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识|“夜寒香界白,涧曲寺门通”——清代诗歌及文艺(诗词)理论中的灵隐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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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识|“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孤”——宋代诗词中的灵隐寺
虽然中国的古体诗词在唐宋时代达到“顶峰”之后便开始了平缓的发展,但到了清代却又出现了一些“复兴”的迹象。由于清代的诗人善于借鉴前代,取长补短,从而出现了流派众多、风格多样的景象,其成就则明显超过了元明两朝。总的来说,清代诗歌不满于元诗的绮弱和明诗的浅窄之毛病和弊端,继承和兼学了唐宋诗词的传统和长处,并不断追求形式和内容上的创新,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现实状况。
就清代的佛教而言,虽然仍在继续着“衰微”的势头,但亦如前述,也出现了一些“起伏性”的变化。而此时的灵隐寺,则在经历了前几次“高潮”和“低谷”的动荡之后,在具德和尚等法师的努力下,历经千辛万苦,又一次将已然是“苔寮藓壁”的灵隐寺,建成了具有“七殿”、“十二堂”、“四阁”、“三楼”、“三轩”等殿堂的宏盛的伽蓝精舍。故而《灵隐寺志》曰“自建造以来未见若斯盛者也!”
而对于清代的诗歌作者而言,同样亦在继承着先辈们与佛教僧侣交往甚密的传统,由此也留下了一些关涉灵隐寺的诗词。如清初之诗人历鄂的《灵隐寺月夜》便是其中的代表。诗曰:
夜寒香界白,涧曲寺门通。
月在众峰顶,泉流乱叶中。
一灯群动息,孤磬四天空。
归路畏逢虎,况闻岩下风。
历鄂(1692—1752),字太鸿、雄飞,号樊榭、南湖花隐等,钱塘(今杭州)人,为清代著名的诗人、学者。同时,历鄂在词方面造诣极高,是浙西词派的中坚人物。作为诗人,历鄂亦长于写诗,尤其是五言诗,上述《灵隐寺月夜》便是其五言诗中的杰作。在这里,作者以灵隐寺的月夜景色为主,通过以景托情,以景抒情,情景交融,突出了山中佛寺的空幽冷寂,进而抒发了诗人孤独惆怅、处境难耐的心境。
中国古代诗歌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出现了不同风格和持不同理论的流派和组织,从而也催生了各个时代之诗人对于诗歌进行总结和归纳的理论——诗论。且不说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著名理论家刘勰、钟嵘、严羽等,清代亦出现了许多负有盛名的诗歌理论家,袁枚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
袁枚(1716—1797),字子才,号简斋,浙江钱塘(杭州)人。乾隆四年进士,曾在溧水、泗阳、江宁等地做过地方小官。33岁时便辞官,卜居于江宁小仓山之“随园”,并以诗文而名于世,世称“随园先生”。在袁枚之前,清代最负盛名的诗人为王士祯(渔洋),其以宋代严羽的《沧浪诗话》所提倡之“水中月,镜中花,羚羊挂角,香象渡河”之理论为根据,在诗论中提出了“神韵”之说。而和袁枚同时代之著名诗人沈德潜(归愚),则特别提出“温柔敦厚”和“格调”的主张,重比兴,同时亦关照到诗歌的格律。
对于他们的诗论,袁枚则不以为然。但他不是一味的反对,而是将其纳入到自己的理论体系当中,认为“神韵”不过是诗中的一格,作诗不必每首都要如此,但不可不知道这种境界。而对于所谓“温柔敦厚”之“格调”说,则是持坚决反对的态度。
对此,袁枚提出了自己的诗论——“性灵说”,他论诗的基本点便是“性灵”。所谓“性灵”,就是要自然地、风趣地反映诗人一时的感受,不必讲境界的大小、格调的高下,若能够做到这一点,便同样都是好诗。因而,他论诗虽重天分,却不废工力;虽尚自然,却不废雕饰。或许是早早地退出仕途的缘故,在他的诗论中亦涉及到佛教及其诗作的内容,而且由于他就是杭州本地人,所以他对灵隐寺应该是十分熟悉的。所以在他论诗时,亦有与灵隐寺有关的事例和内容,如他举例论道:
李谨墀游灵隐寺,云林大师出示右军感怀札,纸墨残缺,如裂春冰。又出山谷、襄阳二札。李题云:“玉印何时勒,贞观十五年。不多完笔墨,一半补云烟。稀世无人信,名山有佛怜。我来长跪读,深幸见残笺。”观梅云:“步步梅花里,迟迟过石梁。两山清涧合,一路白云香。偶约探春侣,同登选佛场。羡他修得到,愧我半生忙。”又:“顾我忽无影,前峰落照微。”十字亦超。
在这里,通过举出描写游览灵隐寺及其相关人物之诗歌的事例,具体阐述了他的作诗主张。
(摘自《诗声词韵里的灵隐寺——以历代关涉灵隐寺的诗词为中心》,原文载于《狮子吼》第二十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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