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的“桶底脱落”,是种什么修行境界?
禅宗有个著名公案
说的是厨房里“桶底脱落”的故事
它是一种豁然开悟的状态
值得我们用心品味
只可惜
不少人并不能跳出事相看本质
因此禅师说:
简直浪费了一桶面哦!
家有一邻,常传来老者如洪钟般的打嗝声。说起打嗝,民间有一解法,叫“心惊肉跳”法,即打嗝者正打嗝或待打嗝时,对其突然发问:“欠的钱何时还?”
“嗯?!什么钱?”嗝者突然一愣,话音刚落,嗝声消弭,天下太平。
不禁想起古代拔牙,将坏齿栓在门上或马蹄处。门扉猛开或马惊蹄奔,不经意间,齿落于猛力,被拔者大呼其痛,旁观者亦捂嘴撇头,不忍相看。可结局,终归是干净利落、一劳永逸的。
桶底突然间掉了!
记吃不记打的,还有在禅师面前屡屡不开窍的学人。禅师们一会儿来个突击审问,令其心惊肉跳;一会儿当头棒喝,让其云里雾里;一会儿画圆鞠躬,一会儿瞪眼吹须,参禅学子在禅师的各种套路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所云更不知所向。
就在看似连惊带吓的禅宗公案中,禅师和学人往来回互,接引逗契,能否顿脱悟入,直看个人灵光与否。所以,百丈怀海禅师说:灵光独耀,迥脱根尘。心性无染,本自圆成。
《五灯会元》里,有一则青原下十三世长芦清了禅师的故事:
师一日入厨看煮面次,忽桶底脱。众皆失声,曰:“可惜许!”师曰:“桶底脱自合欢喜,因甚么却烦恼?”僧曰:“和尚即得。”师曰:“灼然!可惜许一桶面。”
桶底突然间掉了!失声惊呼处,禅师本想借桶底脱落惊醒僧众:悟脱一刻,如漆桶脱底,根尘俱忘,灵光乍现,得见大千世界;奈何众人并不理解禅师所指,生生浪费了一桶面。面条若有知,或言:白白浪费了我这“脱底秀”!如果你我在场,也许还更多一事:上前一步拎起桶来,往里瞅瞅,桶内还有剩余不?
底脱恰无觅处
直下承当,当下见性,性非他处,处处泰然。
学人们或经行时,或日用间,禅师往往出其不意、突来一句“念佛是谁?”“可见赤肉团里无位真人?”学人乍听一问,心里“咯噔”一下,当下思忖:念佛是我吗?我是哪个?随之终极三大问云云,甚至陷入无休止寻找那个我的游戏中。先是耳根被牵,然后意根又动。禅师们接引手法一套一套,中计的学人们在套路中迷得一愣一愣,更不用说漆桶底脱。
金代诗人赵沨就在《仙和尚坐脱》中说:
识得从来觉性圆,西归只履更翛然。
永嘉稳步曹溪路,临济饱参黄檗禅。
桶底脱时无一物,机轮转处有三玄。
火中留得一茎草,依旧光明烁大千。
没有开悟前的状态如处黑漆桶,不透一隙光亮,整日在桶里瞎摸转。禅宗祖师们将学人豁然开悟的境界,喻为“桶底脱”。自性光明本在,脱得一瞬,即回光返照,耀遍大千,哪里还有多余一物一念?
《祖堂集》载雪峰义存曾问德山禅师:“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即打一棒:“道什么?”雪山此时如“桶底脱相似”,瞬间豁然开朗。哪里还分别个什么有分、无分?多此一举,狗尾续貂。
宋代径山宗杲大慧普觉禅师在《送超僧鉴》中亦说得清楚:
桶底脱时大地阔,命根断处碧潭清。
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
未开悟前,是逼仄仄黑漆漆一片。被临济义玄禅师喻为“抽牵全籍里头人”的那个傀儡,整日于根尘中翻滚,似无出头之日。直到敢于命根处断,底脱光豁,真正得见大地阔朗,万物清明。
天还是天,月还是月。我呢,是哪个?在哪里?试着参一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