高至尊;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可以经天纬地,出幽入冥;入水不濡,入火不焚;前无古,后无今,生育天地;运行日月,长养万物;生仙生佛,生圣生贤。蠢动含灵,昆虫草木,无人不有,无处不存。日月寻常,悉皆妙道。只因百姓日用而不知,下士心迷而不悟,所以一真遂失,万劫难明。父母未生前,真灵不知其始;精神一去后,此身不知其终。颠倒轮回,生死苦恼。我所以指出源根,教人急求真师,早闻至道。
但真师难见,高弟难求。须知弟子无出世的真心,虽遇真师,鬼神不使他见,掩他慧性,见不能识其为真了。师无度世普心,虽遇高徒,鬼神又不能使他见,掩他法眼,见亦无缘,所以当面错过的颇多。大众,师求弟子,一似滚芥投针;弟子求师,一似水中捉月。真师难得,高弟难逢,不在那金银财宝之间,只在乎这心念真诚之内。大众,你见哪个师父有道,肯妄传匪人;你见哪个高人访道,肯乱拜师父?大众,师父既不肯乱传人,则此师怀藏至道,以访高人了。弟子既不肯乱投师,则此人见识高明,留心着眼了。设使这一等,不肯轻投师,乱拜道的人,心空障碍,志在尘圜,眼界既宽,胸襟又阔,遇见那有道之师,自然眼外分明,说得出,识得透,一言半句,芥子投针了。设使这一善不乱收徒弟,轻传妄说之师,遇见此等高明弟子,岂有不欣然问答,高谈阔论,妙诀真诠,微密之天机,精玄之秘谛,心传至道,口授天章的理么?
大众,真师不少,弟子颇多。我今说与你们,如何唤作真师不少呢?大众,你这六根所受,都有真师,假如耳闻善言,你若依此善,实实心服,这耳根便为引进师了,这善言便是传道师了,其余五根,亦复如是。大众,学无常师,唯道为师。但凡耳闻好言好语,便要存神默听,就如甘露洒心,醒醐灌顶一般,存心默感此人,开我愚迷,慈悲方便,愿此宣扬善言之人,早证玄功,得无上道,这岂非师弟了么。假如眼见一切经典,三教文字,真言秘诀,心得开悟,便当礼拜赞叹,这文字便是传道师,眼根便是引进师了。大众,这求师问道,执不得一法,靠不得一途,只有你认得真,信得及,自然师徒相遇。然而师家之法桥,非一术也。孟子曰:“教亦多术矣,有如时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达才者,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只如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是故有倾盖而相欢,一见而即投者;有白首如新,彼此不相知者;有稽首屈膝而即传者;有赍金盟誓而后传者。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恭敬而无实,非恭敬也。要在观弟子之诚信笃行,尊师重道而已。故有屡试而后传,如云房之十试洞宾也。有屈身而后见,如玄德三顾茅庐者。或有随师多年,而心不退转者。有明知真诚,而故试多艰者。这个传道受业,岂是小可,岂是轻易得的么?故有六耳不传道者。盖上乘的道法,对中下的人传不得。中下的道法,对上智的人传不得。故因人而教。如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盖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彼此参听不得的。故公西华两得闻之,便生疑惑了。至于门之问仁者亦多矣,夫子答之则异,是也。又或一人信心,一人偶听,则信心者可言,偶听者不可言。故曰:“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
大众,或有传道于千万人中,而智者得之,味者难之。高声明念,把玄机明泄,有心者受记,若心无缘者,风吹耳过。大众,释迦佛拈花示众云:“我有妙明真性,涅盘妙心,正法眼藏,诸人可见得么?”唯有迦叶拈花微笑。大众,迦叶释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大众前,秘传密道,心心相印,口口相传。大众,竟不知传的是甚么,受的是甚么呢。大众,孔夫子在列圣列贤之前,对曾子说:“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门人甚多,岂是圣人传道于众人之前,曾子度道于众人之内?众人不识自心,则遇而不遇,竟不知传的是甚么,度的是甚么。曾子深明自性,自然暗合圣心了。昔轩辕黄帝,求道于广成子。再三勤求,广成子不应。然后退而益敬,闲居三月,复往邀之,顺下风膝行而进,谦恭退逊,虚心问道,乃得正正经经,几句话头,当面就说与黄帝,依着行也由你,不依着行也由你。这叫做各尽其道。
大众,我道门中,《道德》《南华》,许多妙义;《冲虚》《文始》,若干真言;三洞四辅,三十六部,多少经文!谁能打扫耳根,听圣经之妙义;放开眼界,悟大道于言诠。不悟则心不光明,虽遇圣师,亦不识矣。
大众,你们未去求师,先须求己。未去问道,先须问心。若不依律而行持,万难得师而印道。究竟要大众,先将贡高我慢的心,尽皆刳出,再把嫉妒诽谤的心,尽皆剖开。逢人莫自夸能,只怕有人能似你。倘或遇见明眼高人,实心志士,他一言半语,拦腰截住,你却如何挣脱,自然雪化见尸,难逃识者。我今奉劝大众,求师问道,非草草向师前磕下几个头,口里叫几句师父便了。你们大众,须是急宜忏悔,把从前轻视慢道之心速去改过,尊敬法宝,留眼访师,心真念切,则仙真不求自至,不限定远近迟早也。
求师须克己,问道要诚心。心诚方悟道,念切遇良因。
万劫难遭遇,千生得到今。若能明普说,顿悟未生根。
定慧等持
大众,但受中极戒者,先将初真十戒,细微妙行,密密行持过了的,方来进受中极三百大戒。大众,中极戒与初真戒有甚么分别?一戒无所不戒,一真无所不真了。怎么初真之后,又有中极,中极之后,又有天仙,这却为何分别先后呢?大众,这个道理也甚明白易见。我将这个道理,就向虚空取来告你。大众,你受的那初真十戒,乃是教你拘制色身,不许妄动胡行的。中极三百大戒,乃是教你降伏幻心,不许妄想胡思的。天仙妙戒,乃是教你解脱真意,不许执着粘缚的。大众,初真十戒粗,中极戒细。初真戒制其外六根,中极戒扫其内六尘,天仙妙戒使三身解脱,八识消亡,九难十魔不敢侵犯。
大众,初真戒者,是因你们即悟前非,深追旧过,又念人生在世,光阴有限,生死无常,既是出家做了道士,叫做个全真。仔细思量,自从出家到今,何曾全过甚么真来?终年虚度光阴,与俗人一样的老了。终日登山涉水,南奔北走,虽是朝礼过几座名山,比俗人多见些石头树木,究竟与俗人经商做买卖一般的苦。风餐水宿,着甚来由?何曾遇见神仙?传甚口诀?都是掮上掮下的俗人,肉眼凡胎,把丹经念上几篇,死死记着屑屑,又唤作吞石头,全不知味。是故与俗人无异,安能出世超凡?今日这知过之心,也还是本来面目犹存。何不把平日的假心肠改作真心肠,平日的假意思改作真意思,平日的假面目改作真面目。唤作发露真心伸忏悔。今日受戒之日为始,唤作初真戒子。这初真戒律,行四大威仪,庄严身相,与法身无涉,定慧无干。只因你们浮躁得紧,不能沉静,所以把十戒制伏其身。若能依戒律行持,则此身安定,可以进受中极戒了。
大众,这中极戒是定功,与初真戒不同。初真是个戒字,中极是个定字,天仙戒是个慧字。当初天尊慈悯众生,设此戒定慧,降伏身心意的功夫,就是出世超尘,金丹妙宝也。除此戒定慧之外,就别无甚么法子了。八万四千种法,都不能出此定慧二字。凭你神丹服食、金液还丹、白日升天、拔宅冲举、神通变化、飞空尸解、坐亡立化、投胎夺舍,许多的仙术,那定慧之光,巍巍不动,灼灼光明。照见这些神通法术,如明镜当庭,一出一入,莫不自见其形,乃还在定慧之中,不能出定慧之外。
大众,中极的中字,便是斗母天枢,巍巍不动之中;这个极字便是南极注生,北极注死之极。生死大机,全凭斗柄默运灵枢之中。中极二字,乘天地之权,执生死之柄。这中字是非内非外,非左非右,非前非后,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中,允执厥中,致中和的中,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的中,君子中道而行之中,中立而不倚之中。在天唤作天枢,在地唤作地轴,在人唤作真机。那玄关一窍,玄珠黍米,牟尼舍利,金丹太极,许多假名别号,其实不出这个中字,动静而已。这中字便是所说人人有个虚灵不昧的妙明真性也。
大众,如何是定慧等持?大众,这一点灵机,被你无始以来,所作的三业牵缠,六尘粘染,七情迷塞,六欲侵欺,三毒熏蒸,十魔强霸。把你的灵机暗窃,要死不敢偷生,要生不敢即死。上不能观天之道。灵机是个法宝,只宜逆转,不可顺行。顺行则随物迁移,遇境而动,招魔聚怪,惹害遭殃,出入轮回,四生六道,轮回流浪。若是受中极戒的,须要逆行。逆则不随一切物转,不随一切境动,魔怪灾殃不敢犯,轮回可出,流浪可超了。且问你何如唤作顺行?世法中,生男布女,娶妻买妾,儿孙,功名富贵,爬家挣产,买田置地,穿锦披罗,贪淫行乐,杀生害命,美口充肠,虽是快乐,都只是便宜色身受用。这色身,原是地水火风假合之皮囊,只因父母行欲,精气相感,聚血凝团,神识投灵,安胎立命,因由二气幻成一身,到底无常,尽归于土。独这功过二件,却不干色身事,反是法身受苦呢。
大众,若不信的,反说法身原在色身中,色身一死,则法身已空,一死,则灵气归空,那里说甚么天堂地狱、法身受报?且问你,法身不过一气,你设祭礼何为?死后一股气,不曾被阴司拿去考对罪福,同这一股气,也不曾来世间受享了。既不曾来享受,则《周礼》等书,就不该虚设许祭礼;孔子就不该说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齐明盛服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了。大众,既如在其上,则我心已存想鬼神来临了。既是存想得的,则当日圣人,必定深知鬼神情状,然后制下祭礼,以教百世。岂有圣人打诳语,说谎捏怪的理?又如儒教做官的人,封赠官诰,追加品爵,如死后的一股气无知,则追封的荣显,已是多了的,谁受用金章紫诰,恩宠生天?若是受福就说有鬼神,受罪就说没有鬼神,还是心中欠明白,灵根不悟。奸狡之徒,只知贪恋酒色财气,不知死的业根,强自吟出那两句诗来道:“莫思身后无穷事,且尽生前酒一杯。”再不吟出那两句诗来道:“万般将来带不去,临行惟唯有业随身。”
大众,业有三种。第一是业字不好,都非清净解脱的,但有果报的。一为静业。平日高僧高道,功未圆满,志愿来生再为僧道,隐居山林,受清净福。二为善业。平日四众人等,持斋向善,聪明正直,见财不苟,好色不淫,五伦不乱,百事端详,甘淡薄,忍耻辱,或山中比丘,洞中老道,定力未固,道行未全,来生转世,复入人间,为宰官居士,善男信女,身受洪福了。其那不信鬼神,不敬天地,不怕王法,不忠君王,不孝父母,三纲不正,五伦败坏,诽谤圣贤,杀盗邪淫,妄为妄作之徒,自然打入地狱,受那无穷无间的苦报尽,后生人世,为畜生身。畜生报已,复生人身,五官不具,六根不全,痴愚不惺人事,人人憎厌,个个弃恶,身为下役。复作乞人,衣不遮身,食不充口,饥寒苦恼,百病攒身。死无葬身之地,狗拖蚁食,无限孤魂。
大众,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那不信因果之徒,知道甚么一股气。他都是那两个耳朵里道听途说,来是一股气,去是一股气。便说原来死后,只是一股气么,有甚么阴司受罪?且乐得在世间受用受用。有酒吃些,有衣穿些,有钱使些。今日去嫖,明日去赌,朝歌暮舞,丝弦箫管,好不热闹。自己反罢自己悟了一股气的道了,反说来也空,去也空,死了原是一阵风。不如乘此气还在,朝歌暮舞饮千盅。生是气,死是气,不若生前行乐趣。连夜通宵乐一生,死后欢娱带不去。我叹这一等众生好疾迷,禽兽不如的了。大众,这人只晓得说出来,并不知这一股气的道理。这一股炁有两样,一股清,一股浊。平日善者,口说善言,心存善念,足行善地,手用善物,眼观善书,耳听善语,鼻受善香,舌尝善味,意发善想,死后神清气爽,是一股清气。这清气自然上得天堂,不下地狱。那一等只说淫辞,舌尝毒味,耳听淫声,目视美色,一团狡猾,一块奸诈,坑人害物,杀生害命,贪财顾己,迷妻恋妾,牵男挂女的业障,自然结做一股浊气,魄归地府,冤报临身,哪里差得一丝,错得一毫。那般和尚道士,满口胡言,不依教戒,不守清规,知法犯法,食荤爱利,不信因果,自言无碍不妨,我本清静,饮酒食荤,不染本相,自认解脱三昧。当知此人,堕下无间地狱矣。
大众,这清浊二气的主宰,只在戒定慧中。我今把真言泄漏,对众宣扬,也是莫奈何,要人明白,顾不得身遭天谴了。大众,戒行持得坚固,身不妄动,则心不外游了,心不外游,则元神安稳,常居绛室之中,黄庭之内,金阙玉台,万缘顿息,诸念皆空,独见真灵,忘形忘物,忘境忘机,这唤作定。这定非同小可,便是虚灵不昧的三清境界。上出三十三天,下出七十二地,逍遥乎出三界之外,散诞乎出五行之中了。这个定中境界,杳杳冥冥,昏昏默默,旋转天地,复归混沌,混成一气。上非天,下非地,中非人,不可言,不可说,不可思议之中,忽然放出神光,涌出一轮慧性。分清为天,分浊为地,理中和之气为法身。智周三界,晃朗太玄,无一物能逃其形迹,无一事不知其来去,无一毫挂碍,无一丝遮挡,无一点尘垢。一切天龙鬼神妖魔,悉皆皈命。阎王一见,不敢高声;牛头夜叉,擎拳拱服。生薄无名,死册无姓,可以长生世间。说法度人,可以飞神羽化。竟入清虚,上朝元始,永出轮回矣。
大众,交关过的天机,只在真心动静之间。大静唤作定力,真动唤作慧光。若不先死妄心,安神定气,如何能够大静?不能常清常静,如何能够入定?不能入定,如何能够生慧?大众,心空则神定,神定则光生。若是定而无慧,唤作阴胜阳神了。须要定中生慧。慧即法身,定为佛士。大众,戒是路,定是家,慧是主人,世间万物万境万事皆是客。若是定慧互相生发,入众妙门,则主人神通智慧长养已定,现出光明,能应万物万事,不被万物万事粘缚;能转世间万境,不被世间万境迷惑了;能出阴阳生死,不被阴阳生死轮回了。大众,先要明这罪福因果,依戒行持,参悟久了,自然清静明白。然后去静观入定。定中本性圆明、慧光朗照,神气忽然灵悟。则山河大地,不出一身;万物生死,不出一念。自家主人,便有把柄,不入轮回。这些功夫,父子不能替的,神鬼不能知的,只要你们各人料理去行。大众,我把天梯已坚,不知谁得上天梯;宝筏已撑,不识何人登宝筏。
爱河渺渺无人渡,苦海茫茫少法桥。大众速持三百戒,等持定慧出波涛。
密行修真
大众,你们既是发愿修真,要学个全真道人,须要把真假二字认个分明,识个透彻,然后去下功夫。把假的竭力去改,换个真的,方是修行人分内之事。
大众,你们听我说个假的,好去修那真的。大众,你这身也都是假的,唤作无常的幻形,六根究竟要坏,六识毕竟归空,喉中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大众,你岂不见,世间众生,身长九尺,腰阔十围;面如满月,唇似点朱;眼如黑漆,皮肤如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能说会道,千般手段,万种心机,智者能文,勇者善武;高官猛将,买卖经商,夺利争名;用心谋算,贪荣致富,抵死营求。画堂前十二金钗,吹弹歌舞;锦庭前三千朱履,进退逢迎。金银过北斗,宝贝积南山。锦衣玉食,下箸则百味珍馐;豪放交游,到处则多方礼节。娇妻年半老,则弃旧迎新,姬妾成群迷酒色;家私既足,田庄万顷立根基。儿女情深,夫妻爱重。官阶一品还嫌小,志在王侯;妾有多人又好贪,心图快乐。双斧砍倒枯树,酒色伤人;万毒功入灵台,爱缘入骨。风寒暑湿,阴阳二气不能调,饥饱劳碌不能和,则百病千疮,乘虚而发。生老病苦,扁鹊卢医不能治,针灸煎剂不能效,则三灾八难,自此而来。或犯王法而遭刑,夹打棍敲,枷锁囚于黑狱。或遇冤家而报复,刀伤绳缢,虎狼食于深山。或翻船而葬于鱼鳖之中,或劫难而焚于回禄之内。杀生讨命,刀兵贼盗以残生;作业数终,恶疾毒疮而卧枕。苦恼千般言不尽,一朝气断落轮回,一点灵光何处去,魂飞魄散不重归。堂堂相貌,且放在水盆之中,;凛凛威风,惟画在纸章之上。儿女何曾替死,妻妾不曾代行。死者尸骸未冷,生者心念将萌;兄弟们分产分家,妻妾们藏财藏宝。生子者,且思过日子的法儿;无儿者,就想嫁他人的主意。宾客门前车马稀,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仆从家中偷盗起,俗语说“势败被奴欺”。门墙倒败谁人管,家业艰难那个知?妻淫子不肖,各自顾前程。几曾死而复生,那见去而再转?色身入土,名利归空;善恶两途,分明受报。眼目何曾中用,须眉岂带丝毫?生下来原是空拳,死了去依然赤手。
大众,你道这色身可是假的么?既是假的,在平日就该把假的看轻些了。大众,色身一坏,一点真灵受福受罪,如影随形,丝毫不漏,你道可是真的么?既是真的,在平日就该把真的看重些了。色身虽假,何不借假修真,以求出苦?若无这色身,则一灵光,投入异类,就费大力了。大众,修真之法,要将六根、六尘扫净,五脏、五欲安和,使主人常住灵台,使魔贼不敢作乱,多行善事,除拔恶根。但这修真的法,又有个真假呢!大众,《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清静经》云:“众生不得真道,为有妄心。”大众,但凡有形的,都有个成住坏空四个字,有为之法,亦是个不长久的。假如借假修真,行功打坐,若是搬精运气,接命添油,返老还童,长生不死,着相去修,又是有为的假的了,再不能见性立命,解脱轮回的。又有那玄门中,多事的道人,升铅降汞,结胎安鼎,采他补我。许多外道,虽系求出生死,却也坏事。但不知这生死,不是这等出得的。
大众,要出生死,须要用真法。如何是真法呢?大众,生死之机,只在你心之顺逆。顺则由得他,逆则由得我。人之色身,修也要死,不修也要死的。纵活千年,终归于死,却为何来?大众,有形即有死,有始即有终,有来就有去,壮则有老,喜则有怒,荣则有辱,成即有败的。这身既生,自然要死。所说的生死,不干这色身的事,不过借他做个寓所,修我的法身而已。外道不明此理,即认了真,着了相,把色身也都要修个不死,岂不可笑。我说的出生死的法,只在身内的,这一点心上,所动之念,所行之事上去修。妄念不动,则法身生;法身一静,则天机动;天机一活,则真光见矣。原为这真光不得圆满,借此色身,多行善事而已。善事又有真假呢。着了相即是假,不着相方是真呢。如来不着相布施,不着相功德,不着相说法,不着相修道,不着相出世,所以能出世,则能出生死了也。《清静经》云:“上德不德。”是不执着也。若是行好就夸己有功,行善就说己有德,打坐参玄,言己有道,虽是真的,只是这一着了相,就不是个解脱了,如何出得生死?不过多活几年,得些福报罢了。福报受尽,依旧轮回矣。大众,我奉劝你们,依太上的说,再不差的,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方能死而不亡。大众,你把身子放在一边,休妄拘拘的摇精荡气,图精气引降窍穴,疏通血脉经行,延年却病,贪着其事,反顾色身坚固,快活逍遥,竟忘却了自己的真性,终年累日,不去照管他。不知那一日被小鬼,等你个不提防,忽然套去呢,那时节,法身何处随流浪,色身还请下泥坑,究竟一场空了也。我请大众,密密行功,不要去着意修色身,且去那正经生死上修法身。若能密行降心耐性之功,早早见了性,你愁这命不立?大众,我提醒你,把色身是房屋,法身是住房子的主人,主人有宝,何愁房子不齐整?主人若有病要死,或是惹了祸,招了灾,套去了,你那齐整的房屋,却与谁住?大众,再提了一层,使你开悟。色身有租的房子,不是买的,主人去后,还归泥土,分还地水火风四大也。若能密密修成个不着相的真法身,岂愁这色身,不会安顿一个好处去么。
大众:
色身原是法身房,内若明时外自光。
但愿主人修福慧,何愁房屋不辉煌。
全真先要消除假,真法须将假法忘。
不自夸张不着相,双修性命出无常。
密为忍辱波罗密,真是无为最上真。
只要息心求解脱,幻身放下是真身。
贪生怕死终须死,着相修真岂得真。
如来割截身合体,玉帝曾为忍辱人。
忘身殒命三千劫,舍国归山八百旬。
道人执着皮囊假,万劫千生那出尘。
休用意,枉劳神,有形到底要归阴。
若还迷失真如性,苦海茫茫没处寻。
噫!可怜。
假中着假重重假,枉学全真那得真。
老生病魔愁与苦,死时何异世间人。
枉带黄冠共羽衣,何曾识得死生机。
为寻衣食天涯走,罪业临身肉化泥。
若不明罪福本来空,则生死轮回不息;
倘未悟假真原在己,则光明智慧难开?
大众,各自参详,生死无常迅速。
我今所说的密行,有三百条,即中极大戒,三百细微,修身则色身端正,修心则妄念消亡,内用则圣贤,外用则王臣,可以出世超凡,证清虚之果位也,可以度人出苦,了生死之轮回。第一要紧者,是个密字,不能容密,则不能全真,不全真则心不明,心不明则性不见也。大众,如何为密?圣人洗心退藏于密。密者谨也。精者秘也,微也。要大众,凡受中极戒者,把第一戒至一百戒,是净身的大神咒,把这神咒,谨慎行持,必要此身浮躁尽除,改为澄静,轻狂尽改,换作稳重,四大威仪,行则必由中道而行,坐不偏席,立则挺直,不许倚墙靠柱,扶壁伏桌,卧则侧身曲躬,不许仰面酣呼,鼻息如有微声,亦须调适,养成个恭而有礼的相貌,唤作外庄严。第一百戒至二百戒,是净心的大神咒,把这神咒,精思合道,必要头头合道,念念归真,字字不放松,参了又参,悟了又悟,远观其物,近取诸身,将狂乱邪僻之心,剿除殆尽。使真心泰定,然后自二百戒至三百戒,是净意的大神咒,丝毫不可走漏,其中消息之机,往来之理,秘藏玄都之府,希夷微妙,不可思议,不可名象,可以神悟,不可言传,至上至尊,无为妙道尽之矣。
大众,这个是密行修真的功夫,你们再听一言,仔细记着。大众,原为修真,出离生死,岂是寻常小事么?天机不密,则漏泄于匪人,故紫阳张真人,三传于匪人,三次天谴,故不可泄。何况要超出轮回,跳出世界,岂非天地鬼神所忌,阴阳造化所嗔?且你这一翻逆运倒行,与世法冰炭了也。须谨慎周密,不然,六亲不喜,九族成仇,妻子不情,朋友不信,皆从不发勇猛大志,所以有退道心。
昆阳子龙门心法下卷目录
第十一报恩消灾
第十二立志发愿
第十三印证效验
第十四保命延生
第十五阐教弘道
第十六济度众生
第十七智慧光明
第十八神通妙用
第十九了悟生死
第二十功德圆满
昆阳子龙门心法下卷
第七代律师西晋昆阳子王常月传
弘道阐教法孙维阳子詹太林校
弘道阐教元孙初阳子唐清善演
报恩消灾
大众,既是出家,以求出世,世法中所结的千生夙业,累代沉冤,都要忏除,从今消灭,后不复生,方能清楚,那酬偿报对之苦。这一说,乃是下乘穷根所为,乃是逃冤负债之徒,怕死贪生之类,小志无能之辈。此人心地不明,性天未现,只图眼下,不顾来生。我且把这一种的外道,说一件来与大众听。
大众,有一道人,半路出家,参访云游,遇见几个伴侣,同发下愿,结庵在山东崂山修行。后因兵乱,便仝下山,到河南王屋山下,住单打坐。五六个人,虽是有缘,却不同道,各各有个工夫的。住了一年,去了四五个人。只剩下三人,重发愿心,共求出世。后来三人中,先有一个坐化了,这两个越发有志气。又坐化了一个,这一个独自修行。打坐之时,魂游天台山,忽遇见后化的道友,二人甚喜。后化的便说:“正要对你讲,你可将前年发愿改一改。我当日发愿修行,要忏除冤业,以求解脱。谁知前日,尘数尽时,到了三天门外,考对曹司,高声吩咐说:‘某人冤根尚在,劫数难逃,天榜无名,丹台无位,不得前进,可至云台三元都会府受职。’随即罡风灏气,将天门遮蔽,不见其处,其神竟至三元府。三官大帝将簿子一查,说:‘汝乃下乘,旁门小法,妄想超脱。姑念迷途无知,天台山桐柏宫,山神缺职,汝且到彼,权署其事,待阴曹有缺,准汝实授。’我即哀求开示,以便阴修,三官大帝慈颜吩咐曰:‘汝在蒲团上打坐时,意想未净,心念未空,不曾看透色身是空,不曾悟到空中不空。只知道千生冤业忏除,累代怨仇消灭。从今灭后,不复再生。就不曾知道个,如何消灭,怎么忏除之法。难道你那多劫以来,积下冤根,就许你心中一想,口里一说,就消灭了么?上乘大器,凡心顿灭,则天地皆空,幻相成灰,则虚空一体,独有沉冤夙业,不能逃脱。所以如来佛祖,还偿夙业,丝毫不挂,方证释迦牟尼。六祖大师,洗净沉冤,细微承受,方证西天大鉴。汝志小根穷,不肯酬还冤业,只愿逃脱者,只因把色身认真了,惟恐怕受苦报,打了他杀了他。汝一心只图安乐,这一点不肯受苦的心,就是穷根,这一点不肯偿还之念,即下乘了。冤不肯彻底清澄,则冤根不断,后劫复生,业不肯还偿报复,则业因尚在,他生又遇,生生果报,皆因智光浅而心念未空,名为逃苦,不名出苦。劫劫缠绕,皆因愿力薄,而志量不宏。名为修福,不名修道。汝本当复入轮回,转胎洪福。只因汝,曾诵上帝法宝一百卷、弥罗号三年,心诚念切,列御正乙真人,该实授地府曹官之职。今因汝在世,并不曾讽经错人因果。得人财物,施散同道,理合加功加一阶。该选充洞天山神副职,速去管理,阴加修炼去。’我便恍然自悟,自悔志气不宏。因浅则果浅,愿大则报大。悔已不及,正要入境对你讲,只因各守职掌,不敢离山界而游。道友来得正好,你可去重发誓愿。凡有冤亲,不辞报复,一心不退,方能苦少。存怖畏之心,则有逃脱之考。则你得了手,果位亦不能小也。”言毕不见。道人出静,自此方知,是个独善其身的下乘外道,将来还是守山鬼。急急焚了草庵,背了团瓢蒲团,参悟心地上用功夫。忍一切辱,受一切苦,行一切行,磨折身心,驱除杂念,一心发愿,有冤者刀斧不避,照旧报酬,有业者水火不辞,照劫偿还。将这色身,视为外物;那法身清清静静,赤赤条条,无碍无遮,圆陀陀,光灼灼,去来自在。有福不愿受福,有苦不辞受苦了。此一念已经多年。忽又境中,见一道人礼拜。视之,即前化之道友也。形容照旧,面目惭愧,不敢仰视。问其来由,原是守中之邪道,不明中理,常以神气,注想丹田,久久功深,成一守尸鬼。其光只有一尺,只够照自己一身,一身之外,依然昏暗,不见一物。今因道友入静,光大了,摄入境中,道人少刻亦不见矣!只道人,越发解悟性理。原来命在性中,添一分解悟,则有一分光明;添一分光明,则有一分智慧;添一分智慧,则有一分福德;添一分福德,则有一分果位。于是出静皈依常清常静天尊。次日到外护家说:“我今别过列位,要回首也。”众人曰:“为何速行?”道人曰:“我三业已偿,但少四恩未报,皆一念之差。”此一念言毕,回向虚空礼拜毕,即坐化了。
大众,你们听着,这三个人,其道邪正不同,其愿大小不一,则其回首果位,大小不一般了。大众,志大者为大人,志小者为小人。志不大,则心不广。心不广,则气不浩然。气不浩然,只充塞得皮袋子,充塞不得天地虚空万物也。
大众,天地盖载,日月照临,皇王水土,父母养育,为之四恩。若不答报洪恩,难逃灾苦。灾不消,则福不长;福不长,则慧不绵;慧不绵,则性天不能常清静了也。大众,既皈依三宝门下修行,不知还夙债,凡有灾难临身,不可苟免,就要安心承受,一切冤家对头,皆不可动嗔,只是个解结,永不为冤。但冤家就是夫妻儿女的爱根也,为夙债。从此一刀两断,再不存那怜妻惜子之心。至于出了家的人,要把那住庙子,守山场的心,传徒弟,顾徒孙的心,一齐绝去,割断爱根,然后上报四大恩。这四大恩如何报呢?大众,只要你心量光明,好生慈悲广大,性体法身清静明了,普为解脱,广行惠力,救度群生,便是报天。心界宽宏,忍辱受垢,护念万物,性海无边,便是报地。心性光明,智照万物,真言开示,指迷破暗,说法度生,无有障碍,便是报日月。心性光明,谨慎行持,常行良善,不敢非为,不犯国法,不但不敢欺人,亦不敢自欺。劝人行好,各安生理。敬君如天,不敢诳妄。守清规而遵教典,祝圣寿而保国祚,便是报君王。身体不敢毁伤,修身养性,消除人我之相,忏悔三世之愆,过去之父母,现在之椿萱,只愿尽此色身,多行善事,广行方便,心孝不为而孝,自度不敢度人,先度父母超升,然后普度一切。一切人之父母,皆我父母一般孝敬;一切人之子孙,皆同我类。普愿护念,宿殃解脱,则先亡升天,心性光明,则祖宗得度,七玄上举,三代高冲,便是报父母。
大众,心若有一毫障碍,见不得三清天尊、玉帝,如何唤得报天?一件事不能忍,一个人容不得,些儿肚量,狭窄心肠,惯发无明,常分人我,唤作甚么报地?必要我之身心,光明正大,才是报天地。若是那样心地不明,志量不大,不察来历,错误是非。智慧浅薄,没含容,少涵养,荣则喜,辱则怒的,算不得的。
大众,你报天地之恩,须要明天地之道,开天地之心。只要自己无欺,一切私情都扫绝,自家心性放光明,藏污忍辱,能容物不自居,功效地灵,方是报天恩地德呢。至于我的工夫切笃,智慧发生,照见山河大地,万物人情无有隔碍,方是报日月呢。至于我心绝妄存真,道高德重,神钦鬼服,上可感通帝座,下可役使雷霆,旱则祷雨润苍生,涝则求晴消水厄,福德可消兵火,正道可伏妖邪。上保皇图永固,上祝圣寿无疆;天下太平,万民安乐,方是报皇王呢。若是混混的,随波逐浪,念经礼忏,不修道德,不依戒律,不行好事,不积功行,临坛则鬼神不降,符法难行。遇劫则逃避深山,贪生怕死,如何报得皇王?至于我身,出于父母,应该竭力尽心,孝养父母,不足为奇的。你本分内该尽的不可不去做,但是父母有疾,父母有难,虽有那孝子代为承受的,但那一点心,到底不如那父母的真切。
大众,出家人与在家人不同。既已出家,便要真真的行出家的事,超度宗祖父母方好。若是出了家,终日胡行乱走,竟把父母忘记了,如何还说恩要报呢?大众,爱要割,恩不可忘。爱系妻儿,以至万物,恩乃天地日月,皇王父母。若不是四恩高厚,连你这身子总是没有的呢。四恩能报,则要你先灭三毒,贪嗔痴除净,则身心意三业净。三业净,则三灾八难,九横五苦,悉皆随心消灭,方能上报四恩也。大众,灾难来,不思自己,不曾行好,反怨天怨地的,这一等罪,越发深了。犯了法,遭了刑,不思自己,不遵法度,反骂官詈府,这一等罪越重了。不能孝养父母,不能尊敬父母,不能超度父母,反忤逆不顺;出家人,又不行持戒律,立志修行,专行痴愚背道之事,拖累父母祖宗,这罪一发大得无边了。
大众,四恩不是乱说的,先尊敬师长,明了这个道理,然后孝父母,则能竭力以尽子职了。能尽子职,则能忠君王,以致其身,尽臣节了。能尽臣节,方是无私。无私光明正大,报日月了。光明正大之人,必有宽宏广博之量,必存仁义道德之心,必存慈悲普利之念,必有容忍包含之德,必有尽性立命之功,必有出生死之道,必有度人济世之法,这方能报天地之恩。四恩报尽,五福自增,生死两途,轮回可息,从遵师明理而来。
大众,若欲消灾,先尊道德,道高德重,灾难方消,不可自悮性命也。四恩高厚未能酬,还是迷人不肯修,若有男儿心量大,包罗万象上丹邱,尊师问道出尘埃,尘念丝毫性不开,若能无念常清静,跳出圈儿再不来。
大众:
四恩未报心惭愧,三业难消道不成。
欲报四恩先守戒,要消三业且修真。
守戒自然行正道,修真究竟悟浮生。
浮生既悟无常透,三业空时报四恩。
立志发愿
大众,自古圣贤仙佛,看破世间一切有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便欲出世超凡,了悟生死,深入山林,忘身殒命,以求至道。
大众,你们只知圣贤仙佛之名,而不知圣贤仙佛之实;你们皆有要成圣贤佛之心,而无圣贤仙佛之志;你们皆欲证圣贤仙佛之果,而不修圣贤仙佛之因;你们总要到圣贤仙佛的地位,总不发圣贤仙佛之愿力。所以说得行不得,只因口明心不明。道之不明者,在乎不遇明道之人。道之不行,在乎不得行道之士。所以名称道士,何曾知道士之精微?号作全真,那个行全真之实际?无怪乎教门颓败,祖道凋零。你们今日,既皈依三宝,受持戒律,可谓得其明道之人了。但要依我真言,去行那圣贤仙佛之事,方唤作行道之士。
大众,圣贤仙佛,未成道之先,也与你们一般的凡夫,没曾多个眼睛,添着只手。只因他能立志,要求出世之法,明生死之机。这个志气,便与凡夫高明百倍,广大千分。身子虽系凡夫,心念已具圣体了。但圣人不是空空的,口里说要出世,他便真真的,心里便行那出世的事。所以唤做有大雄力,存大悲心,大丈夫,天人师,总只是个立志,来的不凡,所以行事,行得不小。轰轰烈烈,慧剑横肩,竖起眉毛飞闪电;威威赫赫,戒刀齐颈,睁开眼目动雷霆。外道心寒,悉皆远遁;邪风胆颤,总愿皈依。高登九品莲台,直上法王宝座。口出语言音响,闻者皆是清静法音。使一切天人,醍醐灌顶。身出梵炁妙音,见者皆得普蒙解脱。使无鞅数众,酥酪成河。得道之后,大志已遂,又发大愿,不着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不愿自度,惟愿度人。以自度之法,普度众生。而不以自度之心,呵责众生。以百姓之心为心。百姓,即众生之别名也。众生即我之同类也。以同类之法,救同类之人。不度众生,不愿成道。《清静经》:“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大众,圣贤仙佛,不异于人。这不同处,只在公私二字。圣人只是公平正大,为人不为已;凡夫只是私偏邪狡,为已不为人。圣贤是清明沉静,凡夫是浊暗浮躁。圣人是内用刚以制己,外用柔以服人;凡夫是内用柔以恕已,外用刚以责人。圣人不知他人之非,凡夫只认自己之是。圣人越到荣处,常思辱处;凡夫越到辱处,常想荣处。圣人未曾死,先明死后之机;凡夫死在目前,尚且只图生计。圣人要出世法,将世法炼心,为人子则尽孝,为人臣则尽忠;凡夫不但不知出世法,连世间的法尚且不知,那得忠于君王,孝于父母。可怜那昏迷不悟的众生,既不知世法,又不知出世法。终日醉生梦死,虚生浪死,朝生暮死,盲生瞎死。把一点真性,沉沦万劫,不知颠倒,翻来复去,改头换面,轮回不已,不知何日才得出头呢?
大众,既已受了戒,便是出了头也。出了头,便可出得苦。出得苦,可出得世了。大众,要出苦,先受苦。不受苦,难出苦。须要依那圣贤仙佛的实话,不要图圣贤仙佛之虚名。须要立起圣贤仙佛之志,不要空说圣贤仙佛之言。须要修下圣贤仙佛之因,不要指望圣贤仙佛之果。须要种下圣贤仙佛之根,自然有那圣贤仙佛之报。须要积下圣贤仙佛之德,自然得那圣贤仙佛之道。须要行下圣贤仙佛之事,自然成那圣贤仙佛之身。若是行不顾言,言过其实,就是不长进的凡夫。要想圣贤仙佛之道,岂是这等没志气的人,行得的么?
大众!须要立下大志,发下大愿,方能出世呢!
大众,听我吩咐那立志偈、发愿颂云:
戒子志心听我说,立志能将生死脱。先须受苦制身心,苦尽甜来死复活。
自心立志除尘埃,世法凡情逆转来。倒拈斗柄巍巍立,不动真空白玉台。
不愿有为成外道,不愿无为迷异教。不无不有愿中和,非有非无修觉照。
立志不随境界转,境界险危心不乱。能将心法转境界,智能光生灯不断。
立志不随事物移,被他移动泄真机。威权一失他人手,转轮由他悔是迟。
立志不被事理障,执滞存留并着相。理明事彻障成空,解脱真空消幻妄。
立志不随耳听声,耳根内听见真宗。精防耳泄迷真性,忍辱先须塞而聪。
立志不随目视色,含光内照虚生白。神防眼泄丧元神,目不见时心不触。
立志不随口出言,希言合道归自然。说法无声说法竟,无说无言气自绵。
立志不随舌尝味,害命杀生无限罪。琼膏玉液并金浆,神水甘泉生智慧。
立志不随鼻嗅香,人心动念坏真常。自从解脱天香后,各有心香献上苍。
立志不随身乱动,常守威仪学沉重。不教秽污坏灵根,道体端严休放纵。
立志不随心触物,动怒生嗔没来历。降伏其心顺理行,明了此心寻恍惚。
立志不随意改变,诚意恒常时刻念。心无二念意无他,慎独存诚归一愿。
立志不随缘爱牵,爱缘牵绊索绳缠。须将爱缘齐根割,割爱方能脱缚粘。
立志不随狂劣友,劣友狂友心不久。退人道念丧真心,败教如何同伴走。
立志不被盲师误,六根六尘心不住。不依一法见真机,外道旁门身不度。
立志先受初真戒,十戒能持心不坏。降心守律不迷真,四大威仪勤不怠。
立志进受中极戒,密行微功观自在。色身解脱法身成,了证三身超劫外。
立志报恩心念切,四大恩深须了结。能将身命报深恩,孝子忠臣天地悦。
立志修身先去假,不敢推聋并学哑。真心实意不欺瞒,些须假即牛驴马。
立志断除杀盗淫,酒色财气贪痴嗔。六欲七情三毒业,永不复起迷自心。
立志不修中下乘,不离福报堕圈中。大乘清静解脱道,最上一乘志愿成。
立志苦修心不退,灭却千愆并万罪。罪灭福生性自明,福德积深生大慧。
立志皈依戒定慧,无上法门无障蔽。无遮无碍大光明,无垢无净无怖畏。
无生无死出世法,无增无减无比对。无为无相无所说,至极至尊并至贵。
超离三界上三清,梵炁弥罗登宝位。立志皈依元始尊,道经师宝鉴臣心。
臣心立志超尘劫,了悟身心不转轮。志心发愿愿我等,从今立志除虚诳。
愿将身命付虚空,心念真如非假妄。愿学最上一乘法,愿心不着一切相。
六根清净六尘空,谨奉帝经先断障。愿消情识悟真宗,不将至宝随魔丧。
愿将心念等虚无,不将性命随波浪。愿明生死超世界,法界宽洪法身大。
法身圆满法界空,法界真空大无碍。愿度自身出生死,自度度人无彼此。
唯愿普度一切人,一切众生如自己。愿心坚固得圆满,愿得真机能逆转。
刀斧伤身身不辞,水火漂焚心不软。三灾八难并五苦,但愿担承休逆忤。
九魔十试百六灾,一切妖魔难隔阻。愿身虽坏性不坏,愿力虽穷志不败。
死亦不忘发愿心,万劫千生休懈怠。设使沉沦无间狱,定业难逃无退缩。
愿将自造罪恶根,忍辱苦心受满足。愿明无始沉迷性,愿入无边大静定。
愿将肝胆布施人,愿入无遮大明镜。愿将悲念救众生,愿化良医疗世病。
愿渡苦海驾宝筏,普接众生离幻境。天地万物一切真,元始祖炁一切神。
唯愿圣贤仙佛道,普同解脱出凡尘。
大众,你们各去寻思,早早的去修的是便宜。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你们自出家到今,耽延岁月,捱误年光,头发如霜,皮肤纹皱,齿牙渐落,骨软筋硬,则足不能远行;血耗,则力不能持重。精枯肾败,则两眼无光;神疲心迷,则智慧不生。魄壮魂消,则两耳渐不听了。大众,色身有死的日子,只是迟早不同。像这耳聋眼昏,口干舌燥,牙落齿摇,须枯发白,筋骨硬了,手足痹了,志气短了,心念灰了,都是阎王送下的邀帖,恭候早临。你们休得只顾老婆心肠,豆腐生意,孩子家见识,畜生样意念,只图目下,不顾来生。假如今日今时,鬼来勾你,你只得去。难道躲避得的?何不看透些,早早解脱,临行一着,撤手便行,方见得是个丈夫男子,立志气,有手段的,不然,唧唧哝哝,飘飘荡荡的,少不得到地狱里去呢!大众,立志方能出世间,若无志愿万分难。谁能立志修真道,大力神通不等闲。
修行不立志,却似傀儡戏。
戏场锣鼓歇,看你何处去。
印证效验
大众,你们要修清静无为出世的妙道,只要有志气做那世法。若世法行得去,则出世法在世法之中。假如世法上行不去的人,出得世的么?连人道还修不全,怎么行得仙道?祖师云:“欲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不修,仙道远矣。”释门宗旨云:“恒尽凡心,别无圣解。”这两句妙。甚么唤作凡心?孝弟忠信,礼义廉耻,日用平常之理是也。你们若能了将此八个字,才唤作个人。若不了此八个字,人道就不全了,如何进得仙道?
大众,你们自从入玄门,做道士,拜了几个师父,传了几句口诀,便去打坐入静。连这师父的口诀,还不知是邪是正呢,就要劈空的下手,才下手,便要效验,坐了两三日,见没光景,又撇下了,又去拜个师父,得了两句说话,又去坐。这一点求道的心,先不大了,几日就图效验,这样功夫就浅近了。莫说不能出世,连念头也捉不住的。这等人,心迷智浅,在蒲团上千思万想,神不能安,气不能定,就做出些效验应来,也只算做梦一般。坐上二三十年,还是一样的凡夫,照旧穿衣吃饭,怕热怕冷,病还是病,疮还是疮,死到头来尚自不知。何苦打这作业坐。可惜了,虚度时光,枉挨岁月,老死还不曾摸着鼻孔,可怜你,就如蚂蚁,钻无缝之阶,黄狗守豆腐之骨。水中捞月,镜里摘花,痴猫守空窟,那得现成就口的老鼠来。我今劝你们,莫被盲师搬弄,外道欺瞒,只依着三教圣人,正大光明的路走。儒门中宰官居士,有心出世者,且莫去行出世之法,只该先去慎独存诚,孝父母,忠君王,仁义存心,纯良尽己,恕人之过,责己之非,若把一切无明烦恼的心,都放下,且一心向道前,皈依忏悔,立个新志气,改了旧心肠,洗净尘埃,放开胸怀,和平心念,安定神气,变化气质,习学教典,遵依清规,行些苦行,磨折身心,消些灾难,立个道品。先皈五戒,诵太上真篇,受初真十戒,按法修习,依律行持,在十方堂坐下一百日,看个全真样子,外相庄严,色身稳重,口不胡谈乱说,目不偏眼邪视,行不乱步,手不乱动,身体端正。然后勤行礼拜,叩问真师,发愿不学中下二乘,旁门外道,志心皈命,愿闻无上至真大乘清静解脱自然之妙道,了悟生死,永出轮回,方可来受初真十戒。
大众,如何是变化气质?得闻道后,方许上蒲团,冥心息念,绝虑忘情,心地用功,全抛世事。把那传受中极三百大戒,细细参悟,了彻粉粹,方知大事因缘,只在身中,不出心外。密功妙行圆满,印证虚无,自然百尺竿头,又有进步。若是那野马的劣心,村牛的暴性,上不知天有多高,下不知地有多厚,木头一般,石头一样,没灵窍,少见识,把丹经念些肚里,放肆欺人,高谈阔论,无知强辩,扭曲作直,指东作西,扳藤扯葛,说瞎话,走绝路,自己被人哄,又来哄别人。一身道扮,带着飘洒,仗庇他两腿会打坐,两脚会走路,舌头会欺人,化得出碗饭来,住了一个庙子,收了两个徒弟,做了几年鏖神,走了几座山场,认得几里道路,他自己便心满意足,自己贡高我满,骄傲起来,眼也大了,胆也大了,不把那戒定慧放在心上,不把那律师戒子放在眼里,满口胡说,自己不怕丑,对人道,我们是上乘人,要甚戒。我们也吃酒,也吃肉,守定烟花断淫欲,一戒百戒,又有甚么戒,那《道藏》中虽是有戒,不过是太上老君留下戒小人的。可怜可怜,他竟大胆,认作大人了也。瞎字不识,半窍不通,人还不曾变得全,就妄自尊大,也算个全真道士。挂的牌子,也写丹经;拏把扇子,也写丹经;挂个袋子,也装丹经。葫芦也带许多,胡弄些草药,卖银子,买肉吃。不知脉理,就说会医病,左右只是那几个方子,假说立功,其实借此度口。终日讲谈张之非,说李之短,搬唇弄舌,东流西荡,寻衣觅食,败坏太上的教相,玷辱全真的名头。真是教中魔王,山中鏖道,剪径的强人,骗人的光棍,毁律师戒子,罪孽种子。不知那一日,恶贯满盈,自有天曹报应,地狱拷掠呢!至于那中下愚人,才入道门,心窄志小,只要打坐,不肯受苦降心,拔根斩断,只要拖泥带水,着相存心,挺挺的坐在单上,只管要功夫效验,搬精运气,日夜不休。把个身心,坐的灵机迷失,玄窍壅塞,认贼作子,认魔作境,久久不悟,竟不能救,多有自悮性命,仍落轮回。大众,他不肯圆通,求人印证,把个无极大道,当作血肉团中的物,把识神认作元神,随他而转,岂能了生死么?
大众,你们切要记着我言语,把这些邪法旁门外道,急早远他,放下心来行大道。这大道,莫图眼前效应,只要心上参悟。若有志气的,把这条心,一直行去,就是铜墙铁壁,也要冲开,自然有个出头的日子,果熟自落,时到心灵,恍然大悟,通天彻地了也。若是福薄缘浅者,须要积德累功,勇猛精进。这一世不悟,那一世悟,来生不悟,便千生万劫,少不得悟。这一点悟道之心,劫劫不退悔,这个人,定然是个大悲大愿的圣贤,究竟成道。大众,仔细听我说与你们知道,洪福易修,清福难修。你们有心要去做出世的道,是王道,不是那存思烹炼,长生不死的霸道。这王道无近功,不在乎三年九载,只以见性为主。效验日日有,时时变,局局新。看着上进的,不在乎眼中见光,镜中见物,头生圆象,脑破天门,腹内火蒸,浑身骨响,面润口香,手足坚固,都是外道邪魔。至于拘名执象,安甚炉,立甚鼎,子时升铅,午时降汞,进阳火,退阴符,按卦行功,依时取验,都是下乘小道。这清静出世的道,与此大不同的。假如《皇经》,发心立志,发愿超凡,这一念初心,是玉女放香了。心香才放,便有四生六道,闻此香者,普蒙开度。这放香,便是功夫,这闻香,是效应了。又如玉帝放光,就将一切诸天诸地,无极世界,都摄入光中,如无边明镜,互相容入。这放光是功夫,这能摄诸天,互相容入,便是效应了。又如断障是功夫,十七光、三十种功德,便是效应了。功德品,报应品,便是诵经人的罪福效应了。假如你们,先是轻浮躁妄的人,口里话不住,都是胡言;手也不停,脚也不定,坐也不正,睡也不宁,眼睛大睁着,东张张,西望望,走将来时一阵风,不是那道人的行径。就是野马,不曾被鞍一般,摠走不上道路的边。如今受戒,穿起戒衣,戴上戒巾,托了钵,着了鞋,把个身子,都约束定了,不觉的跟好人,学好事,把气质都改变了。就把前头的俗气粗鲁之状,变作从容有礼之人。持戒是功夫,外相庄严,变化气质,改为道貌,使人一见起敬,这便是持戒的外相效应了。若能行持妙行,精思合道,只求明心见性,不图效应,只愁功夫不到,不愁效应不来,自然火候熟时,一悟到底。若是行持不密,只是心非,两念三心,间断疑惑,心不真,则神不定,念不纯,则气不聚。神气浮游,心念不诚,效应从何处来?你们今日既有大志,要出生死,且把心肠放大些,手脚放长些,功夫着紧些,效应放后些,就妙了。譬如良医下药,务在中和;庸医下药,务在速效,不顾本元,只图见功。功虽见了,毕竟伤了元气,别处受损,病人不知,只夸见功为妙。又譬如两人骑马,一马如飞,一马迟钝。疾者日行百五十里,迟者日行百二十里,人皆骑疾马,不知十日之后,疾马力尽,日行不过百里,便喘汗矣,而迟行钝步者,今日也是百二十里,明日后日,也是这些,熬倒疾行之马。
大众,只怕你不肯按律行持,依科修奉。若是能行持,何愁不效?虽有些效应,还要亲近高人,印证而行,万不可着了我相,忘了人相;又不可着了人相,忘了我相。两心不起,四相皆空,自有德福效验在后。
大众:
修道全凭一点心,心真念切道为邻。
若得了念心虚静,何虑功夫不得灵。
心要冷,念要灰,冷灰拨出火巍巍。
真火无,能照物,太阳天上放光辉。
戒是功夫密密持,定中效验慧光知。
内中黍米包天地,说与旁人即是痴。
大众留心听法言,粗心浮气怎成仙。
速依戒律行功行,止念降心志要坚。
我把天机泄与君,见功只在用功真。
真功苦行多灵力,刻刻时时密又深。
心中内境自家思,不须旁人半点知。
自心境界都休着,方是心头大悟时。
痴猫守窟动无明,妄想胎圆产圣婴。
金公何日骑苍虎,木母谁家跨白龙。
顶现三花光灼灼,身藏五气兀腾腾。
可怜不识真消息,闭塞心灵性不通。
劝君休谤戒门低,戒是无为大道基。
浪里撑来超海筏,空中竖起上天梯。
莫夸自己生骄傲,莫谤他人辩是非。
你不受时凭得你,何须障碍动人疑。
口头赞叹心头喜,方是兴玄护教人。
若生毁谤招天谴,因果从来的的真。
放着好人不做,放着好话不说。
放着大道不修,只要弄巧成拙。
不从戒定修行,怎得太上衣钵?
不从福慧双修,怎得身心解脱?
不明道理胡行,怎将拨开机括?
不除障碍无明,怎得心量开阔?
多罪不如少罪,乱说不如不说。
至道岂是外道,容你轻谈咭聒?
到处口诀卖钱,罪福总不明白。
若是迷而不悟,将来有死无活。
转身就是猪羊,业报被人屠割。
难道天地神明,胡涂即是黑墨?
自然照见这人迷,慈悲哀悯重重说。
决意改过是非心,戒定慧中寻解脱。
若能忏悔复皈依,障碍无明凉水泼。
业火自今不再烧,灵窍开通无塞遏。
洗心涤念礼天尊,恍然斩断闲藤葛。
苦行行持大道成,劫外逍遥真快活。
保命延生
大众,贫道前日上座之时,频频的奉劝你们,都要发大勇猛,立大誓愿,惟求早明生死,大事因缘,出世超凡,永出轮回,逍遥劫外,不可小了志气,学那贪生怕死二乘之道。今日反又说个保命延生的心法,岂非两舌妄言,迷惑众生了么?
大众,我今所说的保命延生的心法,却非执着形骸,单言精炁,教你们保那后天的寿命,延现在之浮生也。我所说保命者,教你们保守上天所以赋畁之命,居易以俟之也。就是《中庸》天命之谓性,释教的慧命,道教的本命星君也。这个命字,乃是死而不亡者寿;乃是《金刚》云“何得长寿,金刚不坏身”;乃是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乃是穷理尽性,立命之至道也。这延生,不是祛病延年,长生不死,乃是万劫不坏真性,亘古长存之法身,化育群生之道体,非常体也。
大众,我劝你,修养色身,多活几年,纵活千岁,数尽还来,散入诸趣,不过死得迟些罢了,岂是真道。我今教你们,一天地而齐万物。天地虽有毁变,而我法性无有毁变。万物都有穷终,而我道体无有穷终。天地万物皆有劫运往来,元会运世,而我之湛寂真常,虚灵不昧,超然外象,无有毁沦。所保之命,所延之生者,此也。即是天命流行,生生不息之真机也。
大众,这一篇话,都是万不得已,对你们方才说法而已。若有明眼之人,悟透玄座说法,寂然无声,便是知得此消息的了。大道无处不是,眼之所见,耳之所闻,日用寻常,头头是道。曾奈百姓,日用而不知呢?若依贫道看来,幸亏百姓日用而不知。若使百姓个个都知此道,则贫道今日这法座,总让不成了也。但三教祖师,有普度之慈心,则利生之悲愿,不得不向大众饶舌了也。如今普告大众,更无二法,还只是一法。若有二法,即非大乘了也。大众,你这一点灵性,便是慧命之别名,本来一物;这一点慧命,便是道体之假名,原出一家。只因同出而异名,所以涵三而抱一。这慧命,时时出现,你们不见其形;刻刻潜藏,你们不知其所;日日说法,你们不闻其声。你们岂不是对灯觅火,见水思冰的痴人?
大众,为何教你保他呢?我只恐怕他这慧命,是个灵宝,见你们不是见性的老修行,知音的老道长,量你们也不能用他。就有但用他之时,也不能大用。这点慧命,便要别过列位去了呢。哀哉!哀哉!大众,大众,若是这慧命去了之时,便是元始天尊离法座,轩辕黄帝失玄珠,铁老先生遗拐杖,果翁老祖少青驴。有口难言,空摸鼻孔,有心无窍,欠少玲珑,昏天暗地,生同死走,而阿鼻地狱中了也。所以我上副元始说法之圣心,仰体上帝好生之大德,今日为大众提醒此事,急急去参出个延生保命之妙法来。大众,岂不闻《太上洞玄灵宝升玄消灾护命妙经》么?大众若能转经,便能续慧命于无穷,生生不息了也。若是把口念经,名为讽诵,非转经也。讽诵之人,为经所转,安能转经么。大众,元始天尊明明的说道:“汝等众生,从无始以来,心为形役,念逐境移。只恋爱迷情,了无休息,漂浪于爱河,沉沦于欲海,执着幻形为有,昧了本来慧光。道本无形,执为有形;道本不空,执着为空。空色迷惑,有无颠倒,究竟不能自明。岂得脱离生死之途,了出轮回之业么?若有知空不空,知色不色,不着邪见,离诸疑网者,则此人能清静六根,断除障碍也。是吾门之巨擘,当说法以付之。所说之经,名曰《护命》。使他去普度众生,传教世间,流通诵读。又使飞天神王,破邪金刚,护法灵童,救苦真人,金睛猛兽,各百亿万众,俱侍卫此经,教他离诸染着。”大众,天尊所说的经,是甚么经咒,是《护命经》。既是护命,你道护的是色身的寿命,还是护的法身的慧命么?
大众,色身岂会,知空不空,知色不色,识无空法,洞观无碍,入众妙门?即所以我向大众前明明说,经中所说妙法,是护大众之慧命的。天尊慈悲,惟恐大众认色身为真身,便要不无中无,不有中有,不色中色,不空中空,被这色身使唤得无有休息,迷了真宗,失了慧宝。所以说此经,教大众各各保护灵根,掊植元本,本立而道生矣。大众,君子务本,便是保命延生的宝话,明哲保身,便是延生保命之真言。君子乐天,所以保命,夭寿不二,便可延生,则慧命长。慧命长,则生生不息,化育流通,证金刚不坏之身,成真常无漏之体矣。
大众:
三洞四辅经箓,五千三百真文。只为延生保命,方能出劫超尘。
着相即非保命,无生即是延生。慧性不离慧命,慧光即是慧灯。
若欲慧光常照,灯须油膏而明。慧若不离静定,油膏常注常盈。
智即如油保慧,放光普照众生。保慧韬光易号,延生讳而假名。
富贵不可常保,色空都在世中。着相即非劫外,不着方见真空。
若问保延妙法,当空拈示诸公。
大众,那元始天尊四句偈,已说尽也。大众,“用之不可见”,则命可保;“见之不可用”,则生可延,“唯灭动心,不灭照心”,则生可延;“但凝空心,不凝有心”,则命可保。能延生,则慧命不断,而大药成;能保命,则无生可证,而大丹就。“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德之,不善则失之矣”,“受命于天,顾諟天之明命,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总是保延之理也。大众,那能得尽这妙,我今不吝至宝,倾囊倒槖,直说明言,又恐西天五千退席,东华万圣惊疑,且道是两句甚么。
大众:
命短命长原有命,生来生去本无生。
延保不须求妙法,法归无法法生成。
阐教弘道
大众,贫道昨日上座所说之法,虽云道体无为,法身实际,但要晓得,道体不离常体之外,法身即在色身之中。色身坚固,是外相有为功德之所庄严;法身清静,是内相无为功德之所庄严。内外双清,两者既悟,则神明解脱,无上最上,不坏真空,大光明,大圆满,无能胜,万神朝礼,役使雷霆,三界侍卫,五帝司迎,洞慧交彻了也。这又非有为功德之所熏修的。
大众,固精养气,则气住精凝。慧火慧风,则精化为气,熏蒸四大,和合万神。真火无烟则气清,真水不漏则神静。气清则化神,神静则合虚。虚极静笃,则元真复,而九还七返,复命归根。归根即命立,命立则性存。性存,则道体彰。道体彰,则法身现。自有为中,修无为之道体,自无用中,修有用之法身。色身有寿命,法身有慧命。寿命由天不由已,故色身有轮回生死,劫运循环;慧命由我不由天,故法身威权自在,解脱无碍。大众,色身之寿命有限,定业难逃,天教死,不得不死。法身之慧命无穷,神通广大,证无生,方得长生。大众,色身纵使万年,止名为妖,不名为道。法身去来常在,朝闻至道,夕死何妨?法身死而不亡,故名长寿,无量寿。色身生而复死,故云短命无常鬼。大众,若悟得法身,则能使那短命众生,而得长寿。大众,若执着色身,则反使那无量寿福,而落轮回了也。大众,只是要把色身看破,则万虑皆空,把法身精修,则一尘不染。莫教法身破色身裹住,只教色身被法身度脱,岂非法轮大转,道运无行么?我今所说的阐教宏道,全仗法轮常转,要使祖道重辉。若不指出大众法身,谁来覆护呢?大众,教不阐,则道不明;道不宏,则法不行。人能宏道,非道宏人。只要大众各去认取宏道之人,行出那宏道之法,说出那明道之机,何愁那教相不兴,祖风衰落!
我贫道,少年不曾多读,壮年不曾博览,既不通儒,又不通释,不过是参访以来,遇个好所在,便去参一参,访一访。大众,你道参的访的,并好所在,是山是水么?是庵是洞么?大众,我贫道遨游方外,数十年来,参访寰中,数千里外,高升峰顶,深入山林,问道寻真,朝神谒圣,总有机缘,但不曾一日离了自家分内。山水林泉,亦不曾一刻,放在自己的真,一时放纵自己的道。我之所以参者,参自己之良知,我之所以问者,问本来之慧性而已。内参既久,则良知独露于丹台;内问既深,则慧性生白于虚室。内有主人,何妨应客接宾;内有真宗,故欲阐教宏道。大众,我贫道不通文字,有惭于三洞瑶函;少读丹经,无志于诸仙宝诀。只是素心爱懒,本性好闲。好闲则静闭六门,内参慧命,深入希夷;爱懒则抛开万事,独访无生,高起恢漠。哪里有功夫去学文字,念丹经。所以直到如今,诸般不会,凡百无能,口拙不会巧言,心空不会绮语,只得把大法宝,正法眼藏,将那个三教圣人,说不完的淡话,不肯说的真言,说些与大众听一听,方是虚应故事,上座的陋规,谈经的旧例,开堂的活套,全真的本领也。但有一等道人,不知我贫道的本心,常生疑诮,每见行藏,我贫道岂不知道本无言,何须说法?经原无字,何必开堂?教贵无为,何苦多事?可怜可怜,这人错了路也。大众,这个虽道是无言,若不亏那元始天尊,说经演教,则你们众生,怎能够今日修行?若不亏那灵宝天尊,传经立教,则你们众生,怎的能够今日行道?若不亏太上老君,授经设教,则你们大众今日那得相会?大众,这人好错也。若是疑诮我贫道也,更错得紧了。大众,我贫道本无法可说,无经可谈,无教可阐,无道可宏。但当日元始天尊说法十二部,灵宝天尊说法十二部,道德天尊说经十二部,名为太上三十六部尊经。大众,法是他三位天尊教我说的。何以为凭据呢?大众,说经教主,元始天尊,则元始天尊,当初曾说过法。在香林苑,屡谈秘要之筌蹄,则灵宝天尊,当初也说过法。说法于万二千天,五千余言,融三才之妙道,则道德天尊,当初也说过法。立座说法,寂然无声,玉帝放光,喜庆难言,五老请问不已,清明天主,昊天上帝,四大真人,并玉光会中,无殃数众,都侍在侧焉。大众,三清说得法,上帝、四御、九皇、诸天仙众听得法,其余诸天帝君,求天尊说法的,无数无边,天尊还不肯说。大众,若是法不该说,则元始天尊,当初多事;经不该谈,则灵宝天尊,当初多事;教不该阐,则太上老君,当初多事,甚么唤作随方设教,甚么唤作全真演教,甚么唤作全真嗣教?这人只该去疑诮那起首说法的天尊,开头谈经的道祖,起初阐教之老君。今日贫道不过是在天尊门下,依天尊旧例而行,唤作传宣法宝,依教奉行而已。俗语云,“在教门下,愿教兴隆”。这人无知,悖道迷本,岂不开导。道本无言,非言何以明道?法本无说,不说何以度人?教不阐扬,则真宝尘埋,玄宗不振。你又是道门中戴黄冠的全真,你不赞扬护卫,已有罪了,又敢胡言,侮慢三宝,讥谤天尊,悖宗忘祖,轻经败教。我贫道自然慿你,只恐本教门中的道祖天尊,慨然叹曰,又出了一个不肖儿孙,败吾家法了也。天尊还是慈悲哀悯,那两边雷部天君,未必不动了气呢!
大众,我贫道乃一介凡夫,不会神通,单以平常日用的工夫,教人开悟,不过是为道门中的人,饮酒食肉,卖诀化缘,连衣食二字,还不周全,安能明得生死。一则不能令人敬念,二则不能感动鬼神。游手好闲,就如流浪光棍,白口吃饭,白手着衣,名虽说随缘,其实是作业。只得把自己的精神,奋发起来,为普度之计,上则兴教相,下则利众生。原系为人,不是为已。又想教门里的祸根,从本教中,匪品多,正人少。使人不敬道,招人来谤道,所以不能复兴。又想丘长春祖师,自从元朝说戒兴玄,到今四百年来,不行其戒。三十年前,发心参访,天从其愿,王屋逢师,九宫受法,密密行持,二十多年。天开道运,遭逢盛世,得遇清朝,上有圣君,朝多贤宰。又遇夙缘,得逢同志,凝真时至,机会当行,在京都开坛,至于今日,雷鸣八载,风动千真,羽流道众,居士善人,凡有道缘,莫不皈依戒定慧门,直入清虚之妙。而贫道何尝有心去做,用力去为,不过是这个一点灵机,真诚默运,感动天恩,得其际遇,僭登法座,妄作律师而已。至于大阐教门,普宏道法,贫道素愿也。须顺天待运,时至则行。
大众,不可信那疑诮作业人的话,死守蒲团,闭喉咬齿的,假装道相,自误前程。若是都学此人,则常应常静,应个甚么?大悲大愿,愿个甚么?为度众生,度甚么?大众,这一等守尸鬼,自了汉,单顾自己性命,不能顾人性命,连自己性命,在坐三五十年,还是生而又死,死而又生,安能出世度人哉!
大众:
戒律经文出于藏,依科传戒非虚妄。
只因阐教度众生,愿受无知讥侮谤。
劝大众,开肚量,忍辱修真兴教相。
定慧双修福德深,普度群迷出流浪。
受戒人人先断障,障若能除光始放。
不愁慧炬不光辉,只虑光芒高万丈。
韬光保命慧方长,不住延生离幻相。
抱纯养素合无为,慧命延长归荡荡。
若是拘拘图为己,只知贪坐不知死。
你既不肯度他人,那得仙师求度你。
现成衣,自在饭,一口一身难备办。
粒米丘山怎得消,滴水洪波堕无间。
哄人供养图快活,只顾有衣并不饿。
巧言说道我道成,飞升尸解功非错。
若成岂肯不度君,外护闻言念更勤。
世间凡夫心不悟,痴痴指望水中金。
几个道人能自悟,自悟之人不忌妒。
动则有为利众人,静则无为成自度。
既自度,又普度,普度之心坚又固,
说法利生狮子王,解脱真空心不住。
愿力大,法力高,感蒙道利助英豪。
济度众生
大众,我所说阐教弘道,原不为己,亦非为教,只为着体道法天,济度众生。当初三教圣人,若不为众生,何必立教传经,开权显实,曲垂方便,费尽婆心呢?
大众,儒门夫子是个至中至和的大圣,何不不出鲁邦,坐乐天真,潜修至道,为何周游列国,车不停轮,席不暇暖,陈蔡绝粮,匡人险阻,微服过宋,甘受驱驰,不惮跋涉,见道不能行,便要乘桴浮海,要居九夷,删订六经,奔波劳顿,不曾一日安闲?大众,圣人大慈大悲,悯念群生,多方救度。见天下众生,溺于声色,焚于货利,不知大道,迷失真宗,故此孔子以至孟子,一肩任重,虽不曾行于当日,而古往今来,莫不仰崇其道,为百世帝王之师,千古文章之祖,教流天下,泽及无穷。大众,这儒教,若非孔孟立道体于周朝,朱程阐儒宗于宋代,安有今日?
释门释迦牟尼佛,自从弃国出家,雪山苦行,降伏身心,行满功圆,三界称尊,超出象外,何不安禅灵鹫,端坐雷音?为何不在极乐国清静无为,解脱自在,却反来尘刹,说法四十九年,以至汉明帝,金人入梦,白马西来,五千四十八卷般若真经,老婆心切,翻来覆去,扯葛拔藤?大众,佛心寂灭,唯有悲心不灭。为何悲心不灭?只为济渡众生,所以教流东土,名号如来,位证世尊,深入涅盘者,亏那四十九年说法,三乘文字流行,故有今日圆满报身。
我道门中三清玉帝,立极开天,荡荡难名,巍巍莫测。既超出大罗之上,端居梵炁之中,何必说下三洞经文,五千秘妙,分身化气,往来世界,现身说法,历劫度人?大众,天尊玉帝,大悲大愿,普度为心,大圣大慈,广施方便,普放神光,照烛法界,四生六道,蠢动含灵,均沾恩泽,悉赖匡扶,以至列祖群真,行功立德,种种神通也,只为济度众生,同成大道。所以说,愿以功德,普及一切,十方万类,同登虚无。
大众,名为得道,济度众生,但要明白,这所以济度之法。大众之中,如有发心苦愿,愿度众生者,必须先度自己,然后度人。如今教相不行,玄宗隐闭者,正是这里不曾除得大弊病也。为何大道不行,教门哀薄?大众,只因本教全真,不能度已,只要度人。这是八个大罪根,自坏教的案也。大众,只因自己不肯依教奉行,又要劝人依教奉行,谁肯信服呢?怎见得全真不能度已?大众,度众生者,度自己之众生也。自己之众生,是甚么呢?大众,杂念妄想,即众生也。全真一肚皮杂念,八万四千妄想,就是八万四千众生。一日之内,二六时中,身坐蒲团,心飞世上,这个妄心才灭,那个妄念又起。或贪或嗔,或衣或食,七情不息,六欲常牵,三毒恹缠,八识颠倒,何曾拿得住一点儿念头,何曾入得一刻儿静。不但坐在单上,就是走在路上也是妄想,立在地下也是妄想,睡在床上也是妄想,以至昏沉做梦,梦里还是妄想。大众,他日思夜梦,十二时中,何曾半刻休心,一时正念?心不休,则身不度,念不止,则道不明。必须要止念休心,方才现得一点天心。大众,既有此心,可称同志了。但须先度自已,然后去度人不迟。
如何度自已呢?第一要刚烈,第二要勇猛,第三要精进,第四要舍除,第五要布施,第六要高明,第七要谦逊,第八要解脱,第九要自然。大众有缘,听吾一一说来,却须用志不分,凝神听受。
大众,自度的工夫,第一要刚烈。这出世法与世法本来相反,顺逆不同,方圆不合。出世法要在法身上用功,则要把幻世色身,两般看假了。但这世法上,爱缘深重,声色沉沦。为求名者,则向宦海中随波逐浪。那为利的,即向火坑内立命安身。富贵存心,利名著脚,则耳惯听声,目惯视色,舌惯尝味,口惯言说,身惯贪淫,鼻惯嗅香,意惯打算,六根各有旧例,沿习既深,弊端牢固。如今一旦要出世,便把那娇妻爱妾抛离,高官厚爵,忽然弃去。但用刚烈,乃降魔之法,只可暂用。有魔则用,魔退则不必用。所以第二要勇猛功夫,方能自度。
大众,如何是勇猛的处?心上用功,全抛世事,虚心实腹,明了大事因缘,方能了当。若是唧唧哝哝的,迟延懈怠,随浪逐波,不用勤劳,枉过时光,终日胡混,虽是心上不敢动色念,绝欲忘情,但这个生死之事,来去不知,昏迷不悟。此身未有生前,你在何处?此身一死之后,你向何方?若不用勇猛之功,朝参暮悟,这铜墙铁壁,那得钻通?玄妙机关,岂能透入?岂不可惜了你昔日挥剑的刚心,除魔的烈性么。所以要大众刚烈之后,又加猛勇。刚烈是降伏身心,勇猛则追求生死。大事因缘,从此下手。
大众,第三要精进功夫。勇猛参求生死,但这世间,天地万物,日用平常,那一处不是至道。眼之所见,耳之所闻,莫非道妙。无一物不在道中,无一物能出道外。物有本末,本末即是那物之生死;事有终始,终始即是那事之生死。若能用心精进,即是物之本末终始,便须参我之性命生死;能明物之本末,则能明身之生死;能明事之终始,则能明心之起灭了。从事物上,细细体贴,苦志追求,自一物以至万物,自一事以至万事,无不明其生死之机,起灭之理,则本末终始,生死起灭,都成一贯,到此方能于道相近了。然后精参微妙,密悟天机,能使我虚灵不昧这一点真宗,应万物而不迷,理万事而不惑。若是不肯精进,自懈自怠,则是自暴自弃,甘为下鬼,无志天仙。纵是趺坐百年,延生千载,终归于尽,仍落轮回。
大众,精思进道之后,又须用第四舍除之功。如何唤作舍除呢?大众,要你舍旧取新,除粗入细。这一点虚灵不昧的真宗,是个灵宝玄珠,千变万化,无有定体;触物遇事,各有玄妙。一层层参悟进去,再不能穷尽其妙。动而愈出,取之无禁,用之不歇。悟者自得,昧者难行。我恐你们,把昨日的些悟头,放在心上,便是不舍旧了。若将昨日之悟,悟今日之事物,则智慧不新,未免拘碍了。殊不知事物也,是不常有变之事物也。须将有常不变之灵机,转那不常有变之事物,则理明性见,舍旧取新,一层层钻之弥坚,一步步仰之弥高。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若不卓然独立,哪能深入精微?若粗浅不入深微,则有限的智光,哪能应那无穷之事物?不能应无穷之事物,则不能了无始之生死。不能超然出世法之外的,依旧蠢然在尘网之中。我所以又加第五布施之功。要你把昨日之悟头,前日之妙处,所悟之理,所得之妙,或布施于众生,或归藏于黍米,不可存留,混我灵台,遮障慧镜。所谓过去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即此现在之心,亦终不可得。在这不可得之中,寻出个自得之妙,则智光圆满矣。大众,以财布施,名为修福。以法布施,名为修慧。财物布施,有个了尽。我说法布施无穷。以财物布施,能济人之世法,养色身之衣食,作外相之庄严。财尽则依然赤手空拳,只落得生有善人之虚名。死有转生之福报,不能出世了生死。我这以法布施,世法也可行,出世法也可行。以法宝布施,开人之迷窍,养法身之智慧,作内相之庄严,提拔灵根,济度焚溺,救人之危祸,出人之生死,代天宣化,福护国佑民,捍厄消灾,通天彻地。世界虽坏,法不坏;人物尽死,法不死。利济无穷,功德无量。我自度又度人,则那第六层高明的功夫,在其中矣。
大众,既能布施妙法,以开度众生,必定要见识高明,智慧了彻方好。这天地世间万物,莫不有此灵性。我若以法为法,是为执法。执法者不能说法,便是所见不高。我若以自己所用之法去教人,以一定之理去应物,则是死法呆机,老与少同智同愚等,便是所识不明。须要不以我法为是,不以他法为非,正大光明,随境说法,见机而动,委曲方便,曲垂济度,方以圆度,则不能入道。愚以智度,则不能入机。必定要对愚人则现愚人之身,说愚人之法,使愚人明白了彻,尽那愚人当行之道,慢慢的来。若是对着那愚人,说那至人妙法,便是对牛弹琴,向木偶奏乐了。若是对智者,说那中下二乘劣法,则他不屑为,不必听闻,正是饶舌了,这圆机在我,融通于物,贤愚同悟,雅俗兼施,方是明眼的高人,圆通活法。若能如此,则又有第七层谦逊的功夫,在其中了。
大众,明眼之人,智大心空,眼眶子里,把天地万物,都看得小了,心坎子内把世界山河,都转得动了。上撼天关,下摇地轴;超出人世,神入虚无。哪里还有个众生在面前呢?大众,自古到今,二乘菩萨,下乘仙子,总受了这个病。病入膏肓,总不知觉。所以唤作小乘劣法,旁门外道,邪道魔法了。大众,他以为自己到此,便了了道也,殊不知道无定体,神化不测,岂是你限量得定,拿捉得住的。有限之物,如何便妄自称尊起来呢?你岂不闻太上不敢为天下先?不为福先,不自伐其功,不自见其道。进以退为主,高以下为基。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人皆争先,我独退后。上德不德,上士无争。视不见我,不自大,不自尊,不自强。既以与人己愈有,既以益人己愈多。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大众,越到高明之地步,越行卑退之功夫。谦逊仁柔,以存厚道。一则普行慈慧,一则保蓄光芒。国之利器,不可示人,我不去伏人,人自然服我。到此时则第八段解脱功夫,又在其中矣。执着之者,不名道德。洒洒落落,不被法缠;赤赤条条,不为物累。圆陀陀,随方设教;光灼灼,历劫度人。入众妙之门,为众生之母。慈能爱物,不以爱物为慈;善能济人,不以济人为善。妙法能度众生,不以度众生为妙法;至道能出世,不以出世为至道。既能出世,又能入世。既能出苦,又能受苦。上可超出天宫,不以天宫为快乐之场;下可普救地狱,不以地狱为苦恼之处。遇苦则救众生出苦,遇乐则同众生受乐。乐中指出众生之苦因,苦中指出众生之乐果。在天则度天龙鬼神,使鬼神得闻正觉,超证仙功;在地则度罪业魂灵,使幽爽得闻正觉,转生人界;在人世则度一切善男信女,普修日用寻常无为大道,不要教那四众人等,入那下乘外道,搬弄精魂,落魔着邪,修罗恶趣。
这解脱之中,那第九层,自然而然,自然之妙,非无非有,不色不空,我与虚空同一体,虚空与我无分别。入金石不碍其法身,入水火不伤其慧性,三身已证,圆满现前,自度其己,然后度人,利济天人,功高无量,德伏鬼神,何怕众生不信服,而来皈依,不崇敬,而来求度之理。既能依此九事,以应十方,何患教相不兴,众生不度。
大众:
要去行功度世人,先须度己作全真。
一心发愤方离苦,九事能行始出尘。
刚烈男儿须勇猛,精思进道莫因循。
舍除结习磨尘垢,布施微言破暗昏。
见识高明能说法,仁柔谦逊善修身。
凡心解脱功圆满,自己天然道德行。
若是能持坚固志,何愁衰败不重新。
自然感动天神助,普度众生阐教门。
智慧光明
大众,你们受了中极三百大戒,行持密行,微细威仪,比不得前日的初真了。这律条微细深杳,唯要自心用功夫。凡生心动念之顷,就要存诚主敬,暗自端详,细细行持。把这心上念头,打扫清清净净,如青天皓月,没半点云翳,水晶琉璃,无一丝瑕玷,无边明镜,无一毫尘垢。如夜光宝珠,无一丝迷暗,圆滚滚,光灼灼的,才讲得个智慧光明呢。
这智慧光明的真空妙相,原从戒定上来。自忍辱断障,持戒精严中,法药相助,方能至此。如有受戒不能守,行持欠精严,自欺自瞒,万分不能也。何以故呢?大众,行持不密,唤作有漏之因,难证无为之果矣。
这个智慧光明四字,是上乘利根所有。那下乘劣根,不能悟入。只要用志不分,凝神气穴,栽培祖气,温养先天,致虚极,守静笃,纯一不二,神藏无极,极而太极,自然智慧光生,元阳来复,方见本来面目。知鬼神之情状,造化之枢机,谓之智;参天地之化育,日月之运行,谓之慧;普现法身,能摄法界,不出觉照之外,尽归晃朗之中,谓之光;通万物于无形,见万事于未兆,遍虚空而无迹,凌日月而无影,谓之明。
戒不精密,则不能泰定。不能泰定,则智慧不生,光明不现。昔者,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说《玉枢宝经》,其中单提本性,直指人心,私谛显明,天机尽露,使众生转经悟道。怎奈众生迷惑者多,口虽诵而心不能持,心纵诚而力不能转。可惜辜负圣心,空知法宝。我今不得不代天尊,重宣妙法,暗转真机,使你们大众涣然悟入。大众,须人各恭敬,志心谛听,不可使耳不闻经,妄听他声;不可使眼不观经,妄视他色;不可使心不转经,妄思他事。
大众,当初普化天尊说:“吾昔于千五百劫之先,心逢此道,遂位上真;意酿此功,遂权大化。尝于大罗元始天尊道前,以清静心,发广大愿。愿于未来世,一切众生,天龙鬼神,一称吾名,悉使超焕。如所否者,吾当以身身之。”尔等洗心,为尔宣说。天尊言:“尔诸天人,欲闻至道。至道深杳,不在其它。尔既欲闻,无间者是。无间无见,即是真道。闻见亦泯,惟尔而已。尔尚非有,何况于道。不闻而闻,何道可谈。”天尊言:“道者,以诚而入,以默而守,以柔而用。用诚似愚,用默似讷,用柔似拙。夫如是,则可与忘形,可与忘我,可与忘忘。入道者知止,守道者知谨,用道者知微。能知微,则慧光生,能知谨,则圣智全,能知止,则泰定安。泰定安,则圣智全,圣智全,则慧光生,慧光生,则与道为一,是名真忘。惟其忘而不忘,忘无可忘,无可忘者,即是至道。道在天地,天地不知,有情无情,惟一无二。”天尊言:“吾今于世,何以利生,为诸天人,演此妙宝,得悟之者,俾跻仙阼。学道之士,信有气数。夫风土不同,则禀受自异,故谓之气。智愚不同,则清浊自异。故谓之数。数击乎命,气击乎天。气数所囿,天命所梏,不得真道。”“愚可以智,浊可以清,唯命俾之。愚昏昏,浊冥冥,亦风土禀受之移之。天地神其机,使人不知,则曰自然。使知其不知,则亦曰自然。自然之妙,虽妙于知,而所以妙,则自乎不知。然于道,则未始有愚之浊之。”诸天闻已,四众咸悦。天尊言:“此经功德,不可思议。往昔劫中,神霄玉清真王长生大帝,所曾宣说,至士受经,皆当剸金置币,盟天以传。”
大众,这便是《玉枢经》中,真玄秘密无上,不可思议。大众,清静自然解脱上品微妙之法宝也。大众,你们只知道终日诵经,并不曾明白天尊所说的妙法。若使你诵经之时,悟了天尊的秘法,则今日又不必来听讲了。大众,天尊所说至道,深杳不可见闻。若非天尊,千五百劫之先,开清静之心,发广大之愿,要度未来,一切众生,岂能见元始之真宗,闻神霄之法宝耶?天尊说,道本虚无,无声可闻,无色可见。既无音声可闻,则当忘其耳;既无形色可见,则当忘其目。既忘则闻见亦灭,何以故?耳目有形有色,为六根之首领;闻见着相着念,实六识之源头,岂能合道?若能清静六根,扫除六识,则不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不观之于目,而视之于神。不听而闻,不观而见。无闻无见,即合道也。
大众,《护命经》云:“视不见我,听不得闻。”《南华经》云:“气止于耳,心止于符。”《赤文洞古经》云:“忘于目则光溢无极,忘于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入众妙门。”岂非天尊之妙法相同?天尊所说这个忘形忘我的入道之机,只要大众,以诚而入。大众,这诚字即戒也。以默而守,大众,这默字即定也。以柔而用,大众,柔字即智慧也。用诚似愚,大众,即是持戒,制伏身心也。用默似讷,大众,即是入定,忘其耳目也。用柔似拙,大众,即是智慧内藏于密也。天尊说,你们大众,欲以闻见求之,终不可见,不可闻也。《金刚经》云:“以色声求我,以色相见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欲入道者,唯当受戒入定,密修智慧,以复迷暗,即不闻而闻,不见而见矣。天尊所说,入道者知止,大众,即是持戒止念的功夫;守道者知谨,即是慎独精进的功夫;用道者知微,即是绝圣去智的功夫。止念非戒不能,慎独非定不能,知微非智慧不能。能持戒入定修慧,身心泰定,圣智纯全,慧照光明,则与道为一,才唤作真忘。大众,这真忘不是坐静打顽空的,真忘即真空。真空之中,有紫金妙相,能不落顽空,则空中不空,妙相自然发现。惟其不着妙相,则忘无所忘,而无所忘者,即至真妙道。
大众,天尊又说:愚智不同,则清浊各异,虽系风土禀受不齐,皆系造化之机,神运自然,气数之理,天命已定。然而愚者自愚,智者自智,则天地何尝愚之智之。唯是能发清净心,立广大愿。愿出世以度人,必闻道而自度。自度者,先皈依元始天尊,受戒入定,修智慧以放光明,则愚者可智,而浊者可清。若不能持戒入定,修智慧,放光明,则清可浊,而智可愚矣。《金刚经》云:“我所说法,原无定法。”此之谓也。
大众,智慧光明,晃朗太玄,照烛法界,岂能出天尊《玉枢宝经》之外哉?玉枢即大众之真机。欲转经者,先转真机,则智能光明,在其中矣。至于养成无漏之道体,修成不坏之法身,若不勤转真机,密修福慧。只恐光明藏,不能闻不能见也。安能知鬼神之情状,握造化之枢机,参天地之化育,斡日月之运行,摄法界于黍米之中,定事物于未萌之始,称妙道之师,进天仙之境耶!
得见光明藏,能闻至道根。若非修戒定,安得智光深。
着相非真相,忘闻始可闻。闻思修入妙,自在海潮音。
神通妙用
大众,夜来所说智慧光明之道,《玉枢经》只因“闻见亦泯,无闻无见”,即已说尽妙用,现出神通了。大众,《阴符经》云:“聋者善视,瞽者善听。”古仙云:“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见泰山之形。”《大学》云:“鬼神之为德,其盛已乎!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南华经》云:“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参同契》云:“耳目口三宝,闭塞勿发通;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经书云:“所有妙言,说不可尽。”观世音菩萨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
大众,耳根为泄精之窍,非是泄那后天淫欲之精,乃先天太乙含真之炁,真元显应之精。若内听而塞其聪,则精不飞扬,而生智矣。眼为泄神之窍,非是泄那后天思虑之神,乃先天妙明灵觉之良知,太素氤氲之元神。若内视而返其明,则神不外游,而生慧矣。能持戒入定,则智慧生。智慧生,则水火交。水火交,则坎离媾。坎离媾,则天地泰。天地泰,则金木合。金木合,则魂魄会。魂魄会,则精气化。精气化,则神通现。神通现,则光明放。光明放,则功德圆。功德圆,则法身成。法身成,则道体彰。道体彰,则妙用行。妙用行,则众生度。众生度,则愿力满。愿力满,则大事毕。唯此一乘法,余二即非真。大众,始终不出一诚字。《中庸》云:“不诚无物。”这“物”字,即是恍惚之中一物也,杳冥之中一精也。《易经》云:“精气为物。”《大学》云“物格”之物,《书经》精一执中,《法华经》云:“中有一宝,秘在形山。”“圣人洗心,退藏于密”,莫不是此物。先退藏而后见也。“若得此心无一物,眼前便是伏羲前”。又何必神通妙用,又何必智慧光明。
大众,神通妙用,乃是已成道的祖师,现身说法,以度众生,摄妄归真之妙诀。以大智光中,慧施金臂,援救众生,出苦恼而入清静。能使短命众生,而得长寿;能使众生安乐,而国土清平;能延寿保命,使众生纯良方正,而除妖邪叛逆之害;能使众生慈仁,而不杀生损物;能使众生,劫运消而冤结解;能使众生,昏暗破而光明现;能使众生,百病痊而宿疾消;能使众生,转愚为智;能使众生,弃邪皈正;能使众生,寡欲清心;能使众生,摄情归性;能使众生,解脱无碍;能使众生,了凡入圣;能使众生,消灾集福;能使众生,灭罪生祥;能使众生出苦,能使众生出世,能使众生入道,能使众生上升,能使众生超出天外。能使众生,普渡一切众生,解脱生身,为法王身,不测其所,唤作神通,不泄其机,唤作妙用。
大众,我这戒定慧门的神通,乃不神之神,转六识为六通,通天通地,通鬼通神,通人通物,谓之神通。我这戒定慧门的妙用,乃无妙之妙,运一机而示万化。化天魔,化地煞,化厉鬼,化邪神,化恶人,化怪物,唤作妙用。如何见得,我戒定慧门的神通呢?大众,定慧光中,先天一炁,圆明瑞相。上通天宫,朝祖气于三清之上;下通地府,救罪魂于九泉之下。说法则天龙摄伏,万神侍卫,擎拳拱手,愿闻正法。而炼神还虚,则龙神得度;慈济,则阎罗赞叹,曹判遵依,赦罪超生,愿闻正法。而脱鬼证仙,则鬼王得度。大悲心,唯愿自度而度人,愿人人普同至道,则以法药普救众生,使众蠢动含生灵,普为解脱。土木瓦砾,皆有感动。一切物情,无不通彻。运神通于不知不觉,而天地万物在我身中;发妙用于自然而然,而大地山河归吾法内。而天魔敬服,唯愿恭迎;地煞惊骇,愿求开示。厉鬼闻慈言,而托生人道,永息冤心。邪神受经宝,而阴修仙道,永辞血食。以德服,不以力降,则恶人愿作善人;以诚感,不以术制,则邪神愿作正神。逆持斗柄,运阴阳而神鬼不测;倒旋化机,超世界而天地不知。现神明坚固之法身,而无形可观。说最上一乘之妙法,而无声可听。虚空即我之法界,我即虚空之法身。浑浑沦沦,与天地为一体;正正大大,与仙佛为一心。放之则芥子须弥,藏则须弥芥子。为众生之大父母,为天人之大法师。岂非清静解脱之神通,无为自然之妙用耶。
大众,不着相,则慧通广大;任天机,则妙用无穷。只在乎日用寻常,不违道德而已。又何必舍戒律而学符法,弃圭璧而顾碔砆,甘为无智之人,不学上乘之道哉。
大众昏迷难得悟,旁门外道行邪路。
神通着相乃二乘,妙用留形非正务。
音声象体皆和道,空色形名不可住。
不住相亦不住空,神仙便是如是度。
显神通、施妙用,不住真常大静定。
不闻不睹任施为,到底归空难久应。
不须着相并存思,妙用神通心若镜。
若将戒律合真常,纵为神通何必听。
了悟生死
大众,自古到今,圣贤仙佛,九年面壁,只因大事因缘,出世降心,只为追求生死。岂不闻石火电光,落花游水,无常一到,片刻难留,罪福随身,轮回受报。言未毕则喉中气断,语未终腔内神飞。赤条条何处安身,黑漫漫哪方立命。洪福则重来人世,恶业则堕落酆都。福报尽则复入轮回,业报终则转生异类。万劫冤缠难解脱,千生罪苦怎消磨。世世沈迷,醉生梦死。冤冤相报,戴角披毛。言之可哭而可怜,说起可忧而可惧。若不孥定主意,咬牙切齿悟生前,打起精神,揭地掀天参死后。决烈汉,把眉毛直竖,杀人刀子手中提。大丈夫,将浩气放开,降魔剑刃心头割。毕定要看透,父母未曾生我之前,何方立命,究竟彻底,造化一来,死我之后,那处安身。了悟三身,过去未来现在;穷追三世,昨朝来日今时。须把万虑消忘,只有这灵光一点,诸缘扫净,独存这慧性些儿。入玄关,一窍通而百窍通;见真宗,则三际明而三界出。解脱则五行不着,虚湛则四大归空。入众妙门,登三宝地,去来自在,变化无方。轻轻的转动天机,则鬼神不能测其妙;巍巍然逆持斗柄,则阴阳不得辖其权。逍遥乎梵炁弥罗,证位乎清虚渺漠。永离尘劫超樊笼。全真之大事已终,自度因缘已毕。这一段真空法界,皆从戒定中下手,一层层大路行来,非是不修而能骤至。这一位妙有法身,悉自智慧里得窍,一节节密功做去,岂能不悟而得曲成。
大众!岂不闻,道在圣传修在己,德由人积鉴由天。又不闻,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从心上立经伦。速速行持,各人努力,须上紧。未悟者,不失良因,悟透者,竟返青天,未悟者,亦不堕地狱。大众!却以金砖扣门,门虽不开,而金砖还在。戒法修道,道虽未悟,而戒法犹存,决不致沈落阴司,毕竟转生阳世。前因不昧,后果自成,只翻得个过儿,依然有把柄在手。
大众!了悟生死,莫向你身外去觅死生,悟了方知心内真元。我今饶舌许多言,当不得甚么法子。你若体心恁么去,自找着那个道理。死里参生,生中悟死。这死生机关,在人自转,由得你,由不得我。动中觅静,静内找动,这静动端倪,凭君内照,问得心,问不得师。谨记吾言,断不误事。不依我说,到底差迟。我这盏照黑路灯儿,接引过迷路行人千百万。我这只渡苦的筏子,撑驾过飘洋宾客满恒河。大众,莫要起疑心,认得真时连夜走。
生前何处是家乡,死后还归那一方。
现在法身宜早悟,莫将空手过韶光。
死生生死两相参,大事因缘不等闲。
未死之前先去死,生机即在死中看。
不在水,不在山,不须西北与东南。
看来不出吾身外,只在区区方寸间。
戒定慧,入玄关,不把功夫落二三。
一心直悟生合死,铁壁铜墙破不难。
真个苦,好艰难,却似舟行浅水滩。
忽遇江潮风又顺,片时飞过九龙湾。
功德圆满
大众!虚空广大,这戒定门中,便是登天梯磴;苦海茫茫,这智慧光中,便是渡海舟航。若不放开脚步前行,九万里前程难到。若不竖起脊梁做去,千百劫正法难闻。倘或行不密,而志不坚,安得功可圆而德可满?
大众,心头念头,莫把丝毫渗漏,身中元气,自然冲塞和融。德服鬼神,方可免轮回之报;道通天地,方可出生死之途。高登道岸,翻身即是家乡;深入希夷,转眼便回本相。
大众!谁曾不死?那见长生?不死者,岂是凡身?长生者,非关秽质。彭祖至今何在?颜回万劫还存。不死者,我之法身;长生者,吾之元气。如来也有寂灭之期,深入涅盘之境;太上也有飞升之日,高超大赤之天。道存即是人存,法在即同身在。死而不亡者寿,千万劫不坏的无名之名;生而不有者空,千百世无损的无相之相。无数恒河沙,莫可量,莫可算的菩萨,那一个,不从这玄关出入;无鞅数众,不可思,不可议的仙圣,那一个,不由这大路往来?明明白白的天衢,怎奈迷人疑惑不信。清清净净的佛国,怎奈凡夫障碍难消。只还是福浅罪深,虽有眼,不如瞎子。又多因冤深业重,虽是生,已算死人。走肉行尸,比畜生,只多得个会言会语。酒囊饭袋,比禽兽,只多得个能走能行。一朝数尽鬼来勾,那管你全真道士,半字不差,查罪案,那认得你无德恶人。
大众!人皆有死,但要死得好。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去来自在以无拘。人皆有散,只要散得好。清清洁洁,脱脱洒洒,变化圆通而莫测。回首之前,遍辞大众。时候已到,撒手便行。赤条条,现出婴儿,顶门上浩气,祥光万道;圆陀陀,飞升妙相,半天中,彩云白鹤。许多仙景。元神竟返青虚,真骨寄于洞府,大丈夫能事毕矣!留下一个仙名于人间,传下一部道言于藏内,使千百年后,知有某人,这便是死而不亡者寿。使万亿劫后,通行其道,即是大圆满、大功德、大福报的身。
大众:
性命在己,靠人不得。自己不修,未必替得。
此身有病,未必医得。此心有累,未必去得。
念头起灭,未必捉得。妄想私心,未必扫得。
爱缘深重,未必舍得。法身无相,未必认得。
戒律科条,未必行得。烦恼无明,未必灭得。
许多障碍,未必除得。俗尘结习,未必消得。
真言妙法,未必依得。罪福因果,未必信得。
凡心世态,未必忘得。头头着相,未必空得。
旁门邪道,未必辨得。有为幻妄未必透得。
事事物物,未必应得。境境界界,未必脱得。
至人明师,未必求得。虚空大道,未必入得。
大众众生,未必度得。初心愿力,未必了得。
大众,只因你
贡高我慢化你不得,好言善语说你不得。
疑惑不信动你不得,业重罪深拔你不得。
嗔怒诽谤正你不得,喜欢奉承拗你不得。
劣性暴恶逆你不得,奸谋险算劝你不得。
忠心直谏入你不得,昏迷痴妄破你不得。
有眼无珠点你不得,行道不端接你不得。
疾病苦恼医你不得,运气灾殃救你不得。
在数在劫饶你不得,轮回报应放你不得。
王法阴刑免你不得,刀山剑树顾你不得。
虽有慈航渡你不得,虽有金丹付你不得。
虽有天机转你不得,虽有神通传你不得。
虽有慧光照你不得,虽有神通度你不得。
生死到头留你不得,忏悔回心自然自得。
天堂高远自然到得,地狱幽深自然出得。
轮回劫运自然脱得,生死无常自然免得。
无极大道自然修得,无上法身自然证得。
无穷福报自然享得,无数众生自然度得。
宏誓大愿自然满得,只要信心自然行得。
只要真心,自然了得。只要恒心,自然有得。
只要明心,圣贤可以见得,自然通了。
只要了心,仙佛可以见得,自然悟了。
只要虚心,妙理可以见得,自然透了。
只要澄心,妙相可以见得,自然彻了。
只要照心,真空可以见得,自然化了。
只要定心,生死可以见得,自然得了。
只要平心,阎王可以见得,自然无罪业了。
只要公心,鬼神可以见得,自然有阴德了。
只要普心,菩萨可以见得,自然有愿力了。
只要正心,妖怪要以见得,自然有光明了。
只要诚心,邪魔可以见得,自然有智慧了。
只要慈光,凶恶可以见得,自然无怖畏了。
只要悲心,无物不可见得,自然有觉照了。
只要空心,无相不可见得,自然无人我了。
只要婆心,无处不可见得,自我无众生了。
只要无心,无境不可见得,自然无寿者了。
只要圆通心,无事不可见得,自然无挂碍了。
只要利生心,无劫不可见得,自然大圆满了。
大众,今日说法已竟,道场圆满。但愿大众,父子上山,各人努力。我所说法,并无一法。不过是对症发药,有病就医,病愈则不必又服药了。如渡河必用船,到了岸,不可又想船了。譬如针儿引线,缝完衣服,不必又寻针觅线了。不要画蛇添足,画虎类狗的。只要老老实实的,把戒律行持,功夫到手,自得祖师提拔接引,切不可没主意,倚师父,靠道友,执名著相,终日价随人脚跟走。须要拏定心肠,不生疑惑,一心一意,到死不悔,则是火候到的节刻了。岂不闻,皇天不负苦心人。大众,大道寂然不动,人能感而遂通。你们若是个肯心直往不回,才唤作志气,远举必至,方唤作愿心,若是至人,记着记着。
生死无常须自悟,死得自家人不顾。
莫将自己靠他人,就是神仙也自度。
不住六尘并六识,不依一法心常住。
常住无常常住无,知因不昧因无数。
因地参明自性空,果位悟空谁可助。
知因无际际皆空,便是本来一条路。
自今了却生死机,从今勾却轮回簿。
有能按律觅行持,断然天不将君悮。
龙门心法法原无,信手拈来说一部。
不须执法要扫除,方见昆阳真实处。
不着昆阳说法身,虚空便是多宝库。
动而愈出出无穷,道藏身中延福祚。
心法融通法即心,法心空是长江渡。
后跋
道教自重阳祖师,开立全真之法,以度丘刘谭马郝王孙七位真人,唯丘长春真人继法而兴,绍宗而阐。元祖车迎而问道,唯对以治国莫若爱民,养生不如寡欲之语。天心大悦,臣宰咸钦,敕建道场,延师演教。遂将玄门戒律,按大藏经法科仪,普阐真风,通行天下。邪教由兹而遁迹,旁门自此敛形。正法如日中天,至道如风拂草,弘宣清静,普利群生,修真得度者,莫可纪述。迄今四百年来,颓衰不振,邪教外道,充塞天下,害人心术,坏我教门,为毒为魔,其罪甚重。若置之王法,则难逃刀斧之诛,不若绳以天条,则洗涤昏迷之罪。是以昆阳律师,悯念愚人,爰开戒律,俾大众弃暗投明,直入清虚之路,改邪皈正,径登中正之门。万世罕逢,多生稀有。又恐劣根浅智,不能顿悟,必自渐修,妙典真经,不能解悟,常言直说,方入灵台,拨转迷心,挑开慧性,功德不可思议。倘有缘之士,有志之人,由此而了觉真空,由此而超离苦劫者,岂非丘长春真人之家风尚在,王重阳祖师之心法犹传?何必虑其大道不行,真风不振哉!大众当闻恩修入真实地可也!
康熙二年岁次癸卯初冬朔弟子邵守善、詹守椿敬跋
------“龙门心法全文”结束,《龙门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